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募兵陈留

    却说北邙五营二坊经多年经营，刘辨等既要逃走，又恐其中机密为董卓所获，无奈之下只得将其毁却，欲付之一炬，又恐浓烟引起敌兵注意，只好将其沉于洛河之下。

    刘辨等一行是乘舟沿黄河而下，这日，已经临近官渡。

    刘辨封皇甫嵩为青州刺史，袁绍为渤海太守，鲍信为济北相，三人前去赴任募兵，还需顺流而下，而刘辨等则要在官渡登岸，两拨人马就此作别。

    望着袁绍离去的背影，荀彧叹道：“袁本初此去，恐不复回矣！”

    曹cao闻言，遥望袁绍背影良久，才转过身来，随大队南行。

    时值初夏，天地间本当郁郁葱葱，但是放眼之下，却是满目疮痍。只见一棵棵本该参天耸立的大树，却因树皮被揭，树根被刨，只能枯死。原野之上，竟连青草都都成为稀罕物。显然，百姓无以为食，只得以树皮、草叶、甚至泥土来充饥。

    整个天地之间，充斥的都是腐朽灰败的色调。

    舍却舟楫，进入城内，又见驰道坏却，房舍倒塌。奄奄靠在破墙上垂死的流民随处可见，路上鲜能见到行人，偶尔见到一个，也是双目无神、满面菜色。路经一残破的集市，看见一屠户案板上搁着一大张rou，刘辨好奇之下，近前一观，竟发现一支人手，案上所列的，霍然是一具人尸，刘辨胃酸翻涌，涕泪俱下，呕吐不止。

    众人搀扶揉拍之下，刘辨稍稍止住呕吐，正要发作，却见屠夫斜靠在大石上一动不动，士兵上前查探，原来早已气绝。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刘辨情不自禁的念出曹cao的这首《嵩里行》，众人皆哀叹不已。刘辨又道：“以前于宫中便常听闻易子相食的故事，一直以为是谣传，今日亲见百姓倒悬之状，方知确有其事。”

    刘辨身为皇子，长于深宫，幼时为避免夭折，虽养在道人史子眇的家中数年，亦无缘亲睹民间疾苦，后在两千年后生活十数年，也是锦衣玉食，那些苍生涂炭、民不聊生的场景只是见过文字性的描述，哪里及得上现在亲眼体会。

    心中震骇悲痛之下，竟脱口吟道：

    “太行巍巍，黄河滚滚，千山万水插枪戟。

    阡陌荒芜，房舍毁败，东落西村起荆棘。

    刨树根，拨青草，

    乱世民妒太平犬，

    冀一饱。

    别帝都，奔陈留，

    皇家人思忠良将，

    诛敌酋。

    天狼犯紫薇，克星逆主宿，仓皇失措亡兖州，乱世能定否？

    战火焚宫阙，兵祸蹈龙爵，丢盔解甲弃宗社，贼凶可除耶？

    问苍天，天不应。

    询大地，地未答。

    何人替孤攘四海？

    何人为朕定乾坤？

    何人替孤攘四海？

    何人为朕定乾坤？”

    刘辨语气悲痛壮烈，还不停地重复最后两句：“何人替孤攘四海？何人为朕定乾坤？”

    众人为其所感，尽皆悲戚不已。

    刘辨想要抚恤这些百姓，可惜由于被何进、董卓等逼迫，急逃出洛阳，刘宏生前聚敛的亿万钱财没来得及收拾，就连河南王府的财物也都付之一炬，刘辨等自顾尚不暇，故而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背对着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百姓，黯然地离开官渡。

    陈留，乃春秋时郑地也，因为陈所侵，故曰陈留。战国时魏惠王建都大梁，便是在此处。秦始皇一统中国后，废分封，置郡县，始设陈留县，属三川郡治所在。汉高祖刘邦尝兵败于此，昭灵后是以死焉。汉武帝元狩时，始分河南郡置陈留郡。陈留郡乃是大郡，有着悠久的历史和丰富的文化资源，虽经历过黄巾毒害，不过在数年的休养生息之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否则，原本的历史上，曹cao也可能不会选择在这里首倡义兵。

    陈留太守张邈素与曹cao、袁绍等交好，知刘辨等驾幸于此，早已安排城中官吏、百姓伏于道旁，曹cao之父曹嵩也在列中。刘辨见张邈劳师动众，惊扰百姓，本想指责，但见张邈神态恭敬，百姓也不似在官渡所见的那般满面菜色，于是作罢。

    刘辨渐渐驰近，张邈等赶紧埋首下拜，山呼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辨等人赶紧下马。扶起张邈、曹嵩后，刘辨又对众官吏和百姓道：“社稷蒙难，朕亡命至此，怎敢惊扰乡亲。诸位快快平身。”

    听到刘辨语气柔和，百姓中胆大者，更是偷偷抬起头来打量。刘辨等虽是逃难而至，装扮有些狼狈，不过仍掩饰不住刘辨那英俊刚毅的面容和挺拔伟岸的身材。胆大的百姓见到，更是惊为天人，心中默默想道：果然是上天之子，人中龙凤。

    不过百姓见到刘辨等人那么大的阵仗，还是不敢起身。

    刘辨再三相请，百姓才颤巍巍地站起身子。

    行至城中，见街道齐整，商贸繁荣，刘辨也不疑张邈只是做面子工程，毕竟从百姓的笑容中可以看到，陈留百姓的生活勉强可以算得上是富足。因此，刘辨对张邈等人自是不吝嘉奖。

    安顿毕，刘辨等终于开始将邙山的定计付诸实施。首先是将北邙五营的缺额补满，能扩充规模也开始扩充。其后，又在城头竖起白旗一面，上书“忠义”二字，广招天下义兵来投。

    只是目下缺少粮饷，刘辨为之颇为头疼。

    曹cao知刘辨心忧，亦是闷闷不乐。其父曹嵩见之，出言相询，曹cao乃具言其事。曹嵩闻言一笑，对曹cao道：“此间有孝廉卫弘，疏财仗义，其家巨富，若得其相助，此事何难？”

    曹cao告之刘辩，刘辨大喜，急召卫弘。卫弘知天子缺乏粮秣，早有相助之意。觐见刘辨之时，便已献上大半家资。郡中大户见之，竞相效仿，贡献家财，置办衣甲旗幡。四方送粮食者，不计其数。钱粮之忧顿解。

    一日，有沛国谯人夏侯惇，字元让，乃夏侯婴之后，自小习枪棒。年十四从师学武，有人辱骂其师，夏侯惇杀之，逃至外地。闻知刘辨募兵，与其族弟夏侯渊，字妙才，两个各引壮士千人来会。此二人本是曹cao之弟兄，曹cao之父曹嵩原是夏侯氏之子，因过继与宦官曹腾，方改姓曹，因此是同族。不数日，又有曹氏兄弟曹仁、曹洪各引兵千余来助。曹仁字子孝，曹洪字子廉，亦是曹cao本家，二人皆弓马熟娴，武艺精通。刘辨与曹cao大喜，封四人俱为校尉，于郡中调练军马。

    刘辨等忙于训练兵马，荀彧、荀攸等文官也没有闲着，一边协助张邈治理内政，一边还在为刘辨招揽贤才，先后有东郡东阿人程昱程仲德、淮南成德人刘晔刘子阳、山阳昌邑人满宠满伯宁、陈留平邱人毛玠毛孝先、兖州任城国人吕虔吕子恪等纷纷来投。刘辨一一封以官位。

    刘辨等在陈留忙着积蓄力量，在洛阳的董卓、李儒又岂能坐视不理，这日，董卓生堂聚将，正要分拨兵马前往陈留征讨，忽闻探马来报，有一支大军已攻下孟津，直往洛阳扑来。

    董卓等大惊，赶紧布置兵马安排城防。

    这支兵马到底从何处而来，请看下章分解。

    （第二十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