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选将（8）

    果然不出杨靖所料，那葛仙儿开始还耐着性子对唐雪好生相劝，但不过半个时辰，见唐雪还是不答应参加比试便急了。亏说傅山赶到的及时，否则两个姑娘非打起来不可。傅山知道唐雪之所以不参加，并不是不想，而是害怕外人议论，因此针对这方面设下说词。唐雪虽然才智过人，却也比不上傅山三寸不烂之舌。没过多长时间，唐雪终于点头表示参加。

    崇祯十六年七月二十，破寇军西郊校场，一大早，太原的人便早早的来了。这天是最后的比式。接连一个月的比试可让太原城的人开了眼界，茶余饭后谈的都是比试内容，谈的最多的当然就是葛仙儿和唐雪两位姑娘。与士大夫气愤填膺相反的是，民间老百姓却都是一片赞誉，都把两位姑娘当做当代的花木兰和穆桂英，甚至都希望二人能够最终获胜。现在茶馆酒楼的说书先生们不再说什么帝王将相，都开始说起两位姑娘比武的英姿飒爽，引起众人一阵阵的惊叹。

    由于今天的比试对外开放，一大早老百姓就匆匆赶来，希望能够占一个好地方，能够更清楚的看比试。就是那些平常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大家闺秀们也坐着小轿前来观看。虽然读书人们在比试前的几天还想着能够联名上书，要求取消葛仙儿和唐雪两位姑娘的比试资格，但今天来看的读书人却不少。

    等到老百姓在校场东西南三面坐定，破寇军的一众大小官员也带着家眷来到，坐在北边中央高台两侧。辰时刚到，杨靖便领着晋王府众人和傅山等人进入了校场，直接坐到了北边中央。众老百姓虽然都知道杨靖今天要来，但到底谁是杨靖，却很少有人看到过。直到杨靖坐到了主座，众人这才知道原来那就是杨靖，连忙站起身来跪倒参拜。远处老百姓没明白怎么回事，但见前面的人叩拜，便也跟着叩拜，一时间整个校场跪了一地。

    杨靖虽然还没有经过这种场面，但毕竟当首领当了这么久，也知道该怎么做，双手虚扶，笑道：“诸位请起。”等众人起来坐定，杨靖点头道：“开始吧！”

    担任比试裁判的毕拱辰大叫一声：“开始。”旁边几十个大嗓门的亲兵也跟着齐喊一声：“开始。”声震九霄，整个校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接着鼓声大作，旌旗飘扬。第一场比试开始了。一个早已经准备好的选手翻身上马，跃进校场，同时对面也放出一匹骏马，骏马上骑着一个全身披着重甲举着十环靶子的骑手。

    参加比赛的选手和骑手相隔五十步平行前跑，由选手放枪向马上的靶子射击。当然枪的子弹都是假的，即使打在人的身上也不会怎么样，更何况为了以防万一，骑手还穿着重甲。跑的距离只有五里地，跑完为止，每人十发子弹，能射几发就是几发。由于破寇军的最新火枪只能装五发子弹，所以马上肯定需要换弹，这就需要选手不仅要射击准确，马术还要精良。

    毕拱辰手中旗子一挥，马蹄声骤起，这个选手一边跑一边射击，马跑的快，他的动作也快，如行云流水一般，即使中间换弹也是瞬时间完成，四周喝彩声不绝于耳，等他跑完，十发子弹已经全部射完。众人看得如醉如痴，杨靖也是惊叹不已，连忙问道：“这人叫什么。这么厉害？”毛文炳道：“这人叫李化栋，是原来官军的一个参将。”

    成绩报上来了，杨靖接过靶子一看，中靶五发，十环、七环、八环各一发，五环有两发。杨靖知道这个成绩相当不容易，需要很高的天赋和练习，如果自己上，还不知道能不能打中一发子弹呢？从两万人中选出来的果然了不得。

    杨靖思虑之间，又有一个选手上了场。等到所有选手比试完成，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前三名也终于出来，第一名是个叫徐老四的猎户，第二名就是李化栋，第三名是郭扬威的汉子，至于葛仙儿和唐雪吗，则都在十几名以后，杨靖先让傅山把众人的成绩一一记下，决定最后统一评定。

    接下来的比赛激烈程度无以言表，观众的呼喝叫好声更是此起彼伏，一开始大家因为杨靖在场还收敛一点，后来干脆将杨靖给忘了，只顾着看比试的选手，大呼小叫充斥着整个赛场。至于读书人也早将斯文抛之脑后，狂欢不止。杨靖对傅山道：“你看这些读书人，现在也不顾得武夫粗鄙了。”傅山尴尬道：“不怪他们，就是老夫也看的热血沸腾，难以自止，让大人见笑了。”杨靖呵呵一笑道：“见笑什么，我不比你好多少。今日一看，方知咱们破寇军还有不少英雄没被挖掘出来，咱们以后还得多多举行这样的比试。”傅山点头称是：“不仅是骑兵，就是步兵也可以比一比。”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融入了这场比试中，左边一些三立书院的几个读书人就颇不满意，连连感叹人心不古，斯文扫地。看破寇军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些人趁着众人不注意，还对着杨靖连连吐口水，以示泄恨。

    杨靖当然不知道这些，他现在还正考虑着如何能经常举行这样的比赛，傅山也在苦苦思索。中午大家就地随意吃了一些东西，就开始继续比试。一连比了骑马近战，箭术，马术等等好几项，到了傍晚，终于全部比完了。其中一个叫江宏凌的收获最大，得了两个第一名，一个第二民，一个第五名，总成绩当之无愧的第一，李化栋位居第二，郭扬威第三，徐老四是第四名，也都心满意足了。

    葛仙儿和唐雪这两个异类得到的叫好声最多，成绩也算不错，一个是十一名，一个十四名。排在她们两个后面的几个汉子只觉得脸色发烫，大厅广众之下输给了两个丫头确实很让人不服气，要知道他们原来在部队里那可是佼佼者，输给女人当然觉得心里难受。其实她们不知道两个姑娘的心里也是翻腾蹈海。唐雪自从上场以后，脸上就一直红红的，听着四周叫好声，心中的紧张难以排解，现在能得到十四名她已经觉得挺高兴了。葛仙儿心里却是大大的不服气，她的箭术，马术都属上乘，不过射击和近身搏击就差了不是一丁点。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做的更好的，但破寇军的新式火枪她用不好，所以输的很是不服气。她扭头见唐雪满眼喜色，眉头一皱：“唐雪，你这就满意了？”

    唐雪诧异道：“怎么，你不满意吗？”葛仙儿“哼”了一声，道：“我怎能满意？他们这些男人以前都打过火枪，咱们呢？却碰都碰到过，不输才怪。”唐雪道：“恐怕就是咱们打过火枪，咱们也赢不了，毕竟差距太大了，更何况刚才咱们与人对决时，那些男子见咱们是女人，还相让了，否则咱们不可能得到这么好的成绩。”葛仙儿怒道：“我用得着他们让吗？多管闲事。”唐雪轻笑不语。葛仙儿也知道自己这话有些没道理，但她好胜心强，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二十个人在邓九带领下来到杨靖身前跪拜，杨靖一一封赏，根据各自成绩，分封官职。不出众人所料，杨靖果然连葛仙儿和唐雪两个姑娘也没错过，都封了将军。众多官员、读书人、地方绅士目瞪口呆，官员还好，知道在老百姓面前得给杨靖面子，不能发作，但普通读书人却不顾这些，一怔之后，大声鼓噪起来。葛仙儿气的怒不可遏，就要站起来喝骂，却被旁边的葛仲松拦住，唐雪则满眼含泪，低头不说话。

    一个老年读书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冲破外围破寇军的拦阻,冲到杨靖五步外，被杨靖亲兵拦住大哭小叫。杨靖见他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泪水横流，心中不忍，道：“让老人家进来。”亲兵们听了，连忙让开。那老人跪在地上哭道：“大人，我等见朝廷日益败坏，百姓涂炭，日夜期盼破寇军到来。但没想到破寇军来到此地，对僧道士绅征税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分封女子做官。大人，这样下去，三纲五常何在？”

    杨靖连忙将他扶起，道：“老人家，您这是做什么？女子当官虽然不多见，但在下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妥？”老人道：“’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女子当官，伦理颠倒，苍天难容。”杨靖哭笑不得，想了一想道：“老人家，在下昨日连夜翻阅儒家经典，却并未发现经典中有不允许女子当官之语，在下窃以为只要他有本事，不论男女，都应该委以重任。而且‘女子当官，伦理颠倒，苍天难容’，这几句话是不是太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