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自责

    纪灵大军如潮水般往城墙涌来，刘辨等几人却并不慌乱。

    虽然守城器械匮乏，但单靠城头的短兵相接，凭借已经验证过的羽林军强大战力，相信纪灵军即便再多，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夺得城头的控制权。

    只见曹cao侃侃而言：“纪灵日间遭遇惨败，此时携疲敝之众前来，恐怕只是佯攻而已，不过为牵制我等注意，好替城中内应分担压力。不过，这纪灵似乎对城中内应颇有信心啊！”

    贾诩补充道：“孟德所言极是，纪灵当是佯攻而已，不过倘若城中事败，纪灵将虚攻改为实攻也未必不可能。”

    刘辨亦道：“纪灵此次前来，并未带足攻城器械，定是指望城内之人能打开城门，届时即便其想转为强攻，又有何能为。”

    曹cao、贾诩点头，几人遂不再言语，静待袁军攻城。

    袁军经白日一场大败，本就士气低迷，又是佯攻，所以战斗力更是大打折扣，而羽林军则刚刚相反，此时士气正宏，加之战力强悍，袁军刚冲到城下，已经丢下无数尸体。

    纪灵在阵后观望，用力地咬着钢牙。虽然那冲在最前边的大多是张勋等人的兵马，纪灵的中军部队并未受到什么折损，但毕竟都是袁术兵马，纪灵在心痛的同时，对羽林军战力的仰视更上升了一个档次。

    见纪灵根本威胁不到城墙，刘辨等人又开始把注意力转向城内局势。

    忽一名小校登上城头报曰：“启禀陛下、几位大人，城中发现数条地道，不过夏侯将军已经尽数封死，进入地道的淮南兵马已全军覆没。”

    刘辨闻言一喜，转头望向曹cao、贾诩，道：“袁军果如两位爱卿所说，此次为了抓到朕，当真无所不用其极。”

    贾诩、曹cao微微点头，赵雨插话道：“陛下，秀儿jiejie也推算到袁军可能会挖地道呢。”

    刘辨闻言，笑着对貂蝉点了点头。貂蝉的确是向刘辨提过，刘辨也并不惊讶，貂蝉作为“历史上”美人计和连环计的实施者，其定然也是有几分智谋的。

    刘辨的微笑算是对貂蝉的肯定，貂蝉微微一躬，含蓄的一笑，一旁的赵雨、吕玲绮也跟着高兴。

    与此同时，纪灵也得到了消息，望向身后的杨弘，说道：“先生，进入地道的士卒竟无一人生还，莫非内应之事已败？”

    杨弘却并无焦急之状，反而笑道：“纪将军勿忧，弘本就不指望凭这中拙计便能取下城池，否则，那刘辩、贾诩、曹cao等人岂非浪得虚名。”

    纪灵性急，问道：“先生还有后招？可否先说与灵知晓。”

    杨弘笑道：“纪将军勿急，少时便有分晓。”

    城墙上下的交战仍然不温不火，城内的喊杀声却已经渐渐减弱，滔天的火焰也渐渐熄灭，又一名小校来到城墙，向刘辨报曰：“陛下，城中的作乱已经被扑灭！”

    刘辨大奇，羽林军虽然强悍，但这么快便稳定了城中局势还真是稍稍出了刘辨的意料之外。

    那小校继续禀报：“城内有多家大户协助夏侯将军平定乱局，作乱之人已经尽数押解至府衙，请陛下发落。”

    竟然还有一些忠君之人热心帮助吗？——改革果然还是有很多人拥护的嘛，而且有了这些作乱之人的家产尽数充公，羽林军的粮草也能得到极大的补充，刘辨欣喜之下，对曹cao道：“孟德，城头的指挥便交给你了。”言罢，便拉起贾诩、赵雨等几人往府衙而去。

    行至府衙，正见夏侯渊、夏侯惇等人将作乱之人绑缚在堂下。见刘辨到来，众人山呼，刘辨示意不必多礼，瞪了那些作乱之人一眼，赶紧问道：“都有哪些人助朕等平乱，还不快快引见。”

    夏侯渊赶紧道：“陛下，帮助我等平乱的，正是以此人为首。”言罢，却是往身后一指。

    刘辨望将过去，却见那人赶紧跪下，高呼道：“小人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人是一名老者，生得慈眉善目，举止之间极为得体。刘辨本就对此人心存感激，见其又有这般仪态，赶紧上前扶起。

    老人颤巍巍地起身，夏侯渊则继续介绍道：“此人乃张家家主，先祖曾在朝中任太中大夫一职，素怀忠义，见城中生乱，张老先生立即组织廖家、田家等多家忠义之户，协助我等平乱。”

    刘辨欣慰不已，与老者一顿寒暄，却瞥见老者身后有一女童，粉嫩嫩的小脸，生得十分可爱。老者注意到刘辨的目光，说道：“此乃小人孙女，年方六岁，倒也聪明伶俐。”说道这里，老者转身对女童道：“旋儿，还不见过陛下！”

    那名唤旋儿的女童怯生生的上前几步，手中捧着一只大碗，所盛的酒水经不住颤抖，已经洒了不少。

    刘辨怜爱的望着女童，赶紧上前接着。

    女童奶声奶气地说道：“陛下，此……此乃旋儿的一点心意，请……请陛下满饮……”

    刘辨哈哈大笑，摸了摸女童的小脑袋，又将酒碗举起，对老者及众人一敬。

    贾诩冷眼旁观，视线一直在老者与女童身上徘徊，心中生出一股不祥。

    而刘辨已经仰起头来，将酒水一饮而尽。

    女童脸上只有一片懵懂无知，老者的眼神中却迸出一丝杀意。

    贾诩暗叫不好，赶紧疾呼：“陛下不可！”

    刘辨受惊一顿，但酒水已然尽数饮下，那老者却突然拔出小刀，正向刘辨后腰插去。

    刘辨此时正在老者与女童中间，因为面向女童，并不知道身后老者的动作，只是回头望贾诩那边一瞥，却见贾诩伸手把老者一拉，又背着身子靠住刘辨后背一靠。那老者被贾诩一拉，虽失了重心，但并未跌倒，而是握着小刀继续往这边捅来。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待一旁夏侯渊、夏侯惇等人反应过来，老者的小刀已经插进贾诩腰间。

    “狗贼安敢！”夏侯渊勃然色变，发出一声惊吼，舞起手中大刀，迎头往老者身上劈去。老者自头顶一分为二，鲜血喷溅，触目惊心。

    与老者一起的人此刻早已舞起兵器，大呼：“杀了刘辨！”就连绑缚堂下的不少人也挣脱了绳索，跟着呼应。原来这许多人本就是被老者的人捆绑，用的是活结，见时机以至，纷纷立起身来，捡起一旁的兵器，都往刘辨这边杀来。一时间，刘辨身边围拢了无数反贼，齐齐将兵器往刘辨身上招呼。

    典韦、许褚作为刘辨禁卫首领，自然一直跟随在侧，见了此般情景，都是一声虎吼，“保护陛下！”疾往刘辨这边扑来。赵雨惊呆了片刻，也赶紧朝刘辨扑来，吕玲绮则横起长戟，护住貂蝉，也往刘辨这边赶来。夏侯惇、马超、庞德、周瑜、孙策……跟在刘辨周围的羽林军将士个个又惊又怒，不顾一切的杀将起来，只恨不得将作乱之人个个砍成rou泥。

    刘辨自饮了那碗酒，直感觉浑身劲力快速消失，竟发挥不出半成功力，为防贾诩伤势扩大，只得将贾诩护在身下，自己以一张rou背抵挡乱贼的兵器。“扑……扑……扑……”每一个声响都伴随着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

    毒酒……刚才的那碗竟是毒酒……刘辨勉强的控制着意识，决不能令自己晕倒，否则只怕再也醒不过来，抬起似有千斤重的眼皮，望向怀中的贾诩，却见贾诩口吐鲜血，也硬撑着眼皮，望着自己。

    贾诩的眼神似在苦求刘辨放开自己，剩下的……则全都是自责！

    （第九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