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鱼和熊掌？
“莫非是乃鼎斋老师又重现了？！关于他失踪的说法有许多版本，但距今十几年，大家都认为他早已离开了天萍学院才对。”哈图说道，此时他、角、豆子管家与何在都围在我的屋里，琢磨着那幅画。 “像皇小姐这样的怪人，引起什么怪事不足为奇吧。”一直很鄙弃我的豆子管家道。 “如果被他画了会怎么样呢？”角问到重点，环顾了一下其他的人物画，这是他第一次到我的房间，看到这些睡者的肖像画，煞是惊奇。“只是如此诡异的房子，皇小姐也住得下来，的确有异常人。” “同意。另外，画要比她本人好看。”何在点了点头，贱笑着不看我，明显还在为下午的事生气，那么忽略他。 哈图轻咳了一声，示意他以下说的话得引起人们注意，“据说这个房里所有被画下来的女学生，都是往年离奇失踪和死亡的人员呢……” 寒…… 众人的目光移向我，原来我一直住在这样阴森的屋子里，如此我就更不正常了。 “教导主任是不是白痴啊，明知道这里有问题还让你住！”何在竟然是第一个激动表态的，说完就后悔了，又道：“不过你神经粗大，看你也不像会有事。” “是画完后就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么？”角冷静地问。 “我也是听说，具体不清楚，但乃鼎斋老师的画就像是有预言能力一样，虽然学生们都害怕远离他，但总是无知觉地就被他画下来了……” “那么学生的失踪与死亡事件会否与他有关？！”角说道，“如果是这样，皇小姐不如考虑来我的小公馆住吧，学院特别为我准备的别墅，猴子也住在那里，相当的宽敞、舒适，再加上有我们的保护，应该不会让你出现意外。” “少爷，爱心也要有节制啊！”豆子管家慌忙阻止道。 我偷眼瞟了瞟了何在，他没表态，算了，既然他生我的气，我也不要再打扰他比较好。 “没关系啦，我也不信这种事，我就住在这儿，你们放心好了。”我说道，但何在还是没表态，无动于衷到冷血的样子。哼！ “既然她说没事，我们就回去吧。”何在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指着房顶向我道：“住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好好收拾一下，你看那蜘蛛网挂的，你超懒惰耶。” “死猴子！”我握紧拳头，难道我不是在第一眼看见蜘蛛网的时候就指望你来帮我处理嘛！“快滚啦！” “嗯，嗯，求之不得，再见！”他吹着口哨，背转身大挥手，像是巴不得早点离开。 “皇小姐这样倔强的话……”角捏着下巴思考片刻，“那只好我留下来了。” “少爷！善良也得有尺度啊，你这样厚道我怎么向老爷交待……”豆子管家激动的快要哭了。 “那我也留下来好了。”哈图道。 “走啦，走啦，都给我走啊！吵都被你们吵死了！我谁也不需要！”我怒，指向角：“你！假装好人！谁知道你葫芦里卖什么药又想坑我！” 再指向哈图：“你！没骨气！为了点钱就被收买！关键时刻谁指望你能保护人！” 最后指向豆子管家：“你！势利眼，最不可理喻！我还不欢迎你呢！走！” “少爷，你看，这种没教养的女子，实在是不值得您耗费心力，反而该好好教训才是……”豆子管家忿然道。 “皇小姐话都说到这步了，那我们走吧。”角无奈的摇了摇头，毫不理睬管家，转身离去。 “少爷你……”豆子管家忙小跑着跟上。 “你确定你真的不害怕？！”哈图凑近我问。 “回去看你的成人杂志吧，怪叔叔！”我鄙视他，他只得悻悻走了。 剩下我一个人，把画挂到墙上，仔细瞧瞧，原来我睡着的时候是这个样子。被乃鼎斋老师画过的人真的都会死吗……何在干嘛这么凶对我？会怎么死呢？何在他有病啊……结果我脑袋里同时想着两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气得头晕。 我转身把他送我的厨具都拾起来，刚才煎好东西也没收拾就睡着了，他们来时看到的也是凌乱的场面，现在我才开始清洗厨具，会不会是何在觉得我太不重视他送的东西了？好冤枉。 我洗完厨具，一个人抱着一把锅铲坐在沙发上发呆，转眼天就黑了，跟着哈图校医上课的日子真是好混，我拿出早上跑步后换回的两个馒头吃。想起何在在cao场上卖力跑步的样子，头一个冲去拿馒头，小心翼翼收藏着，调制美味的酱料制作馒头片，还有为了防止我嘴馋，怎么也不肯给我吃的样子…… 想起他是如何在学校里艰辛的打工，赚每一分学费，省下来给我买的厨具。 想着想着，眼前忽然浮现出阿茶的脸，那是我在唐人街上遇到的大哥哥，也曾经对我关怀备至，比何在温和、阳光、善解人意，可是后来，他却是与cao纵着唐人街黑幕发生的坏蛋的帮凶，不仅伤害了杜纳大师、楚帆小朋友，还害死了郑板与小倩姐…… 阿茶最后是死在我眼前的，身体结成冰，被拍成粉末，随风散去，一歇不留…… 从那时起，我似乎变得心肠硬，不再轻易相信什么就是待我好的。 何况是何在这样老是和我赌气的，不成熟的男孩呢？！ 嗯，不想了吧，拉上窗帘睡觉，我起身走向窗口，刮风了，风卷起窗帘生硬地拍打着我的脸，就在我眯眼的那一瞬间，有个黑影在池塘边一晃而过。 只听砰一声，有人踹门进来。 我紧张地回头看！ 啊！ “怎么是你？！” “做什么？！我们两又不是没睡过！” “死猴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呀！” “不要叫我猴子！”他近乎咆哮了，手里举着棉被铺盖，走到沙发上一丢。“你忘了我们在荒郊野外一起住过草棚里吗？！” “可你分明说根本不想管我！你现在来做什么呢？！”我双手叉腰，怒。 “你这个女人很不知好歹耶！”他更怒。 “是啊，我是不能理解你，既然无法沟通，干嘛要勉强，干嘛要自找没趣，你完全可以走嘛！不送！”我动手扯他的被子，准备往外扔，突然他的手伸长过来，一下摁住我的头，上下摇晃，一边整我一边还开心的笑，仿佛解了气。怒死我了，这么欺负我，不要以为我就不会反击，我顺势抓住他的手，张大嘴咬了下去，就在我们厮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说话。 “生日这种事，一个人过没意思，皇小姐不介意替我吃蛋糕吧。”门再次被推开，有人找准了时机出现，角手里捧着精美的蛋糕，半倚在门上打量我们，“啊，原来猴子也在啊，那太好了，我没让豆子管家跟来，正缺人服侍呢。” “哈，少爷，今天竟然是你的生日吗？”何在猛地松开我，谄媚地朝角扑去，娘娘腔的样子又浮现了。 “对哟，不如通宵庆祝吧。”角说着又从身后拿出一瓶香槟和两个高脚杯。 我这才注意他有穿一身洁白的晚礼服，衣领上的水钻好晃眼。 “那，那就庆祝吧……”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没有拒绝。 我们三人围坐在桌前，对着点燃蜡烛的蛋糕，气氛有点古怪。何在忽然很sao包、高调地唱起生日歌，围着角打转起来。 “既然你这样有兴致，不如男扮女装吧，我记得你当时化妆的样子，真的是很迷人呐。”角忽然提了一个很过分的要求，我很希望何在拒绝，谁料他抛着媚眼，欣然应允。 “哦，是吗？！那太好了，我马上去准备哦！等我回来切蛋糕呀！”何在兴高采烈地跑出几步，又折返回来，大声道：“我不在的时候，角少爷要看牢皇上，不要让她偷吃蛋糕，她最贪吃了，全部吃完都有可能。” “你在说什么啊！”我翻他白眼。“我又不是这辈子没吃过蛋糕喽。” “哦，是吗？角少爷的蛋糕如此金贵，你有机会吃才叫福气呐！”何在指着我的手道：“这么脏的手怎么可以碰那圣洁的蛋糕，赶紧去洗干净！” “你有病啊！”我怒。 “对的！”他顽劣地吐着舌头，然后伸出手扯下一块蜘蛛网挂到我头上，一惊一乍地笑着跑走了。我抓狂，忙冲到厕所去洗，弄了半天才弄干净，头上包着块大浴巾走出来，发现角正悠闲的坐在沙发上，若无其事的翻看着书籍。 “猴子这么做，其实是不想给我们独处的机会呢。”角一针见血。 “他有病的。”我骂。 “对，心病吧。”角松下翘着的二郎腿，站起身走向我，左右端详。“如果看得很恍惚的话，你真的很像男人。” “靠，多谢赞扬。”我想想，索性把牙也刷了吧，又跑回厕所含了把牙刷。 出来时发现角不在了，四处环顾了一下，不知道他躲在哪里，何在还没回来，小屋里万籁俱静，我忽然有些怕突然断电，刚才在湖边看到的黑影也不知道是什么。 “神！木！奇！迹！”只听有人喊，能使这个绝招的，除了角还有谁。 他把什么变成木头了？！我惊，又四处看。 “你没有想过送我什么礼物吗？”他忽然出现在我身后，这个要求倒不算过分。 “唔，让我想想哦，不过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叨，太吓人了，还有，你究竟把什么变成木头了？！”我转过身看着他，他离我好近啊，怪怪的。 “算了，我先替你想礼物吧，我找找我的行李。”我借口要离开，被他一把拖住手往外带，随即把我带到门外，门口摆着一尊蒙着红布的一人高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掀开看看吧。”他说。 我扯开红布，目瞪口呆，“你发疯啊，你干嘛把猴子变成木头，你这是杀人啊！” “你心里很舍不得吧？”角问，我真觉得他是疯子。 “这关舍不得什么事！你那半吊子的超能力，不是说不能把木头变回来嘛？！” “骗人的，上次我只是怕麻烦，钱能解决的问题，我就绝对不会让自己cao心费力。”他笑。 “那你把他变回来呀！”我急得跳脚。 “除非你承认不喜欢他。”角答的很快，显然是早有准备。 我晕，原地发愣，搞不清楚他在卖什么关子，什么喜欢不喜欢？！神经病！但既然是要挟，就不用和他纠缠，“废话嘛！我当然不喜欢他！他这么脾气坏！不正常！我凭什么喜欢他！快把他变回来！” “变不回来的。”角耸耸肩膀。 “你！骗我！这种事你拿来骗我！”我要揍人了。 “他就在你身后啊，你面前这尊不过是我找人照他相片雕的。”角浅笑依然，双眸发亮。 我慢慢转过脸，眼前是男扮女装的何在，对啊，他分明是化妆去的，而面前的木雕根本是男装的何在，为什么我没有分辨出来。等等，我刚才顺着角的话说了什么呢？何在面色僵硬、尴尬，像是突然黯淡下来的明星，嘴唇还夸张地颤动着…… 我能说些什么来解释一下吗？问题是我自己也没有搞清楚发生什么状况了耶。 “我不舒服，先回去睡了……”何在牵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扭头就走。 “猴子你……”我试图挽留，但一阵语塞。 “我说了不要叫我猴子。”他头也不回，走远了。 “这个木雕像里全是焰火装置，我们一起来点燃吧，会很精彩的。”角却完全不在意何在的反应，召唤我一起去玩。 “你真的很无聊。”我冷冷的说完这句话，转身回房。 但这个不识趣的人很快就跟了进来，倚靠着我的床沿坐下，“那么我的生日礼物，你想好送什么了吗？” 我把脸蒙在枕头里，不愿看他。“送你个大头鬼，楼下这么多画，你看中哪幅拿走好了。” “哦？那就要你那幅，挂在门上可以辟邪。”他笑。 “角少爷！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气急，坐起来质问他。 “知道为什么我想要收购天萍学院改造成游乐院吗？”他忽然转了一个口吻问我，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只是很认真的与我倾诉，需要我的聆听。 嗯？我一怔。 “以前，mama还在世的时候……”他说到这句话，空气里陡然增添了一点伤感的寒意，“她有一段很漫长的躺在床上生病的日子，mama很美，柔和的卷发铺在枕上，脸色悴白，呵气如兰，在我记忆中，mama就像睡美人一样，我常看见她睡眠时眼睛在轻动，等她醒时就会告诉我她所做过美好的梦……她最常说起天下有一个地方叫作尚云顿，那是她的故乡，在她小时候这里的人民刻板、无趣，孩子们没有玩乐的地方，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尚云顿看见一座游乐场，看见巨大的摩天轮竖立在山下，到处是自由欢快的人们，没有冷冰冰的学院，没有不近人情的制度……” “难道你不是地道的丰安人吗？！”我忽然打断他。 “如此动情的故事，你一边听一边在找破绽？！”角晕。 “不是，不过我承认我被打动了，似乎还挺理解你的……”我局促的抓耳挠腮，因为他老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但你究竟是不是地道的丰安人？！” “所以同意我收购学院了？！”他挑动眉毛，回避问题。 “那倒不是，问你是不是地道的丰安人呢。”我索性伸手把他的脸推向一边。 “是什么呢？没那么讨厌我了？”他还是回避。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但你要是编这个故事来骗我，不是更混蛋嘛！” 他仰头大笑，忽然道：“早点睡吧，乖，我就守在楼下的沙发上，有事大声喊我。” 说完，他扯过我，一记轻吻了我的额头，狡猾的离去。 “大骗子！蛋糕不吃了吗？！”我追问。 他半掩上门，jian笑，补充道：“顺便说明一下，其实今天不是我生日，只是恰巧看见猴子偷偷溜出来找你，看他下午对你那么冷漠无情，晚上又要乘机赚便宜，替你教训他罢了。说起来，你总是过分关注他而无视我呢，为什么？” 啊！莫名奇妙！离间计呀！我扯起枕头朝他砸去，但角早笑着下了楼。 “哼，自以为是的男人，你不会对他有感觉了吧？”华丽的在我身后响起的声音，他是从窗口翻爬上来的，我慢慢回过头，看着他。 “猴子你不是……” “是什么呀是，演给那个白痴看的，装什么生日，他要生日，豆子管家不早就开始cao办宴会了？！还以为自己的手段多高明，他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小爷我就在行走江湖了！我是谁？！我打小就是童星耶，要演点被骗的戏哄哄他，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何在絮絮叨叨地拆穿着角，看那张笑得很贱的脸，就知道他也不是吃素的。“诶，谁叫这家伙现在是我的主人呢……” 他叹着气，爬上床，在我身边躺下，顺手抢走了我的被子。 “你干嘛？” “睡觉呗，角那种心思阴沉的人住进来我才不放心呢。”他闭上眼。 “你睡床，我怎么办？！” “那边。”他指了指一旁的沙发。 “混蛋！”我在他肚子上用力捶了一拳，看在今天他也被我气得够呛的份上，不再和他计较，他疼得不敢喊，在床上翻来覆去，我得意地抢过被子去沙发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