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赔礼
第二天书院放假，银有福在家休息，天才刚亮不久就听见张家的管事娘子前来拜访，于是起来梳洗了一番陪同母亲去前厅会客。 “张夫人也是，来就来了，还要送些礼作甚？我们家福哥儿承蒙张夫子教导，按理说应该是我们送礼才对呀。”玉娘看着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礼物，乐得合不拢嘴。 管事娘子姓姚，是个很会看苗头的精明女人。 听见玉娘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倒是明白了几分。依照玉娘的性格，要是知晓了昨天的事情，那一定不会是这副模样的。当下，她热络地上前拉着玉娘的手，道：“看您说的是哪里的话，你们家福哥儿在书院可是数得着的人才，深得张夫子的喜欢。只要他愿意，那以后参加个科举封候拜相又有何难？我们家夫人想要同你拉好关系，那也是正常的。您比我痴长几岁，要是不嫌弃我是张府的下人，那我就高攀您一句jiejie，您看如何？” “哪里哪里，如此甚好！”玉娘巴不得同张家这位管事娘子打好招呼，以后歆月同福哥儿在张家也好有个照应。 “既然姚姐儿看得上我，我就厚颜做一回jiejie了。这算是咱姐儿俩的见面礼，不值个什么，你可别嫌弃。”说着，就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玉镯给姚娘子戴上，一个劲儿地夸着好看。 姚娘子听到玉娘的称呼，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歆月上来奉茶时恰巧听到玉娘说的话差点儿摔倒。玉娘倒真真是个自来熟，人家才提了一句，她马上就改了口。姚姐儿？叫得还真是亲热。不过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好似叫人“窑姐儿”一般。 玉娘不知歆月为何发笑，与姚娘子双双看过来。歆月觉察到自己失态，赶紧掩下笑容。 “这是我们铺子新推出的点心，meimei尝尝吧。”玉娘何其聪明，见姚娘子不悦，又听歆月发笑，脑里转了个圈就知道自己是何时把人给得罪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啊。谁让这姚娘子姓什么不好，偏偏要姓个姚字。她只顾着同她亲热，一时之间倒是没想到这亲热的名也会变了味儿。 “那就谢谢jiejie了。”姚娘子伸手从盘子里拿了一块点心出来，却先递给了玉娘，见玉娘笑着拒绝，又递给了银有福。 “meimei自己吃就是，哪有长辈还要伺候小辈的道理。可别把他给惯坏了，没了体统。” 玉娘自己拿了些给福哥儿，倒是说不尽的宠溺。姚娘子看在心上，也不多说些什么。 “说来惭愧，其实meimei今天来找jiejie，一是为了联络两家人的感情，这再来还是代我家小姐替福哥儿与歆月丫头赔个不是的。” “赔不是？此话从何说起？”姚娘子的话听着另有隐情，让玉娘不得不正色起来。 看来这银家娘子果然还不知道昨天的事啊。姚娘子面上不显，心里却苦笑连连。早知道是这样，那今早她就不向张夫人主动请缨来银家赔礼了。这下可好，赶紧歆月那两个小娃根本就没把事情给抖出来，倒是她自己不打自招了。 姚姐眼珠子一转，半开玩笑着将昨天在张府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末了，见玉娘没有生气，这才微微的放下心来。 “jiejie，恕meimei多句嘴。张府势大，银家势小。张家小姐只不过是一时淘气得罪了你家歆月，你可别见怪。再多的气先忍过这头去，我在这里代张家向您赔礼。你可莫再生气，不为别的，你也要想想你家福哥儿还在张夫子的门下呢。以后福哥儿的前程，可就看你的了。” 姚娘子说话恩威并施。一方面代表张府服了个软。反正赔礼道歉的是她姚娘子，倒也不损张府威名。另一方面直接挑明了张家势大，银家可是惹不起的。更以银有福的将来相要挟，可真正是把话说尽，将事做绝了。 “呵呵呵，原来竟是这么一件小事，福哥儿你昨天回来也不告诉我。”玉娘笑着望着银有福，将那个小字咬得极重。 姚娘子听出她心中的不快，又好言劝慰了几句就打道回府了。 照她看来，就算玉娘不悦又会如何？她一个张家的管事娘子能登门道歉对银家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要是银家再这么不识趣，那夫人自会派人来收拾他们的。现在她只管回去向主子邀功就好，相信是个聪明人都晓得决断的。 “meimei慢走。”玉娘笑着将人送出门外，再回过身时却是乌云密布。 “福哥儿，歆月，你们俩个给我过来。” 歆月和福哥儿上前等她训斥，只听玉娘呵斥道：“昨天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同我讲？” 银有福看歆月没有作声的打算，只能硬着头皮上来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一场误会而已。再说娘你知道了肯定是要发火的，你身子刚刚才好，我们也不想拿这事来烦你，所以昨天才没讲的。” “好好好。”玉娘一连三个好，气极反笑：“你们倒是个孝顺的，偏生就把我给蒙在鼓里。这下可好，让张府的人上门来耀武扬威了一顿，倒是让那姚娘子捡了个便宜去邀功。我们银家是亏也吃了气也受了，你们可真是给我长脸啊。” “娘，没有这么严重吧？”银有福见她气得不轻，大感意外。 “你懂什么？”玉娘坐在椅子上生着闷气。 要是她昨天知道这件事情，非得要亲自买些礼物送上张府去。明着示弱，实则暗讽张家仗势欺人。到时出了这口恶气，就算是张府有再大的火那也是发不出来的，谁让他们张家理亏来着。届时不但张夫人得亲自道歉，就算是张夫子日后也要对福哥儿好一些。 可惜了可惜，慢了一会，终归是棋差一招，白白便宜了张家人了。 “婶儿，福哥儿也是好意，要怪您就怪我，莫要骂他。”歆月将姚娘子今天说的话细想了一番，也暗暗叹气。 她自小长大五星红旗之下，虽然也是孤苦伶仃，但也没玩过这么多的心眼。昨天的事情还是自己经验不足，让银家扫了面子了。不过这古人的日子也真是不好过，这么一件事情也能让宅子里的女人们想出这么多的招数来。明里暗里，唇枪舌箭不说，那些个阴狠的招数真是叫人防不胜防。 ―――――――――――――――― 今天有事一更，明天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