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往事悠悠》
“你熟悉的……谁？” 唐恩警惕地四下打量。屋子里没人啊？阿佛罗狄忒又犯迷糊了？屋子里蓦然升起一大片忽明忽暗的绚彩光华。他的心中一跳，双掌电闪般抬起，寻找着那可怕而未知的强敌。 光华的源头竟然来自那幅画像。他目瞪口呆地盯着画像上的男子。 “阿佛罗狄忒大人？”画像上的男子像是沉寂万年的古尸蓦现生机，眸光骤闪，语气恭敬无比地道：“您的仆人阿亚里佛斯一直在等待着您……您来了，来晚了两千年……” “阿亚里佛斯？好熟悉的名字哦！”悄然间，小白牛的双眸陷入迷乱，浑身白毛不规则的飘摇飞舞，两只前蹄狂乱地在唐恩肩头踢爬着。 “请恕阿亚里佛斯无法行礼，阿佛罗狄忒大人……”画像男子终于察觉到不对，眸光一惊一黯。 唐恩强忍肩膀的瘙痒，叹道：“它的脑袋有些问题……” 画像上的男子目光数变，一股绝望和悲伤沿着画像向四方蔓延。 “你又是谁？” 在这道很低沉但充满威严的声音下，唐恩的腰顿时弯了一半，纵然他奋力想要挺直身体。 “我是唐恩！” “你到过【遗迹森林】？阿佛罗狄忒大人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神族其它的人呢？” 唐恩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的牙齿不要磕碰，道：“阿佛罗狄忒好像和大魔王潘多拉一战后就成失去了记忆，神族……” 或许从唐恩的语气和神色间感觉到某种不妙，画像上的男子紧紧闭上眼睛，半晌后缓缓睁开，颤声道：“除了阿佛罗狄忒大人，还有多少神存在？” 唐恩木然摇头。 倏然间，画像男子眼中淌出两串泪珠，滴在空中炸裂成无数缕云雾，在空中纷乱地来回穿越。 唐恩只觉得浑身血液像是突然凝固一般，每一缕云雾在他头上爆绽，他的身体便冷却一分，例外的是，云雾一但落入小白牛的周围三尺内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正当唐恩的身体已经被寒冷封冻，云雾在他身上凝结成一层冰霜时，小白牛所在的肩膀处陡然发出一道无比温暖的气息，如太阳般炙热，融化万冰。 靠，又疯了一个，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唐恩疾迈刚复苏的腿便向门外冲去。 “慢！”这个声音像是个魔咒般将唐恩的身体生生定住。 “我刚才查了阿佛罗狄忒大人的身体，大人犹有恢复的希望。以后，大人就拜托给你，谢谢！”画像男子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义无返顾的坚定。 唐恩敏感地感觉到了一种死亡的诀别。他顿时大喊道：“你干什么？不要走绝路，神族需要你，西西里亚大陆需要……神圣长老来维护它的繁荣安定……” “需要我，需要我吗？抱歉，我是一个被禁锢千年的神，我无能为力，我唯一能做的便是给神族留一丝希望……阿佛罗狄忒大人！拜托了！”画像男子笑了，脸孔瞬间淡化，如烟雾缥缈，再也看不清楚。 唐恩惶然道：“谁能禁锢你？我能感觉到你无比强大的力量……不要放弃，两千年都熬过来了，再说，兽人族与巨人族的大军已经朝这里进发，你若不出头，谁能对付它们的天兽……” “天兽算什么，他们背后有远比天兽强大的存在，抱歉……” 他的身体自珠链以下开始透出淡金色的光辉，光辉下他的身影逐渐淡化，像是被风吹散一般，飘飘摇摇向小白牛涌来。而小白牛身上则出现了诡异的变化，凡是涌向它躯体的每一片光辉，都消失在小白牛倒竖的一根根毛发间，纯白的毛发上闪烁着各色符号构成的小亮团，如生命之火，亮起一屋的绚彩。 片刻间，画像上的男子神秘的消失。 唐恩望着空白的相框，心中怅然若失。不过，小白牛身上的变化引起了他的注意。原本浑身洁白的毛发像是染上一层金灰，煞是好看，而且那串消失的生命珠链竟出现在小白牛的短脖间，如一圈绿色的饰物，绿色荧光与白色金芒交相辉映。 “阿佛罗狄忒？”唐恩小心翼翼地伸手抚摸着它毛茸茸的脊背。 “小哥哥，小阿佛罗狄忒好像记起些什么……”阿佛罗狄忒的眼睛亮闪闪的眨啊眨。 唐恩大喜，道：“当真记起来了，好！好极了……” “可……”阿佛罗狄忒瘪了瘪嘴，惭愧地低头道：“还是想不起来。” 唐恩又急又怒地指着空空的相框，道：“他岂不白白牺牲了自己，你……” 小白牛不声不响地跳到墙角。委屈地缩成一团。 唐恩看着它的样子，又有些后悔，想走过去安抚，一时又找不到什么话来说。怔在当场，暗叹：靠人不如靠自己啊！虽说兽人联军抵达精灵森林纵深的时间无多，但抓紧时间修炼自己的奇异空间，多少有些好处。 想到这里，他凝神静气地闭上眼睛，开启融入虚空中的“五色彩球”。精神力束一头撞了进去，好象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朦朦胧胧，一片混沌，但空间范围比上次大不了多少，仅能容纳十余人，比之【遗迹森林】里他经历的神之空间的广阔无垠更是天差地别。 空间内的三大战仆不知是否受到主体悲观情绪的影响，出人意料的安静，尼古拉奇因此也获得了难得的休息时间，独坐在一旁发呆。 一直没来得及审问这个鬼族宗主，也许能从她那里掌握兽人族的第一手资料。唐恩的精神力束在混沌空间中逐渐凝聚成一团蒙胧人影，倏地飘在尼古拉奇的身前。 尼古拉奇骇然后退，目光中再无初见时的那份从容与自信，转而是一种饱受欺凌的无奈与绝望。唐恩估计她这段时间并不好受，三大战仆在原来的位面都是王道之辈，被迫成为唐恩的战仆要说心中没有怨气，那是假话。但他们又不敢对唐恩有任何不满的情绪，所有的怨气发泄点便是尼古拉奇。 “尼古拉奇，我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让我满意，以后……”唐恩朝三战仆的方向奴了奴嘴，“你很有机会成为他们的成员，而不是奴仆。” “让你满……意？”尼古拉奇先是一怒，遂又如泄气的皮球般蔫了，随之脸上布满一层红霞，无力地反抗道：“不，求你，让我死吧！” 看见她的神情和语气，唐恩顿时明白她是想岔了，靠！老子喜欢北仓瞳没错，但吸血鬼可不在此范畴。虽然他也承认她的五官与身材都要略超北仓瞳一筹，但他却很难有“那样”的念头。 “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我说的满意是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尼古拉奇长出了口气，叹道：“我都到了生死两难的悲惨境地，有什么不能说的，你问吧。“ “你是否和兽人族有勾结，你应该知道他们的进攻计划，兽人和巨人族来了几位天魁高手？兽人大帝枷蓝和巨人王有亲自出征吗？“ 尼古拉奇倒也光棍，毫不犹豫道：“是的，我从两年前就和兽人族有过协议，他们协助我绊倒鬼王摩撒拿。至于他们的进攻计划，我只知道兽人族由枷蓝大帝亲自率二十万精兵出征，麾下虎翼兽和是鬼王一个级数的天魁高手，巨人族据说出兵十万，是谁领兵我不知道。” 唐恩不动声色再问：“兽人族和巨人族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间侵犯精灵与翼人两族？” 尼古拉奇惊讶道：“难道精灵女王没有告诉你实情？” 奶奶的，精灵女王到现在都在隐瞒我？唐恩心中一动，喝道：“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 尼古拉奇眼眸一黯，低声道：“一直以来，生命之树都维系着整个西西里亚大陆的生机与平衡，而兽人族与巨人族一直不服气为什么整个大陆最重要的东西，却要交给软弱的小精灵掌管，千百年来它们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战争，但都无攻而返，特别是二千年前的大战，导致六族臣服，兽人族亦要听命与神圣长老，而且这一战之后，几个强大的种族受创颇深，经过一千多年的修生养息，最近百多年才恢复元气，但它们依然受到生命之树的平衡约束，不敢妄动。只有想办法打破平衡，才能让兽人与巨人的身体特征发挥到极限……” 唐恩恍然大悟，“这就是你们破坏生命之树生机的原因，我有些不明白，精灵族人说是鬼族派人来破坏生命之树的？究竟是不是？另外，平衡是指什么？” 尼古拉奇苦笑道：“准确来说，是鬼族吸血宗和兽人族、巨人族联手破坏生命之树的生机，它们两族只是从鬼族借道进入精灵森林境内，所以，帐便被算到我族头上。平衡的制约是当初神圣长老施法布下的气机牵引大阵，无非是将兽人族和巨人族等好战种族的生体机能限制在某个水平性下，从而使一些稍弱的种族不至于与强族在身体机能上有差距，在平衡的制约下，许多年里虽然小战无数，但大战却从未有过，因为彼此族内的最强者都是天魁级……” “兽人大帝枷蓝不是已经晋升天兽了吗？” 尼古拉奇道：“那是因为生命之树生机削弱后，控制力不够，兽人大帝与巨人王趁机逆天，在短时间内先后突破天魁晋升无上天兽。” 唐恩沉思片刻，犹有不解道：“他们在刚刚突破后就着急着出兵又是为什么呢？” 尼古拉奇犹豫半晌道：“这是因为生命之树突然复苏，同时传出神圣长老诞生的消息，它们若等生命之树的生命能恢复到以前的控制范围，强行逆天的天兽级则会被平衡法则轰为灰烬；另外，它们似乎对神圣长老的复出极为淡然，我听兽人族八大野兽中某兽的意思，似乎神圣长老早已灭亡千年，不足为虑……” 不足为虑？这话里有话啊。唐恩脑子里混思乱想一阵，问出一句他最想知道的话，“还有比天兽级更高的位面么？” 尼古拉奇连连摇头，愕道：“天兽一级是超越详瑞大陆圣域天位的无上存在，至少我不知道有超越天兽的存在。” 唐恩回想着画像男子最后的话，暗道：他不是说天兽的背后有远比天兽强大的存在吗？会是什么样的存在，和神一个位面的么？这个世界上能和神平起平坐的只有魔族，难道……他蓦地拍了拍巴掌，一个原本很模糊的念头顿时清澈起来。 既然神族派神圣长老前来，作为神族的敌人，魔族没道理不派人过来啊。 他不由脱口而出道：“原来魔族就是兽人、巨人族的背后靠山。” “魔族？”尼古拉奇显然不太理解唐恩的话。眼神怪怪的。 “好了，今天算你过了第一关，我以后再给你个机会，如果你能完成，我就升你做战仆。”唐恩嘴里虽这样说，但他心想升不升都一样，我若熬不过兽人大帝枷蓝这关，说什么都是废话。 尼古拉奇的脸色无比复杂。愤怒，委屈，怅然，悲伤兼而有之。她何尝愿意做战仆？但不做战仆就得做奴仆，品尝过做奴仆的滋味后，任她再怎么高傲和自尊，都得低下头来争取战仆的地位。至少不受战仆的欺凌啊！ 了解了兽人族的基本情况，唐恩倏然收回精神力束，站在外面仔细地观测这个奇异空间。别人的圣域空间和天位领地是用来制定法则的终级天地，空间可以不断挖掘改造发展壮大，自己的这个空间明显有异于天位圣域的实质世界，有形无实，与【遗迹森林】中的神之空间到是有些相似，但他一不是神族，二没有任何人传授神之空间的修炼方法，更离谱的是，他的这个空间不过是从自己体内融化出来的一个五色怪球。 既然这个奇异空间是由五色怪球所演化，那么它的组成元素也是天地五行元素和魔法豆本元？唐恩心中顿时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我是不是可以当成体内的胆球一样聚集能量元素和魔法元素呢？ 想到这里，他凝神静气地感受四周空间里稀薄的能量元素，敞开奇异空间，鼓动精神力催使外界的能量元素进入奇异空间，然而仅有非常稀少的能量元素注入，如滴水入大海般起不了半丝涟漪；于是他又试了试魔法元素，如能量元素差不多，魔法元素似乎非常排斥进入奇异空间。很显然，这不是壮大发展奇异空间的方法。 唐恩正懊脑之时，眼角余光一闪，卷缩在墙角的小白牛倏地跃入奇异空间。 “阿佛罗狄忒，回来……” 唐恩话才喊出口，奇异空间像是被火燃烧似的“蓬”地能量云雾暴闪，小白牛像失控的野马般在空间飞奔，它每掠过一片空间，都似播下一簇能量火种，大片大片能量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空间里的四个战仆身遭都流淌着充沛的能量元素。四战仆先惊后喜，纷纷贪婪地吸呐着天地间至纯的能量元素。 不一会，水母哈依拉德的身体缓缓变成金黄色，犹如穿上一件黄金盔甲，十八条粗大触手根根闪着金芒，威风凛凛。 兽王撒拉的躯体颜色逐渐变为与天雷锥统一的黑色，鬃毛以及双翅，全都染上了一层黑金般耀目的神彩。 太虚巨蟹与尼古拉奇看不出太大的变化，但唐恩隐隐感觉到他们俩身上似乎发出天位的气息。 但变化最大的却来自他的体内，九条龙体暴涨三倍，龙身上出现星星点点的鳞片，甚至龙须也如初生的小苗般发了嫩芽。特别是前三条曾经吞噬过三位战仆rou身的青、黄、白三道龙体，每条龙体都超过了他身体的容量，况且还有六条体积并不逊色多少的龙体，按大小和容量来说，他的身体早被挤爆炸成rou丝。但九条龙体却毫不显拥挤地奔腾游弋，他也没有半点不舒服之感。 “咦！有意思……”唐恩的注意力很快回到水母与兽王身上，他实在是想了解这两位绝顶战仆的实力到了什么程度。 他运起【天地五行】斗气，整个木楼稀里哗啦一阵乱摇，地面倾斜，墙壁上空空的相框“啪”地摔落在地，威力连他自己都震骇不已。 斗气放出芒芒气柱，朝水母和兽王罩了过去。 水母低吼一声，全身金光缭绕，触手抬起又落下，隐有怒火，但它依然忍耐着连连后退。 兽王撒拉到底和唐恩相处的时间长，它哈哈大笑，“想试试？来吧。”只见它身上每一根毛发瞬间倒立，整个身体缓缓演化为一根巨大的天雷锥，移动间，风雷滚滚。 “蓬！”唐恩的斗气刚接触到天雷锥影，便如受重击，身体被撞到木墙板上，木板顿时破开一个大洞，他的身体从洞中飞了出去，飞跌在地。 咧牙摸了摸屁股，他不怒反喜，欢叫一声，飞掠回到屋子里。 “兽王撒拉，你的实力和天兽相比谁更强？” 兽王撒拉沉吟片刻，摇头道：“比过才知道。” “哈依拉德，你说说。”唐恩把目光转到水母身上。 哈依拉德与兽王撒拉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同时将敬畏的目光投射到速度降下来却仍在奔跑的小白牛身上，犹豫道：“这并不取决与我们。” “和阿佛罗狄忒有关？你们的意思是，阿佛罗狄忒在空间里，你们才有可能提升介位？” 兽王点头又摇头，闷声道：“它必须像现在一样发威，我们才能得到提升。” “发威？像现在这样子奔跑？”唐恩蓦地想到一个问题，心底微凉道：“你们的意思是，它若离开奇异空间，你们会再次回到以前的介位？” 水母哈依拉德回答道：“它刚才将不经意将自身威力展示到极限，因此我们受益，如果它回到平静状态，我们得到的能量会受到影响，肯定比以前要强，但绝不会有现在的水平。” 话语间，小白牛缓缓停下，趴在空间中不再动弹。水母身上的金黄色和兽王撒拉的纯天雷锥的黑色黯淡了下来，而太虚巨蟹与尼古拉奇身上的天位气息也逐渐消失。 唐恩头疼起来。他在想，怎么才能让小白牛在某个特定时期，像这样发疯般抛洒能量元素呢？ 正在此时，远远地传出一道声音：“主人，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