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带枪过境
要前往科索沃差不多要横穿阿尔巴尼亚，这是个有“欧洲贫民窟”之称的国家，虽然西方国家认为科索沃就算独立了，也不太可能并入阿尔巴尼亚，但他们怎么也是同族同根，一旦混到一起就可能成为欧洲的安全隐患，要知道科索沃九成都是阿尔巴尼亚人，这也是反对科索沃独立者的主要担忧。 卓成他们毕竟是非法入境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如何进入阿国国境，有了塞穆特带路，事情就简单多了，而且塞穆特这个逃兵的寻路能力还真不一般，看来他的逃亡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处心积虑早有准备的。他没有直走国境，而是打个弯绕道黑山共和国，从两国交界处一直前进，混在难民堆里。由于战争引起的难民潮，现在这条道上有差不多五万难民，军方盘查得不是太严，一路倒也平安无事。 “你穿着军装就没人发现你是南联盟士兵吗？”赛珍珠对塞穆特的逃跑路线提出疑问。 “我装成伤兵，又弄了块牌子，上面写着支持科索沃独立。”塞穆特不好意思地笑笑。 众人笑了：“方法虽然无耻，但也挺管用的。” 但这回这法子不管用了，塞穆特换下军装，弄了套难民服，卓成先前还为他怎么弄到交通工具担心，后来发现这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阿国军人除了枪以外，只要你给钱，什么都卖给你，塞穆特只花了五百美元就买了台小卡车，载着四人向科索沃进发。 为了节省时间，路上卓成他们不眠不休，轮流驾车，走的就是塞穆特的逃跑路线，原路返回，也真亏他一早有这么条路线，虽然曲曲折折，但只花了两天就抵达科索沃边境，一到这里就遇上塞穆特所说的难民潮，路上变得拥挤不堪，逃避战乱的人们扶老携幼，乱哄哄地四处流窜。 在贴近世界红十字会救助站时，卓成他们的车几乎走不动了，一群脏兮兮地小孩涌上来把车子团团围住，向他们讨吃的，不少人还少胳膊少腿，个个都面有菜色，眼神中尽是饥色和绝望。 “真惨啊。”萧虎远远看到路边一群群人衣衫褴缕，像个集市，成千上万与小孩一样衣衫褴褛的人拥挤在这里，这是一群真正意义上的难民，菜色的面孔，脏兮兮的头发，女人大声吵闹着把小贩袋子里的黑豆一把把往兜里掏，她身后小孩在哭叫，她回身给了他一巴掌，继续与其他人在小贩手中争抢不多的食物。男人在两边拥挤着，不时传出衣裳扯破的声音，在墙角的垃圾堆翻拣着能用的东西，不时传来“我先看到的！我先看到的！”虽然说的是外国话，但肯定是这个意思。打斗声与叫骂声响成一片，几个扛枪的男人在正中间，一个女的在分粥，前面一队孩子，吞着口水盯着锅里清得只能见水的粥。一个大男孩想挤进队伍，两个男人立即上前拳打脚踢把他打倒在地喝骂着把他赶开，男孩痛得嚎哭，刚哭几声忽然在地上看到一团黑乎乎的吃的，他像饿狗一样扑上去捡起来塞进嘴里，奋力地咀嚼吞咽，脸上还挂着泪。街道两边的挂着白幔子，许多骨瘦如材的老人躺在下面，有的捧着绿色的液体吞咽着，有的呆滞地看着面前的一切，有一个老人倒下去，就这样死了，两个面无表情的女人上来把他装进一个麻袋，抬走…… 这些小孩围着他们还不至于吓到卓成他们，吓到他们是更多人看到他们时，像一群疯子一样涌了上来，发出阵阵怪叫声。 “让开！”塞穆特挥舞着棍子扑打周围的人群，奋力在人潮中挤出一条让车子通行的路。可不管用，人越来越多，最后还是萧虎想了个办法，他翻出所有的食物，这些都是买车时顺便买的一些糕饼面包之类的，他把食物远远抛出去洒了一地。 人们一下冲过去开始轰抢，人少了些，欧阳晴急忙发动汽车冲出人潮，离开靠近救助站的公路，驶上一片荒原。 “出了这片荒原，前面就是科索沃国境了。”塞穆特松了口气。 但卓成心事沉沉，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他在想：“如果不是我，根本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萧虎按住他的肩：“别自责，科索沃战争有他的历史原因，没有你他们不也一直在打仗吗？” 卓成点点头，但内心还是阵阵隐疼，刚才难民的惨状深深刺疼他的良心。 远远地，一道长长的铁丝网出现在他们视线内，荷枪实弹的阿族军人正在巡逻。赛珍珠问：“怎么办？我们东西都掉海里了，没有护照，没有通行证，还带着一个南联盟的士兵，怎么过去？” “不必担心。”卓成心想边境处肯定有电脑设备，只要他们使用仪器，那KK就可以起作用了，到时修改一道指令就能过去，唯一的问题是怎么接触他们的设备。但这也不用太担心，总有办法的。 可一到边境卓成傻了眼，阿族军方还真是土得掉渣，除了步话机和几套通讯设备，什么仪器也没有，全是人手盘查，这可怎么办？ “交给我。”塞穆特对他说：“把枪都藏到车后面去。” “可以吗？”卓成紧张地问，这稍有不慎可就要被逮捕的。 “没问题。”塞穆特信心满满。 萧虎小声说：“这家伙可靠吗？不会把我们交出去领赏吧？” 卓成还在犹豫，赛珍珠和欧阳晴也一筹莫展，但车子已经被军人看见，两名士兵立即鸣枪示警，命他们停车接受检查。 “来不及了，只有相信他了。”卓成按按萧虎的手，欧阳晴和赛珍珠都握紧了身后的枪，一有不对，马上强闯。 车子在铁丝网前停了下来，军人上前盘问：“干什么的？” “生意人。”塞穆特把一个信封递给士兵：“卖遮阳伞的。” “遮阳伞？”士兵打开信封一看，里面是几张美元，他们眉开眼笑：“不错不错，真是遮阳伞，放行放行。” 他们向检查站的人挥挥手，那边的士兵立马开启了防护栏，汽车大摇大摆地进入科索沃，到了那边的边检站，塞穆特还是用老办法，几张钞票一递，军人马上放行，甚至看都没看卓成这些外国人一眼。 这下卓成他们可目瞪口呆：“就这么简单？” 塞穆特笑道：“士兵们最喜欢这样的过境者，他们常年没有收入，饱饭都吃不了一顿，有钱拿当然高兴。” “可他们就不担心我们是非法入侵者吗？” “他们只防塞尔维亚和南斯拉夫人，如果你能说一口标准的阿族语，就基本没问题。而我就是在阿尔巴尼亚长大的，这也是我选择逃到这里的原因。” “这是不是有什么潜规则在里面。” “也算是吧，这个动作……”塞穆特作个塞钱的手势：“就表示你们是逃难的外国人，只要有钱，他们一般不会为难的。” “那我们遇上你真是运气不错。” 塞穆特得意笑道：“所以别忘了事后付钱给我。” “没问题。” 几人正为自己运气不错而高兴时，突然一声炮响，一颗炸弹在不远处爆炸，震耳欲聋。 “哎呀！”几人同时头一低，欧阳晴急速打动方向盘向马路一侧冲去，只见两边魔术般涌出几名持枪的人，他们没穿军服，一名手持火箭筒的人向边防军人开火，其他人纷纷开枪。 “啊扎！啊扎！”边防部队大叫着开枪还击，一时弹雨横飞，卓成他们的车好死不死正好夹在中间，子弹打得车身咣咣作响。 “哎呀！塞族人民军！”塞穆特大叫着：“快逃！快逃！” 这支突然出现的部队是科索沃境内的塞族人自行组织的人民武装，在科索沃开始驱逐塞尔维亚和南斯拉夫人后，在南联盟的支持下，科索沃境内出现不少反独立人民武装，被称为人民军，以维护国家统一大业为己任，对抗阿族解放军。卓成他们刚才还说运气好，就碰上他们的一次军事行动，只能说人不能光靠好运走下去。 弹雨横飞，几人跳车，伏到路边，双方人数不多，装备也不好，但交火激烈，手持AK47的人民军与阿族军队正面交锋，打得如火如荼。 砰砰砰！刚趴下的卓成身边爆出几点火花，塞穆特冒险站起来，高举双手大叫：“阿七波拉！阿七波拉！”（游客！游客！） “砰砰砰！”回应他的是子弹，赛珍珠一把将他拉倒，子弹呼啸着从他们头顶掠过。 惨叫中，两名阿族军人倒地，边防站的大门开启，一台重机枪推了出来，哒哒哒……子弹向金属风暴一样掠过，双方对射中各有损伤，枪声，爆炸声，惨叫声乱成一片。 “快逃！”卓成几人趴在路边匍匐前进，意图躲开战区，但他们在中间太显眼，双方子弹都射过来，汽车炸成一团烈火，一些火苗落在他们附近，萧虎衣裳烧着了，他大叫着跳起，立马子弹射来，他惨叫一声肩膀中弹。 “趴下！”欧阳晴把他按倒。赛珍珠掏枪准备还击。这时又一颗*落在不远处，炸得烟雾遮天。 “跑！”几人借着烟雾纷纷逃窜，卓成和塞穆特扶着受伤的萧虎向远处跑，欧阳晴和赛珍珠向双方乱枪扫射掩护，虽没打死人，但他们逼得躲了一会。 阿族军方的装备还是比较好，一台美国悍马军用吉普冲了出来，上面的五零机枪狂射，几名塞族人被打倒，但还有人向前冲，看来塞族人是想夺取这个边防站，但对方火力太强，己方人数不够，吃了大亏，已经死了四个人，对方还只是两人轻伤。塞族人中一个黑巾蒙面的人好像是首领，大声下令后退。 “罗巴！罗巴！”蒙面人大叫，意思是撤退，吉普在后面追击，火力小了些。总算给了卓成他们短暂的逃命时间。几人狂奔到远离战区的一个小山坳里，真是险死还生。 “啊！”萧虎疼叫一声，卓成撕开他的衣服，松了口气，还好子弹只是擦伤肌rou，没伤到骨头。他急忙给他包扎。 “废物，一团小火就吓得跳起来。”欧阳晴冷哼一声，他见卓成不会包扎，自己上来帮忙，不过她动作可不温柔，用力一拉，虽然包扎得好一些，但疼得萧虎惨叫不绝。 “别叫了，一点皮外伤而已。”欧阳晴还有意在他伤口拍了一下。 萧虎疼得面孔扭曲：“既然你救了我，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去！”欧阳晴理都不理他。 赛珍珠对卓成说：“现在车也没了，这境内到处是战火，我们怎么到达目的地？” “我想想。”卓成也很着急，时间只剩五天了，还要返回美国，也就是最多只有三天时间拿到再生细菌，太紧迫了。 他问塞穆特：“我们还能不能像在阿国境内一样，花钱买车，用买路钱开道。”现在几人相处久了，塞穆特也略懂英语，通过手势什么的，已不需要老是依赖KK了。 “这里太乱了，得看情况。”塞穆特头皮发麻，刚才一阵战乱，他有点后悔又跑回来了。 “一来就给我们个下马威，这次找药的过程注定将困难重重。”欧阳晴冷声道。 突然塞穆特瞳孔扭曲：“第二个下马威来了。” 哗啦！赛珍珠急忙掏枪，来不及了，山坳上方几个人影出现，持枪对准了他们，卓成看到他们四面都有人影，被包围了。对方居高临下，他们成了待宰羔羊。 一个人从枪手中走出来，冷冷盯着卓成，他就是先前进攻阿族边防站的首领，那个蒙面大汉。 “怎么办？”卓成急出一头汗。 赛珍珠长叹一声：“还能怎么办？”她掷枪在地，欧阳晴也丢了枪，举起了手：“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