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大胜一场

    说话间，官军的战鼓声“咚咚”的响了起来。杨靖等人连忙朝对面望去，只见对面将台上几个旗帜挥个不停，底下的众多官军齐喊一声：“杀。”首先是大炮开始轰击，刺耳的呼啸声顿时带走了一片片的破寇军的生命。破寇军也不甘示弱，大炮小炮一起发射，官军伤亡也不小。等炮声停止后，官军毫不迟疑的向破寇军冲杀过来。杨靖目不转睛的看着战场，诧异道：“没想到这部分官军如此精锐，比以前那些厉害多了。”

    李连秋哈哈一笑：“官军还是原来的官军，只不过统帅不一样，当然战斗力也就不一样了。周遇吉乃辽东名将，即使是与鞑子对敌也丝毫不落下风。这些官军到了他手上，没有几天就变了个样儿，战力不同以往。”

    官军终于走进火统射程，豆子般的枪声顿时大作，盖住了震天的喊杀声。双方间隔的三十步之内顿时成了死亡区域。杨靖急道：“火炮不要停止，向官军后方八百步处发射。”传令兵赶紧把命令传了下去。刹那间，破寇军一方的炮声又响了起来，八百步处的官军被分成了前后两截，烟雾中不断地传来凄厉的惨叫。后面的官军不敢再向前冲，前面的官军得不到支援，又无法后撤，攻势不得不降了下来。

    官军将台上，周遇吉虽然由于火yao烟雾，看不到前面的情况，但也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连忙让官军的火炮与破寇军对射，双方你来我往，生命在枪炮声中不断地消耗。半个时辰后，双方的火炮炮管都guntang的发红，有些劣质的火炮时不时开始炸膛，无奈之下，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炮击，只剩下豆子般的火统声还在响个不停。战场上烟雾腾腾，双方主帅都难以及时看清形势，只能凭借斥候观察。

    没有听到哪里吃紧的消息，杨靖心中松了一口气，看到一个斥候赶了上来，急忙问道：“现在怎么样了？”那斥候擦了一把汗，说道：“已经开始了短兵相接。”众人一听，都知道白热化的战斗开始了。一开始的炮声、火统声虽然声势浩大，但论起伤亡来，却远远不如短兵相接。

    杨靖令道：“王武，你亲自去指挥士卒作战，按照傅先生的办法，中路缓缓后退，两翼坚守，然后合围敌军一部分并加以消灭。”王武躬身接令，笑道：“这个办法对周遇吉来说不是什么高明战术，但忽然用出来，在他不防备之下，肯定会吃点亏。”杨靖笑道：“试试吧。咱们总不能一直这样死硬的或攻或守吧，总得想个办法挫挫官军的锐气才行。”王武领着几个亲兵下了高台。一阵风吹过，烟雾散开，战场形势像画卷似的清晰地展现在双方主帅眼前。

    由于短兵相接，刀矛交叉，火统声小了很多，杀生、喊声反而更大了。血rou横飞，两方交界处刺眼血红色的雾气不断升腾，让人看得又诡异又恐惧。不过，战场上的士卒注意不到这些。他们舍身忘死，只顾着举刀端矛，砍杀攒刺，哪里还能注意到其他东西。

    杨靖紧张的注视着战场，手心里满是汗水，手绢擦了一遍又一遍，却又怎么也擦不净。强笑道：“现在已经清楚了，官军主攻方向正是中路，倒也符合咱们的策略。希望王武能够指挥好。”傅山笑道：“这不正合咱们的意吗？我看必成。咱么缓缓后撤，官军肯定以为咱们这是支撑不住。大人尽管放心。”

    周遇吉确实没有在意破寇军的意图。几天互有胜负的战斗下来，所有人都麻木了。官军的胜利靠的是阵法战略，破寇军的胜利靠的是军士精锐，训练有素，而不是战术。因此，周遇吉压根就没有考虑到破寇军忽然会用诱敌深入、围而兼之的战阵。对中路破寇军缓慢的后退更是没有丝毫在意。

    王武一边指挥着部队战斗，一边有组织的后退。打一阵，退一步，再打一阵，再退一步。这种毫不起眼的后退，不是非常仔细的人是不会注意到的，就是破寇军自己人也不一定会知道自己在一边打一边不知不觉的撤。众多官军只是觉得自己今天越打越比较顺利，最起码也比往常有了进展。

    见中路破寇军逐渐后撤了三十步，官军还没有发觉，杨靖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知道就是官军现在发觉，破寇军好坏也能将他们消灭一部分。高台上其他人也看的眉开眼笑，均觉得今天的胜利定会大告成功。官军点将台上，周遇吉也看出了不对劲。他毕竟久经战阵，一开始之所以没注意是因为他没在意，现在局势越来越明显，如果他还要察觉不到，那就不是他周遇吉了。

    周遇吉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连忙叫来一个传令兵，吩咐道：“快，快，快让中路慢慢后撤，两翼接应。”那传令兵愣了一下，周遇吉怒道：“你聋了吗？快去！”那传令兵答应一声，连忙跑去。不一会儿，下面的官军就接到了命令，虽然不解，但还是停止了前进。

    杨靖在高台上看的清清楚楚，心中着急，连忙叫道：“快合围！”一阵黄色旗帜摇动，左右两翼的破寇军除了一部分士卒抵住正面对手外，其他的纷纷朝中路插去。不到一炷香时间，众破寇军都已经穿插到位。官军虽然行动迅速，但还是有两千人陷入了包围中，左冲右突，就是冲不出来。

    王武率领着破寇军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阻击外围官军救援，一部分聚歼里面敌军，丝毫不乱。包围圈里面的官军又惊又怕，举着刀子又砍又杀，慌乱中也没有了什么章法，只顾得向外乱窜。洪涛一根长矛挥舞的风雨不透，神出鬼没，挡者披靡，令人胆寒。等官军被破寇军消灭了大半，趁势喊道：“降者不杀！”其他破寇军也纷纷跟着大喊起来。

    外围的官军在军官的率领下，拼命冲杀。士卒不可谓不勇，战力不可谓不强，但面对气势汹汹、早有准备的破寇军，哪里能这么快的冲破破寇军防线？冲锋了三次，除了留下许多伤亡外，什么也没得到，不由得有些泄气。被包围在内的破寇军眼看不能突破重围，就要葬身于此了，一个个疯狂的就像不要命似的，破寇军竟然差点抵挡不住。王武连忙叫道：“不要和敌军硬拼，火统手上前。”

    破寇军将士终于醒过来，自己确实没有必要与敌人短兵相接。在李成、安守国、陈言之等人带领下，破寇军与敌人相近的用长矛攒刺，远的就装填火yao，点火发射。一阵火统声响过，被围官军死伤一大片，顿时大呼小叫，惊慌失措，想要装填火yao，但破寇军围攻甚紧，官军火统手根本来不及装药，只能端着长矛与破寇军对刺。眼看官军人数越杀越少，洪涛叫道：“此时不降，还待何时？真想死在此地吗？”

    一个官军守备大怒，指着洪涛骂道：“呸，要老子降你，你也配。”洪涛怒极，连声叫道：“快把他杀了。”几个火统手举起火统发射，几声枪响，烟雾散去，那个守备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王武叫道：“快快投降，降者不杀。否则死无葬身之地。”终于，有几个官军受不住压力，掷茅于地，跪下投降。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投降的官军越来越多。

    周遇吉在远处看着成片成片投降的官军，心里叹息几声。没想到自己抓鹰不成，反被老鹰啄了眼睛。吩咐传令兵道：“不用再等了，鸣金收兵。”

    外围救援的官军见破寇军阵型严整，难以攻克，而被围得官军又越来越少，他们早就失去了信心。现在终于听到鸣金撤退的命令，心里同时松了一口气，相互掩护着缓缓向后撤退。被围中还在抵抗的官军见援兵撤退，知道自己已经放弃了，无奈之下也只能选择投降。

    破寇军此战大胜，上下无不欢喜。杨靖见官军撤的从容，知道已经没机会了，对传令兵道：“鸣金，不要再追了。”对其余人笑道：“走，咱们下台看看士卒的伤亡情况。”几个人连忙跟着杨靖下了高台，看到伤亡的士兵，每个人都唏嘘不已。

    双方士兵又回到了原来对峙的局面。杨靖骑马越众而出，朝对面喊道：“哪位是周总兵？请出来答话。”周遇吉虽然正因为官军伤亡惨重悲痛不已，但也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面子。他整整衣冠，跃马前行几步，叫道：“在下就是周遇吉，对面喊话之人可正是‘匪军’统帅——杨靖。”

    杨靖朗声笑道：“周总兵也听过在下微末之名，杨某真是不胜荣幸。”周遇吉厉声道：“尔等世代为大明子民，不思报国，反而图谋作乱，心中可还有君父？”杨靖听了，哈哈大笑道：“周总兵，你错了。我什么时候造反了？”周遇吉勃然大怒，厮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如此惫赖？尔等占五台，打定襄，据忻州，窃太原，这不是造反作乱是什么？”杨靖毫不在乎周遇吉的怒气，马鞭遥指，笑道：“周总兵，你又错了。在下哪里敢造反？在下组建破寇军，攻打太原等地，正是奉了晋王殿下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