第三十八章 姜平回来
“樟树?”飘雪疑惑地看着王卉凝,不明白她突然问起这个是为了什么,却还是略略地思索了一下,缓缓道,“奴婢记着院子的最西面有一棵挺大的樟树,却并不是咱们庄子里的,只是从院外伸进来的一片枝桠。” “那里可是有一个角门?”王卉凝了然,不待飘雪回答,她唇角噙起一抹玩味的笑来,低头翻到先前看到的书页,“她们倒是好心计。” 粉荷冒雪前去,必然是为了送信了。该来的就快要来了,只可惜雪天路滑,送信之人一来一去,怕是要耽搁不少时间。倒是免不了让她多等上几天了。 “姨娘在粉荷身上发现端倪了?”飘雪一向聪慧,只稍一细想便明白了一切,“没看到那传信之人,却是可惜。” “半片残叶而已。”王卉凝右手在书页之上按了按,眸中闪过一道寒芒,“粉荷如此狡猾,指不定她只是随便找了个人帮忙而已。” 她却是差点忽略了秦含霜的谨慎和善伪装。凭秦含霜能够数年不暴露自己的企图,又怎么可能为自己设下那么多的障碍呢? 不过,既已知道胖妞并不是与粉荷互通消息之人,对她,倒也不必太过在意了。 “奴婢明日想办法在庄子上打听一下。”飘雪点头同意,王卉凝却摇了摇头,“不必了,若只是粉荷随便找的人,那秦含霜必然不会再让他带回消息。你即便查到,也是徒劳无功。” 飘雪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一时不知如何答言,王卉凝却是轻轻一叹:“我估摸着等秦含霜送回消息,少说也得两三日后,你想办法盯紧了粉荷。” “是!”飘雪沉声应道。 如豆的灯光在寒风的吹拂下晃动不已,使得本不明亮的光线越发忽明忽暗。王卉凝点了点头,却又开始就着这微弱的灯光翻看医书,飘雪便劝道:“夜越深天越凉,姨娘赶紧躺下睡了吧,明早再看也不迟。” “嗯,等你收拾完了,我便睡下。”王卉凝随口应了一声,双眼却仍舍不得离开书页。 在她看来,看书是极好的调剂心情的一种方式。前世,每每心情沉郁时,她便会捧了书在手里,渐渐地看得入神了,便能摒弃心中所有的不快。 而如今,捧着这本医书,一来,她可以强迫自己暂时忘了沉沉压在心底的苦痛,二来,她也想更快地将书中内容记在脑中,待到关键时候,她才能更坦然地面对。不至像上次小夏子之事,差点要以晕倒这样最拙劣的手段来掩饰自己了。 听得王卉凝如此说,飘雪只得摇了摇头,手脚麻利地收拾好屋子,便去帮王卉凝铺床。待到她把矮榻上自己的被褥也收拾妥当了,王卉凝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夜色,倒也真的放了书睡下了。 次日,雪未停,风未止,地上已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人踩在上面能感觉到底下滑溜溜的冰层。这样的情况,再加之庄子上仅有的一辆马车送了姜平家的去候府至今未归,姜mama只得禀明了王卉凝,让张平家的搬出去在她那儿待两日。 王卉凝倒无所谓,反正她把张平家的撵走,一是为了让耳根清静,不再让她动不动就教训白芍,也以防她为自己惹出麻烦。二来也是想给秦含霜惬意的生活制造点什么。既然天气如此,她自然也不会强行要她离开。 没了张平家的闹腾,小院里倒委实清静了不少。王卉凝便每日捧了医书看,对于其中所记的如何切脉、如何望闻问切、如何综合病人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判定其得的是什么病再依症下药倒是深有体会。 看似平静的日子过了四天,腊月二十八这一日傍晚,飘雪几番谨慎的偷窥都未能发现粉荷的异样,送信之人没迎来,庄子里却迎来了前去府中祭奠秦含雪的姜平。 眼看着临近除夕,秦含雪出殡之后,姜平也是该回庄子里过年来了。听到他回来的消息,一向淡定的王卉凝却突然不淡定起来了,心里始终像被什么抓挠着一般,极其地不舒服。 她心里有许多的疑问需要姜平来替她解答,以前还能冷静地想着慢慢地试探。等到此刻姜平终于自府中回来,她却是那样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的熙儿过得好不好,是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人欺负他。
可是,没个正当的理由,她要如何去开这个口,他们又会不会如实地一一告诉她府中特别是熙儿现在的情形? 一夜辗转好不容易挨到天明,王卉凝终是安捺不住那颗牵挂儿子的心,决定亲自去找姜平问问。 “飘雪,陪我去姜mama那儿走走。”放下手中拿了许久却一页都不曾翻开的医书,王卉凝站起身来,对着正忙碌着的飘雪道。 飘雪神情一愕,紧接着想到姜平昨晚从京中回来,便猜到王卉凝是想问一问府中的情形,点头道:“好,奴婢这就陪您去。” 地上的积雪已经化去大半,低洼之处难免存了些积水。王卉凝在飘雪的陪伴之下,沿着院中小道一直往南而行,心中掂量着待会儿要如何开口才能让姜平夫妇把真实情况如实地告诉她。 “什么?你说张医师昨晚醉酒到现在还不曾醒来?这可如何是好?”不远处,姜mama夹杂着担忧与吃惊的声音传来,王卉凝和飘雪拾目望去,正对上她也向这边望来。 “哎呀,那不是王姨娘吗?”姜mama焦急的神情中带上了几许惊喜,略迟疑了一下,便迈着步子跑了过来,一向齐整的发髻有些凌乱,脸上带着疲惫之色。 “可是出什么事了?姜mama有话不妨直说。”看到姜mama急急地跑过来,却又欲言又止,王卉凝开口问道。 姜mama点了点头,面带忧虑地道:“我家那口子也不知怎的了,昨晚回来时还好好的,等到半夜时分便发起烧来,此刻又开始说起胡话来了。” 姜mama抬头看了王卉凝一眼,脸上露出为难恳求之色来:“老奴实不好意思总是劳烦姨娘,可他一向身子骨硬朗着,突然如此,怕是病得不轻,老奴只好腆着一张老脸来求姨娘救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