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突围

    天已渐亮，突围的各项工作已经准备妥当。

    刘辨咬牙骑上赤兔，率领五百羽林骑并四千余百姓，整装待发。这些百姓是刘辨新政的受益者，也是新政的忠实维护者，所以曹cao等只是稍作工作，这些百姓就踊跃地加入了天子的队伍，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此行，却是一条绝不可能生还的不归路。不是刘辨心狠，在这种时刻，牺牲一小部分人，或许可以拯救更多的人，比起以前的软弱无断，刘辨现在也能稍微做到该狠则狠。

    赵雨等三女已经被典韦、许褚捆住，否则，想要她们离开刘辨，只怕绝无可能。

    五百羽林骑脸上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惊慌。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名曰羽林，为汉家兵卒，为天子鹰犬！

    刘辨望着这些羽林郎，心中凄苦无限。

    典韦、许褚、曹cao、夏侯渊、夏侯惇等人望着刘辨，心中更是酸苦难忍。这种生离死别的时刻，赵雨等三女则被绑缚在府衙，并未临场，否则，就更多了一份凄苦和悲凉。

    三名医官只有华佗之徒彭城樊阿跟随刘辨，当然这也是在他以死相胁的前提下，刘辨不得已才答应的。樊阿曾言：“若教吾师知某弃陛下不顾，吾无颜再见恩师矣，若教父母知某弃天子不顾，吾无颜再见父母矣！既已无颜再见恩师、父母，不若即刻就死！然若能与陛下一同赴死，父母、恩师定皆以阿为荣！”

    樊阿心下对刘辨惊佩不已，且不说那无药可解的碎心散，单是那背后触目惊心的伤口，常人也无法硬挺，但刘辨此刻竟还能保持清醒，樊阿岂能不又惊又佩。

    “驾！”刘辨一声大喝，五千人马已绝尘而去。

    曹cao、贾诩、典韦、许褚、夏侯渊、夏侯惇等人目送刘辨，直如几尊石像一般，一动不动，只有微风吹过，卷起沙尘，几人眯了眯眼睛，方知几人尚是活人。

    良久，曹cao才哀叹一声，道：“我等也即刻准备吧，勿负陛下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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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灵夜间又遭一败，对杨弘也开始不信任起来。虽然杨弘极受袁术倚重，然纪灵也是袁术的爱将，更兼有三代皆袁氏家将的隆宠，两人平日间也多有矛盾。此前，纪灵因受辱，且又别无良策，不得已才看重杨弘的计谋，但杨弘的计谋似乎也是无用，纪灵便又开始对杨弘不满起来。

    夜袭失败以后，杨弘建议大军先不去歇息，只在营中密切留意城内动向，但纪灵认为大军疲敝，更需养精蓄锐以支持接下来的强攻，故而对杨弘的建议不予采纳。回营后，纪灵便立刻吩咐大军休息。大军的确疲累不堪，且又值黎明，正是最为困乏的时候，便是巡营的哨兵此刻也是哈欠连天，毫无半分警戒的态势。

    这却正好给了刘辨突破之机。

    五百羽林骑从西门冲出，直扑纪灵大寨，虽然用以迷惑袁军的四千多百姓毫无战力，但由抵抗能力有限，四散而逃的袁术人马，竟未能发现其中有诈——当然，前提是这冲在最前的五百羽林骑的确货真价实，杀得来不及清醒的袁军尽皆丧胆。

    刘辨在马上咬牙坚持，但赤兔的颠簸还是令其冷汗直流。为了保持清醒，刘辨狠狠地咬着嘴唇和舌头，一会是嘴唇、一会是舌头。早已满口鲜血，刘辨却不敢吐出，尽皆咽下。之前被行刺时，除了那已经变异的硬气功之外，刘辨所以未伤到内脏，还有贴身软甲的功劳。而这身软甲也早已破烂不堪，破损的地方不断刺痛着刘辨的皮rou，倒也帮助了刘辨保持清醒。好在只是黎明，又是朦胧的阴天，否则教纪灵等看到刘辨嘴边的鲜血，只怕人人都来争功，那样的话，刘辨此刻，恐怕已经死了不下百次。

    当然，羽林骑也紧紧护卫在刘辨周围，袁军即便偷施冷箭，也很难伤到刘辨分毫。

    在羽林骑的身影中，刘辨却望见了一个本不该在的人——周瑜。

    刘辨招呼周瑜过来，问道：“公瑾，你不随孟德在城中，跟着朕作甚？”

    周瑜答道：“瑜知陛下为何安排伯符护驾。我若劝之，是对陛下不忠；我若不劝，则对伯符不义。无奈之下，瑜只得追随陛下，保全忠义，虽死何恨也！”说完，周瑜却是决然的一笑。

    刘辨盯着周瑜，长叹不已，又望了望正在交战中的孙策。孙策早已变成血人，犹自不知疲倦的冲杀。

    周瑜又道：“陛下，伯符兄既是孙太守之子，亦是天子之臣！”说完，猛拍马背，再次杀向重围。

    刘辨再次热泪盈眶。

    混乱的纪灵大寨中，杨弘好不容易找到纪灵，赶紧劝道：“纪将军，且休管刘辨，先取了古城再说。”

    纪灵道：“刘辨小儿冒死突围，既已被吾见到，岂能轻易放走。”

    杨弘急道：“纪将军！西、北二面，我早已布下重重包围，刘辨岂能走脱！还是先取古城吧！”

    纪灵不满道：“那羽林军如此神勇，区区伏兵焉能留得住他，若教其走脱，坏了主公大事，你如何担当得起！”

    杨弘大急道：“纪将军，只恐刘辨突围有诈啊！不若分出一部人马，由弘亲自去取古城！”

    纪灵喝道：“刘辨兵马如此神勇，十万大军尤嫌不足，吾焉能再分人马与你！我已传令其余三门，令其火速增援西门，决不可走脱了刘辨。”

    杨弘毅然道：“纪将军，只给我五千人马如何？”

    纪灵大怒，却也执拗不过杨弘，遂道：“三千人马，不可再多！”

    杨弘咬咬牙，狠声道：“三千就三千！”

    于是，杨弘自领三千人马攻打古城，却见古城城门大开，成千上万的百姓从各门涌出，杨弘大急，令道：“这些百姓，一个不留！”

    杨弘毕竟多谋，深恐刘辨有诈，料想刘辨极可能会乔装打扮，混在百姓中逃亡。毕竟，他们并不识得刘辨，为防刘辨逃脱，只得下令将百姓杀光。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刘辨竟已不打算活命，此刻竟真的在突围人马中，他更料不到的是，真正的羽林军主力会扮作百姓从东门突围。所以杨弘只将西、北二门围住，东门处，却并不阻拦。

    手无寸铁的百姓被袁军无情的屠杀，顿时哀嚎不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起，天空已下起瓢泼大雨，雨水与血水混在一起，天地间，只余红色。

    （第九十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