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拜师
关于被银家考验的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从那以后歆月明显感觉玉娘对自己的态度好了许多。不再那样吆五喝六地指使她去干些重的活计,可却为她新添了许多待学习的项目。 “歌舞?”歆月抬起小脸仰望着那个现在比自己高许多的女人,昨日练完刺绣被扎得满是针眼的小手还放在嘴中吸吮着。 “你以为做女子就这么容易,每天干些粗活儿就可以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歆月觉察到了她目光中的轻蔑。 “阿兰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勉为其难地同意教导你的,若非你还算是块材料,你以为你会有这样的福分?”玉娘扯过她,帮她把头发解开重新梳了个发式。 头发从中间分开在两边梳成了小包,扎上昨日新买的红绳,果真是个小美人的模样。 “一会儿去到那里要有礼貌,别给我丢人,不然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歆月闻言肚子一缩,乖巧地点点头。 路上,她听着玉娘不停地念叨着当年她与阿兰在舞坊的时候,是多么的风光。阿兰的舞艺又是怎么怎么样的好,又有多少的人为了她们这对舞坊双姝痴迷。 越是听下去,歆月头的上黑线就越长。 玉娘该不会是打算把她培养成舞伶然后卖掉吧?她虽然不待见现在自己顶着童养媳的名声,不过有谁听过未来的婆母让自己的儿媳妇儿去舞坊向舞娘学跳舞的?先不说她们家小门小户有没有那个条件,就是真有那也不怕坏了名声? 为了自己的将来着想,歆月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一提的:“夫人,一定要去学吗?” “得啦得啦,别夫人夫人的叫了,早就说了让你改口了。你现在称当家的为银叔,唤我怎么能唤夫人,有没有点儿规矩啊。” 歆月委屈极了,夫人这词儿分明就是你让我喊的嘛。谁知道你最近抽的什么疯,会同意让我唤你婶儿呢? “赶紧的,时候不早了,别让人家久等。” 早就听玉娘说阿兰现在是朔蓝城歌舞坊的管教嬷嬷,手下美人众多。当她真正跨进舞坊的时候,才知玉娘所言非虚。怪不得当日阿兰夸奖她时玉娘会是那副模样,原来这皮相一关她还真算不上是顶尖儿的。 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个着杏色衣裙的女子,只那那人莲步款款,漫步轻盈,一举一动间尽是说不出的美态。 “给我收起你那副丢人的模样,真是没见面世面。”玉娘扫了那女子一眼,完全就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大大方方地拉着歆月朝里走去。 “玉娘,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临时改主意了呢。”阿兰笑着从内堂走了出来,拉着玉娘的手亲切地道。 “瞧你说的,我是那种说话不作数的人么?人我可是给带来了,不过我可先说好,拜师礼我可是拿不出来啊。” “呵呵呵呵,我说玉娘啊,你这小心眼儿怎么到现在也没改啊,我几时说过要收你家歆月的拜师礼来着?说实话,你能想通我真的很意外,这么聪慧的一个孩子要是真的每天在家做些粗活儿,倒是真的埋没了。说不定,我这一生最为得意的弟子,会是歆月也说不定呢。”阿兰为好友从过往中摆脱出来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要不是玉娘想通了,那么歆月不会有机会站在这里,她也不会这么爽快就答应。 “不过我可先说好呀,歆月的礼我就不收了,不过这练功场地她也要打扫,玉娘你没什么意见吧?” “那是当然,规矩不可坏。”想到以前她和阿兰一起练舞,一起打扫的事情还恍如昨日,可是一转眼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她们都老了,再也回不去了。 玉娘将歆月从身后拖出来,说道:“还不快拜师?” 歆月闻言赶紧跃然在地上,对着阿兰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看看额头都肿了,再磕你婆母该心疼了。”阿兰取笑着扶起歆月,从手上褪下一个银镯子给她戴上道:“这是为师的一点小小心意,你可莫要嫌弃才好。” “歆月不敢,谢师傅。” “好了,我和玉娘还有些体已的话要说,你自己先去外边逛逛吧,别跑远了就是,一会儿留在我这儿吃过饭再回去。” “是。”歆月朝两人行了礼退了出去。 歆月在舞坊里闲逛起来,只见到处是花团锦簇,倒是十分漂亮。一路行来,遇上了不少舞坊里的人,大家见她小小年纪,长得却很不俗,不禁多打量了几眼。等发现她四处张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时,又忍不住笑话她粗俗。 所幸歆月现在的身子骨不过五六岁,倒也符合这个年纪的女娃该有的模样。众人笑过也就笑过了,倒也没有谁同这样一个孩子为难。 旁人的取笑歆月不是没有听见,可她不在乎。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她,又能有多少机会观赏这样的古代建筑呢?再说了,舞坊的女子们打扮都很娇媚入时,她们身上的穿戴肯定都是现下最为流行的。一想到自己还在筹划的络子生意,歆月觉得自己不能放过这样一个机会。 于是在游玩的时候,她又暗自留心记下了许多络子的花样来。
歆月人小身子骨儿不中用,在偌大的舞坊转了一圈也确实累了。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坐下,不知不觉打起盹来。 几名女子的娇笑声传来,歆月被惊醒了。 她伸头一看,只见她所倚的假山背后正有几名年轻女子在说笑。不外乎就是舞坊里的那些事情,谁谁谁今天又得了多少的打赏,谁谁谁明天要去哪家府里赴宴。谁谁谁又做了新式的衣裳,谁谁谁又买了别致的发钗…… 真是无聊啊。歆月皱皱眉头,这三姑六婆怎么走到哪里都有啊。 她轻轻地站起来准备离开,却听到了关于玉娘的事情,不禁停住了脚步。 “你们都看到今天带着一个女娃来的那个女人了吧?” “哪个?” “就是那个穿着红衫绿裙的,带了个五六岁大的女娃的妇人,听说她跟兰嬷嬷的关系可不一般呢,来历也不小。” “有什么不一般的,给我们说说吧。”另外几人嗅出了八卦的味道,不住地央着那名女子细说。 “我可是听以前的前辈们说的。她们讲兰嬷嬷和那妇人是同一个舞坊的舞娘,当年可是名动齐国的舞伶。不过后来好像那妇人嫁给了什么了不得的权贵做了小妾,兰嬷嬷没了搭档心灰意冷之下也离开了那家舞坊,来到了这里做管教嬷嬷。” “不会吧?我看那妇人的穿着不像什么权贵呀,那料子还比不上我的衣裳好呢。” “就是,我看着也不像。” “骗人的,这种故事你们也信,听说书的听多了吧?” 还有一人嗤笑道:“我看呐那妇人别是喜欢上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才编得这种瞎话来诓人吧。真要是权贵家里的人,又岂会再在这舞坊出现,你们可莫忘了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其余几人听这女子这样一说,均是点头。 权贵人家是何等的身份,别说是一个妾,就是一名有些脸面的丫头,那也绝对不会自贬身价到这里来。 “哎呀,说了半天也只知道那妇人是兰嬷嬷的旧识,还是没弄明白她的身份吧。不过那也不关我们什么事儿,我只听说那小女娃要同兰嬷嬷学艺,了不起以后找个机会问问她就是了。” 有人这样一说,其它人均是点头同意。 在她们看来,既然不是权贵家的女眷,那也就只是一个村妇而已,充其量不过是说笑的话柄,不用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