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石岭攻坚
王武听了劳得志和向洪洞二人的话，心中不由得有些触动，站起来对杨靖说道：“大人，既然山西官军兵力空虚，我们何不趁机多占些地盘，有条件的话，把太原也占了。也好在乱世中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众人听了，都把眼睛瞄向杨靖。这是关系到自己将来的前途。 事关重大，杨靖可不敢轻易做决定。以前小打小闹，那都没什么，只要等到乱世结束，投靠胜利者就能博得一场富贵。可这要是攻下太原，就等于走上一条不归路，不是大富大贵，就是身败名裂。众人见杨靖在帐子中走来走去，就是不说话，都暗暗着急。尤其是劳得志和向洪洞。他们的家眷都在太原，若破寇军能够攻下太原，自己也好早与家眷团聚。若杨靖不同意王武的话，自己这一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再与家人见面。 “大人，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我们能攻下太原，即使不能割据一方，将来与别人谈判时也能多一些筹码。”向洪洞急道。 “是啊，大人。你考虑的太多了，咱们现在什么也不用管，只想着扩大势力就行。若是没有实力，什么事情都做不成，怎能保全自己？咱走一步说一步，想那么多干什么？”洪涛也急了，他可是梦寐以求想干一番事业的。 杨靖看众人都急切的看着自己，心中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左手一拍桌子，说道：“既然大家都认为我们应该大干一场，我当然不会反对。我以前也是想着‘大干一场’的，不过我过去所想的‘大干一场’，就是能够让大家都能吃一顿饱饭。与你们现在所说的，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 见众人都眼睛发亮，杨靖咳嗽一声，继续说道：“不过要想成大事，就一定要严明纪律，爱护百姓，用古人的话，就是说要成为‘王者之师’、‘仁义之师’，要学习岳家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严明作风。不仅如此，我们破寇军还要比他们做的更好，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几个人连忙答道：“那是，那是。大人，你这话天天说，我们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杨靖又问劳得志和向洪洞：“劳大哥，向大哥，不知道太原、阳曲的援兵是否还会来增援石岭？”“应该不会。”二人对视一眼，向洪洞不确定的说道，“许定国走后，现在山西还没有新的总兵官，官军调动不便，这一次调动的一万人已经是巡抚和副总兵能够调动的最多兵马了，不可能再调其他的兵马。除非新的总兵官到来。”杨靖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明天先别让战士们休息，等攻下了石岭关再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破寇军就在关前摆开攻城阵势，缴获的二十门在大阵最前面排成一排，黑洞洞的炮口直指石岭关。石岭关上的官军看的心底发凉，直觉的末日已到。 巳时刚到，“轰轰”的火炮声就响了起来。从俘虏中挑选出来的炮兵按照杨靖的吩咐，对准石岭关的正门直轰。不是为了杀伤人命，只是为了轰开一个缺口。终于，砖土结构的石岭关受不住火炮的连续轰击，关门附近开了一个近五米的大口子。 杨靖大喜，吼道：“快，冲啊！”破寇军争先恐后的冲了上去，官军也连忙跳到缺口处用人命填补。但破寇军还要上一个七十度的陡坡，の而且以下攻上，大为吃亏。缺口处一阵腥风血雨，破寇军第一轮攻击很快就被击退。 关上的官军一阵阵的欢呼声响起，杨靖大怒，见官军还挤在缺口处大说大笑，对炮兵喊道：“对准缺口处轰。”炮兵纷纷装填弹药，一阵阵巨响后，缺口处刚才还在欢呼的官军已经不见了，满地都是鲜血和死尸。破寇军又一拥而上，先是弓箭，其后是短矛，只把缺口处的官军弄得无立锥之地，不得不后撤。破寇军终于在缺口站住了一个据点，并且随着破寇军的涌上，据点还在不断扩大。 太原副总兵应时盛看的心中大急，不断的命人向缺口处填补，连小镇的壮丁也不放过，都添了上去。但官军人数太少，再怎么勇敢，也寡不敌众，挡不住破寇军的进攻。应时盛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扭头对亲兵道：“援兵呢？怎么援兵还没动静儿？难道他们见死不救？”一个亲兵诺诺道：“将军，报信的是兵昨天晚上才派走。但大军集结需要一定的时间，最快也得一天才能到。” 应时盛这才醒悟过来，心中满是悲哀。他现在是恨死了那个指挥敛事张春，正是他昨日的胡乱指挥，导致一万大军转眼即溃，连攻城利器大炮也拱手送给了破寇军，使得现在破寇军猖狂无忌，石岭关危在旦夕。想到这里，应时盛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四处找张春，却不见踪影。抓起一个亲兵的衣襟，怒道：“张春那厮呢？让他滚出来见我。” 那个亲兵惶恐道：“大人，我这就去找张参将。我……我……我马上去……”应时盛放开他，喝道：“快去叫他，我就在这儿等着。”那个亲兵不敢多话，匆忙而去。应时盛看着激战中的双方士卒，知道石岭关已经守不住了，心中更是愤恨。这次愤恨的不是张春，而是自己。都是自己昨天听信了张春的话，觉得他要找破寇军报仇，一时感动，竟让他这个酒囊饭袋去指挥军队，结果一发不可收拾，现在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也都赔在了这里。应时盛咬的牙直响，心中发誓等一会儿定要斩了张春的狗头，以泄自己心头之恨。 听身后脚步声响起，回头一看，正是那个去叫张春的亲兵，见只有亲兵一人，没有张春。应时盛怒不可遏，拉着脸道：“怎么，难道张春那厮还敢抗我的命令不成？”那亲兵单腿跪地，浑身颤抖的说道：“将军，张春那厮昨天晚上就带着十几个亲兵逃走了。”现在，不仅是应时盛，就是所有的士卒也都愤怒不已。 应时盛听张春竟然逃了，站在那里怔怔发愣，说不出话来。旁边亲兵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这一晃之间，众多亲兵都有一种错觉，好像应时盛突然老了十岁似的。只听应时盛说道：“逃就逃吧。你们也走吧，能活一个算一个。”声音中满是颓废之意。 众亲兵惊道：“将军，我们都走了，那您呢？跟我们一起逃吧，只要有我们，定保的大人的安全。”应时盛听了这句话，腰杆一挺，顿时精神一振，豪气大发，巍然道：“我身为朝廷命官，世食朝廷俸禄，有守土职责，怎能弃土而去？你们不用管我，要降要逃，你们自己选择。”亲兵们连忙道：“我等愿与大人共同赴难。” 应时盛是一个儒将，一直希望自己做一个读书人。虽为将军，却不怎么看的起武人。就是自己的亲兵，也与他的关系不很亲密。但他现在明知必死，却慷慨赴难，轻生重义。这种以死报国、忠义无双的举动最能触动人心。亲兵们看他如此举动，心中大动，只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英雄，不由得热血沸腾，心中只想，死就死了，有什么好怕的。 应时盛也不由感慨，没想到自己死时，竟是自己一向看不起的武人为自己送终。看着满脸坚毅的亲兵们，感动至极，说道：“陪我死有什么好的？你们应该逃回去，保护好我的家人。……”话没说完，只听身后一声“报……”，回头一看，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卒跪在地上道：“大人，快走吧，破寇军攻上来了。” 应时盛抬头一看，果然，破寇军已经攻进了关口，向自己所在的关楼上冲来。应时盛望天悲叫一声，连忙对自己亲兵道：“赶快走，我的家人，就拜托你们了。”众亲兵连连点头，含泪从关楼的另一个方向冲去。 直到看着亲兵们远去，应时盛对激战中的双方士卒喊道：“住手。”见都停手了，又对官军平静的说道：“你们都投降吧，现在已经回天无力了，再打下去，徒增伤亡而已。”说完，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把手中长剑一翻，已经插入胸口中。胸口中的血不断涌出来，已经活不得了。 王武连忙冲上去，抱着应时盛的身体，见已经无救，心中满不是个滋味。扭头对众多官军说道：“难道你们还不投降？都不想活命了吗？”众多官军见破寇军越来越多，都放下了武器，不再抵抗。 攻下石岭只用了一个多时辰，这火炮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正午时分，杨靖已经走进了石岭的治所。见几位营长已经在等着了，杨靖笑道：“战果怎么样？伤亡大吗？” 王武抱拳道：“杀敌六百多，俘虏了一千，其余的都跑了。咱们伤亡了五百多，官军抵抗并不激烈，都没有什么战斗的决心。”杨靖点头，他料到了这种结果，昨天官军新败，士气必然低落，怎会有必死的决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