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年夜饭
公元一八九年，东汉初平六年，十一月中旬。 历时半月的大问斩，在刘辨与洛阳百姓欢欣鼓舞的情况下终告结束。 大清洗之下，朝中面貌顿时焕然一新，当然，还是有很多懂得隐忍而且老谋深算的人还是成为了漏网之鱼，例如袁隗。不过只要袁绍老实，再收拾掉袁术，刘辨倒也不怕袁隗老贼翻出什么大浪来。 不管怎么说，大汉五毒之一——“朝中大臣尸位素餐”也算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救治，刘辨多少有一些欣慰。 大问斩虽然痛快，也赢得了广大有识之士的交口称赞，但还是有一些隐患，被头脑清醒的人把握住了。 这日，刘辨收到一封来自徐州的上书，上书人是马融的弟子，卢植的师兄，北海高密人，博士郑玄郑康成。郑玄在汉末的声望极高，灵帝、何进、三司府、董卓等先后多次征召，郑玄皆不就，“不耻与阉竖及逆贼为伍”。历史上，刘备受曹cao攻打，被困徐州，以郑玄书信求袁绍出兵相助，袁绍虽然踌躇，却还是出了兵。可见，连袁家都要给郑玄面子。 郑玄是经学大师，其对儒家经典的注释，长期被封建统治者作为官方教材，收入九经、十三经注疏中，对于儒家文化乃至整个中国文化的的流传作出了相当重要的贡献。 汉代自武帝以后，施行德主刑辅的律法制度，新儒学吸纳百家，其中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法学思想。郑玄身为汉末首屈一指的经学大家，自然对法学思想极为精通。 郑玄书信曰：“自董子以来，百家罢黜，专宠儒术，以至德化为主，刑威为辅。然而时代变换，世风异殊，德化之治渐趋浮华腐驰，乃至吏治败乱，宫闱祸跌，民不聊生。故愚以为祖制不可尽法也，实当共行赏罚，兼禀威德。 前者逆酋施虐，聚斩于忠烈祠，虽民意沸然，志士称心，然用刑随心，有违法纪，若长相效之，礼乐崩坏矣。 四海鼎沸，人民流离；jian臣肆心于上，乱化流行于下。虽德化不可独任，亦不可以诛止杀，以刑御残，愚以为整饬律制，重建礼乐，当是时也。” 郑玄的意思大概就是：我赞成变法，但陛下以杀止杀，过于轻率，还是应该建立起一套规范的法律制度，以供以后效仿。 刘辨举行大问斩，虽然经过了廷尉府，也算是按律处罚，不过毕竟有很多率性而为的地方，让百姓参与进来，虽然获得了百姓的拥戴，但其中诬告和趁机谋利的人也必定不少。虽然处斩的那些人的确该死，但如果以后一再效仿，恐怕律制就会变得不再庄严威重。 郑玄的建议很中肯，刘辨自然很欣赏，于是一纸诏书，召郑玄入朝，任博士大祭酒，令其编订新的律法。 大清洗自此告一段落，面临朝中官员缺损严重，刘辨并没有着急，本着宁缺毋滥的态度，根据记忆和手下谋士的推荐，先后又有钟繇、陈群、陈纪（陈群之父，非袁术手下陈纪）、杜袭、董昭、司马朗、杨修、诸葛玄、诸葛瑾、周忠、张纮、张昭、顾雍、国渊、刘馥、梁习等入朝。 这些人之中大多年纪轻、资历浅，其中像杨修等甚至还未及冠，故而不可授予高官，暂时授“郎”，也算是作为储备，这些人个个身具大才，做得一郡太守绰绰有余。 而如张纮、张昭、诸葛玄、陈纪、周忠等人则早就做过官，又时值壮年，正可大用。 其中对于征召诸葛玄和周忠二人，刘辨可是另有打算，召来诸葛玄是为了诸葛亮，召来周忠则是为了周瑜。 最终周忠和诸葛玄也没有让刘辨失望，周瑜和诸葛亮都来了，周瑜比刘辨大一岁，可以召入羽林郎，诸葛亮则实在太小，就让他暂时去做刘协的伴读，反正两个小屁孩年岁也差不多。 根据史书记载，诸葛亮和刘协倒是同年生，同年死，两个小屁孩还挺有“缘分”。 人才方面暂时无忧，刘辨开始重立将作坊和理财坊，还是由马均、糜竺分别就任二坊之主，不过此番算是拿到前台，刘辨干脆升级二坊为二府，其主官为祭酒，秩比千石。本来刘辨想着手提升商业和商人的地位，不过眼下战事频仍，百姓食不果腹，实在还不是时候，因此刘辨也只能先放放。 又将鸿都门学并入太学，太学正式分科授课，设立医学院、经学院、机械学院、天文学院、书画学院、史学院等等，各学院设博士祭酒，秩六百石，如医学院征辟张仲景、华佗等为祭酒，史学院则有蔡邕任祭酒。各学院下，还分设各专业，如经学院下分法学科、礼学科等等，各科亦设祭酒，秩比六百石。同时下令征召胡昭、黄承彦、司马徽、庞德公等隐者入太学，只是还迟迟未见回音。 各学院博士祭酒隶属于博士大祭酒，即隶属于郑玄。而郑玄同时兼任经学院博士祭酒。 除太学外，还专门设立兵学院和武学院。设立兵学院刘辨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不过好在大清洗之后，百官畏刘辨如虎，最终还是通过了。两院设立也设博士祭酒，秩六百石，与太学各分院祭酒品级相同。刘辨特地请出童渊、王越为武学院祭酒。 在编制上，众博士祭酒虽不再隶属太常，不过还是要受太常府管理。太常府于是身兼教育部的职能。 太学、兵学院、武学院皆免费入学和就读，不过遴选制度却特别严格，不能通过严格的考试，即便是家世再大，也休想入读。 现下诸事还只是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当中，如要完全将制度建立起来，恐怕没有半年是不可能有成效的。 刘辨只是提出议案，参与了筹备工作，便将诸事交与臣僚去办理，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 不过刘辨虽然不再费心政务上的事，对于军务上的事却还是不敢懈怠，毕竟战事随时都可能爆发。其他如北军、北邙军以及西园八校还好说，羽林军本来编制为五千人，但时至今日，才堪堪凑足一千余人，搞得典韦、许褚郁闷不已，夏侯渊、夏侯惇更是觉得自己如同光杆司令，心情非常不好。许褚甚至想从北邙军中把他那帮许家兄弟给拉回来，不过也只是想想，看见刘辨一脸严肃的拒绝，许褚只能讪讪的摸摸脑袋。作为禁军统领的曹cao还好一点，毕竟虽然手中没兵，但还能参与政务，所以不像前几人那般闲得发慌。刘辨本来想调曹仁、曹洪回来的，看见夏侯兄弟那两张黑脸，刘辨就放弃了。 刘辨可不比典韦、许褚以及夏侯兄弟好过，他一样心急如焚啊。 羽林军的挑选的确太过严格，不单是要求单兵作战各项全能，而且要出身好，忠诚度极高，在各地割据严重的情况下，的确不太好挑选。 无奈之下，刘辨决心搞一场武术大会，希望借此，既能吸引天下武者前来，也可选出壮士充入羽林军中。 不过武术大会也要筹备一段时间，毕竟各位武者要从各州赶来，必然要花费些时日，再者已近岁末，天气寒冷，人马不堪远途劳顿，刘辨遂将比武日期定在第二年，也就是初平二年三月初三，即上巳节，相传乃是黄帝的诞辰。 转眼便过去两个多月，已经到过年的时候了。由于当年闰十二月，固有两个腊月。 洛阳百姓饱经战乱，虽然只是堪堪抵住饥寒，不过对于庆新岁还是有很大的热情。 马均等不负众望，在过年之前总算是研究出简单的烟花。 刘辨公告洛阳百姓，将于除夕夜于宫门前举行烟花大会。 除夕夜，大雪纷飞，洛阳城万人空巷，皇宫前人头攒动，就连临近洛阳的河南郡其他二十县也有达官贵人及百姓前来观礼。 史籍记载，公元一八九年，二月二十二日，大汉初平元年，除夕夜，中国人研制出烟花，并于皇宫门楼前第一次燃放。 烟花燃放之下，迎春的喜庆气息更加浓厚，百姓忘记了严寒与饥迫，对皇宫之上站立的天子充满了崇敬，也对第二年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刘辨站在风雪之中，望着满天飘舞的雪花和噼啪爆裂开来的烟火，心下却有些忧虑。虽然说起来对朝制并未做出太大的变革，但能否顺利的施行下去刘辨始终还是不太放心。 烟花燃尽，人群已散，刘辨却还立在城楼之上，迟迟未有离去之意。 “陛下，该去太皇太**中问安了。”后面传来高俅的声音。 “嗯，知道了。”刘辨轻声回应道。管他呢！老子做事无愧于天地，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大汉复兴，为了华夏更加强盛，为了令世界万国敬仰我巍巍中国。 董后（宫）中，炉火正暖。 董后、何后、刘协以及其他一些妃嫔、公主早已坐在其间。 刘辨进来，只有董后、何后未动，只是笑脸相迎，刘协则开心的跑过来拥住刘辨，其他妃嫔、公主则满脸畏惧，行礼之时犹自颤抖不已。 刘辨暗暗叹了一口气，还好有奶奶、母亲以及弟弟在，倘若没有他们，我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呢。 也无怪那些妃嫔、公主会害怕刘辨，其实她们原先就惧怕何后，后来历经十常侍、何进、董卓之乱，早就如同惊弓之鸟，而刘辨不久前又诛杀了数万人，她们岂能不害怕刘辨。董卓盘踞洛阳时，常常出没皇宫，她们之中有些还被董卓玷污过，刘辨不杀他们就已经是万幸了，哪敢期待刘辨对她们和颜悦色。 但刘辨还真是没觉得这是一个多严重的事情，虽然对她们没有亲情可言，但还真没想过要杀掉她们去遮丑。 刘辨特意嘱咐，教众人全都聚在董**中，就是为了能让“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过这个除夕夜，不想竟是这么一个结果，刘辨不由有些失望。 刘辨望着那一堆战战兢兢的“母亲”和“meimei”，尽量用温柔的口吻说道：“不必多礼，都请坐吧。” 那些个灵帝妃嫔真要论起辈分来，都该升级为太后，可是一个个常年提心吊胆，哪有半分太后的架子。皇宫里虽锦衣玉食，可他们竟都满脸憔悴。其实何后自何进之乱后，已经改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尖酸刻薄，反而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多愁善感而且温柔娴淑的少妇。与董后只见的婆媳关系改善了不少，也不再无端打骂这些妃嫔，按道理说，这些嫔妃比起灵帝在位时，生活环境应该是舒心不少。 而那几个“幸存”的公主年岁大多尚幼，最大的也不到十岁，应该来说，不曾遭到恶魔董卓的侵犯。但是稚嫩的脸上却带着几分与年岁不符的忧郁。为什么说她们是幸存的呢？还得说那丧心病狂的董卓和董旻，出入皇宫时，令他们最兴奋的就是皇帝的女儿，包括桓帝未出阁的公主以及灵帝为出嫁的女儿，这些被二董蹂躏过的公主大多已经羞愤自尽了，没有自尽的也被董贼带去虎牢关****，受尽欺侮而死，最后一个被杀害的公主是在董卓得知洛阳丢失后，亲手勒死的。 刘辨想到这些，又望向迟迟不敢落座的妃嫔与公主，温和的说道：“你等与朕乃是一家人，不必畏惧，快请坐下吧，莫教奶奶久等。” “一家人”这三个字落在众人耳中，心中如同升起一股暖流，有些娇弱的妃嫔与公主已经潸然泪下，于是众人纷纷坐定。 刘辨望向其中一个meimei，她叫刘妍，只有七岁，瓷娃娃一般，极其可爱，长大后必是一个秦国倾城的妖精。刘辨看着喜欢，便向小刘妍招手，示意刘妍过来。 刘妍七岁的幼小脸庞满脸惊惧，不敢答话，转头望向生母阴美人，阴美人示意刘妍过去，刘妍还是不敢动。 刘协赶忙跑过去，拉起刘妍小手，道：“皇妹莫怕，皇兄是喜欢你呢。” 刘妍面露疑惑之色，刘协拉起刘妍就往刘辨这边走，带至刘辨身前，才又转身跑回自己的席位。 刘协已经十岁（按古制算虚岁），有了自己的小席位，终于不用坐在董后怀中。 刘妍疑惑的望着刘辨，眼中依然不乏畏惧。 刘辨尽量温柔的一笑，刮了刮刘妍的小琼鼻，刘妍吓得往后一退。阴美人赶紧轻声呵斥：“妍儿，不得无礼！” 刘辨示意阴后不必呵斥，又拉起刘妍的小手，往怀中一放。吓得刘妍不住的挣扎，不过哪里挣脱得了。 刘辨趁刘妍双手挣脱之时，大嘴往刘妍脸上一凑，“啵”的一声亲得很响。 刘妍顿时被吓哭了，刘辨安慰半天仍不见好转，无奈之下只得由其跑回阴美人身边。 阴美人向刘辨投来一个歉意的眼神，刘辨示意无碍。 不过刘辨还是觉得有些扫兴。 刘协这个小机灵不失时机的冲过来，扑向刘辨就是“啵”的一声，亲得刘辨满脸唾沫，刘协哈哈一笑，转身望着刘妍道：“皇妹可看见了，这是喜欢的意思。” 刘妍方收住哭声，又一次面露疑惑望将过来，看看刘辨，再看看刘协。 刘辨心情也顿时转好。 这时却怯生生的走出一个公主，年方五岁的刘芊，如刘妍一般的漂亮。刘芊小心翼翼地走向刘辨，刘辨也微笑地望着刘芊，刘芊生母王婕妤则在后边担忧的望着。 刘芊奶声奶气的问刘辨道：“皇兄，芊儿也喜欢你！” 刘辨正疑惑刘芊的台词，见刘芊已将小嘴往自己脸上凑来，顿时明白了，遂斜着脸迎向刘芊，刘芊学着刘协“啵”的一声亲得老响了。 刘芊遂满意的退了回去。王婕妤遂给刘协投给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刘芊这一开头，刘辨那不多的几个皇妹都跑过来给了刘辨一口，年纪大些的还好，年纪小些的都故意亲出很大的声音，这声音和某个部位排泄废气的声音实在太他（妈）的像了。 最后小刘妍见众人都没被刘辨吃了，顿时胆大起来，挣开阴美人的怀抱，蹒跚地往刘辨走去，钻进刘辨怀中，朝着刘辨下巴就亲了一口。 这一下，所有人终于安下心来，紧张的气氛也被炉火烤得无影无踪。 董后见得如此，心下也是大慰，说道：“好了，快点吃些膳食吧，夜间风凉，吃些暖肚子的一会回宫就不会冷了。” 终于有天伦之乐的感觉了呢。刘辨也是欣慰不已。 吃得差不多了，董后突然对着刘辨说道：“皇孙哪，明日你便十五岁了，也该选几房妃子了。” 刘辨差点被呛到，何后也说道：“早前你父皇还在的时候，我便要为你纳几房王妃，不过都被你拒绝了，现在你已近及冠之龄，是该考虑这事了。” 刘辨急道：“奶奶，母后，此事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董后佯怒，说道：“前者孝桓皇帝驾崩时，无有子嗣，方由你父皇承继大统，你父皇荒yin一生，却也只得你与协儿两个龙子，此，正是我皇室衰微之象，此前列为先帝也都壮年而逝，你若不及早开枝散叶，置我大汉社稷于何处啊？” 也只有董后敢说灵帝荒yin，敢说怕刘辨英年早逝。不过其间爱护之意也是不减，刘辨又岂能不明白。 刘辨两世加起来都三十了，要说不想碰女人，那是瞎子聊天讲瞎话。不过一谈到女人，刘辨满脑子充斥的就是那一身白衣的少女——赵雨。 她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干嘛呢？她的年是怎么过的？她有没有和人定亲啊？…… 刘辨陷入呆滞之中，董后干咳了两声，小刘妍也摇了摇刘辨手臂，方才把刘辨惊醒过来。 刘辨讪讪的说道：“奶奶之言有理，是该……额……不是，总之辩儿自有打算，年内必定纳上妃子，奶奶与母后无需担忧……” 董后奇道：“什么？皇孙你要自己选妃子？你切莫效仿你的父皇，眼下战乱不止，你切不可叨扰民家，令其献上女子供你挑选！” 刘辨正咬着东西，闻言终于被呛到，搞得怀中的小刘妍咯咯笑个不停。 刘辨尚未调整过来，何后又道：“是啊，皇儿，你莫要胡闹，还是由你奶奶和我为你cao办此事吧。话说回来，这朝中元老，还有那几个大家，应该都有未出阁的女子啊。” 刘辨终于不再咳嗽，赶紧说道：“奶奶、母后，你们放心吧，孙儿自然不会作出扰民之举，选妃之事，你们暂且莫急，总之我答应你们，年内必定纳妃，好吧？” 董后与何后相视一眼，眼中带着疑惑：既不扰民，辩儿这孩子自己做得了这事吗？ 不过二人总算是不再提纳妃之事，刘辨终于安心的吃起宵夜来。不时的喂上小刘妍一口，小刘妍倒也不客气，指指这个再指指那个，叫道：“皇兄，我要这个……不，不是，我要那个……是那个啊！” 刘辨还是有些心不在焉，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只想快点跑去蔡邕府瞧瞧，那小妮子在干什么呢。 刘辨已经下定决心，要展开进攻，目标——赵雨。 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关注本书更新。 （第六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