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愤怒！为自由而战！
西餐厅九点半打烊，我走时，阿茶正在银台算帐，我打了声招呼刚想回家，阿茶忽然跑来递了一只手机给我。 “要是明早又跑不出来，就打店里电话，不要再折纸飞机这么辛苦。” “工资这么高，管饭还送我手机，老板你真是大好人。” “借给你的！”阿茶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也好。”我笑，把手机放在口袋中离开了。 夜空清亮迷人，mama曾在这样的夜晚告诉我，这个世界本没有任何事可怕。 她还补充说：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事就是嫁给你爸做老婆，娶我这样的女人当我的丈夫和做我们两个人的女儿。这三件事我们全家都完成了，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会可怕呢！ mama说完就把我放进背篓里，然后手提一柄菜刀，杀出了攻击我们的坏人的重围。 那一年，我只有五岁。 所以有mama的鼓励，还有小倩姐和老板这样的奇人相助，我才不怕。 我推开后门进房，老白果然又在门口等我，但他一见我就焦急的说：“皇小姐，我替你送饭时发现你不在房里，可我一直瞒着少爷，要是让少爷知道发火了可不好，你赶快回房吧。” 听见老白为我着想，还为我送过饭，我有些感动，但我才不要躲着叔叔一辈子，还得听他摆布。 “放心啦，白伯。”我安抚他，然后上楼，但不是回房，而是到了四楼，见书房内亮着灯，便推门而入，叔叔果然在书房内带着夹鼻镜看报，于是我径直走到书桌前坐下。 “叔叔，我要和你聊一聊。” “请你出去，你这样没教养的闯进来，我拒绝和你谈话，并且你违反了我的禁止令，严禁你上三楼以上的地方！”修元叔叔气愤的将报纸一扔，瞪着我说道。 “不可能，我手里有你要的东西！”我说：“我用它来换我自己的自由，从今往后你就当我是你的房客，对外不承认我们两是叔侄，我也不吃罗家的三餐饭，我自己打工赚钱养活自己，连你给的零花都省了……” “住嘴！”修元叔叔怒不可遏，“你父亲就是这样教育你，可以向长辈无礼顶撞和肆意要求的吗？！” “如果我有罗家私房菜馆的绝秘传家菜谱的1/3，我是不是有资格和你谈条件呢？”我像叔叔一样拔高嗓门。 “什么……”叔叔一惊，喃喃道：“那1/3果然是他忘在家了……” “谁忘在家？”我没听明白，但更坚定：“反正就在我手上。我们全家对煮菜都没兴趣，这东西对我们也不重要，不过我想叔叔是知道这菜谱的厉害，殚精竭虑的想要得到吧。” “菜谱呢？！”修元叔叔不顾我的冷嘲热讽，直接索要。 “答应我的条件，我立刻把菜谱给你！”我说着，抓起书桌上的纸笔现写了一张字据，像叔叔之前对我一样。“很简单，签个字我就给你，绝不食言。” “你，忤逆！”叔叔抬手，又克制住想揍我的冲动。 换作mama在场的话，他要敢妄动，肯定一刀就把他的手砍下来了。 修元叔叔与我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很久，他似乎一直在考虑，像一块石化的雕塑，凑这么近看他，不得不承认修元叔叔是一个俊朗英武的男人，带着王霸之气，所以他会做出死板霸道的事情，倒也让人信服。 只可惜感染不了我罢了。 “行，为了罗家这1/3部菜谱不落在像你这样没出息的孩子手上白白糟蹋，我同意让步。”他说着拿起笔在纸上签了字。“现在，请你把那部菜谱交出来。” “好！等着，我回房拿！”于是我小跑回自己的房间，从背包中拿出一摞皱皱巴巴的纸又跑回书房，摊在修元叔叔面前，并拿回了字据。 “怎么破损成这样？！”修元叔叔哀叹着将那些菜谱轻轻捋平，“你们这家人不懂爱惜它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将字据放进口袋，然后转身离开。 “记住！是你自己说的，对外不承认我们两是叔侄！”修元叔叔语调冰凉的提醒我。 “我记住了，叔叔，今天是我的生日，请放心，明年今日满十六周岁我拿到了身份证，一定会离开这里。”我斩钉截铁的回答，关上门，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自由啊自由！自由的空气无比新鲜，从这一刻起，我所嗅到的全是自由，我的生命充满自由！我简直要手舞足蹈，一蹦一跳的跑下四楼。 “反*行动成功！耶！”我喊道。 “耶！”有个声音附和我。 “谁？！”我一惊，忙顺着声音看去，却发现是厨师长方舟，大人！ “你躲在这里干嘛啊？难道你又梦游？” “我一直在等你回家。”方舟哥哥从暗处走了出来，笑意盈盈。 “等我做什么？今天我很好，而且我已经和叔叔达成协议，以后可以自由的去上班，也可以不被这里的规矩束缚，非得按罗家时间吃饭了。”我与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基本上，我要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方舟摆了摆手，“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一定要去嘛，好晚了，我想睡觉……”我的确有些困。 “保证你不会后悔，相信我。”方舟拍拍我的脑袋。 见他如此亲切，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便跟着他走去，却不料他带着我下到一楼，直接进入已经空无一人的厨房。我不想往里走，毕竟刚和叔叔签订互不侵犯协议，现在也完全不是吃饭的时候。 “这不太好吧，被修元叔叔知道，说不定连你一起挨罚。” “放心，罗家厨房是我的地盘，我可以自由出入。” “那你找我究竟什么事？参观厨房？”我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敞亮、整洁却普通的厨房，不像阿茶西餐厅里的那间，更像是火箭发射监控台。 “我蒸了两款小点心，请你尝一下，你还没有在罗家吃上过一顿饭，对于在我眼皮子底下天天走动却不了解我的手艺的人，我会比较不爽，所以请你勉为其难一下。”方舟笑着说，然后从冰箱里取出两碟冰坨坨。 “是这样啊！我已经知道你是全球仅有的三位顶级厨神之一，非常厉害！只可惜我老赶不上罗家吃饭的时间，呵呵。”我瞅了眼碟子里的东西，“你要现蒸吗？要蒸多久？” 方舟调皮的耸耸肩，然后将碟子放在半颗银蛋似的餐架里，取出一瓶威士忌浇在冰坨上，又拿出了一枚打火机，他说了一句：“淬冰之火，雪恋。” 随着火光勃发，几块冰坨立刻迸射成火球，冰壳在火焰中慢慢融化，露出了薄冰下水晶皮的蒸点，随着火焰渐渐消去，被捏成梅花造型的晶莹蒸点也完美的呈现在我们眼前，如同刚出水的幼白肌肤，吹弹可破。 方舟用银勺取了椰丝，轻轻撒在蒸点上，正应了雪恋二字，画面分外美好。 “我，我都舍不得吃了耶！”我揉着眼睛，“天啊！方舟哥哥你真是天才！我妈只会烤白薯和玉米窝头，我爸烤白馒头都能烤成一团黑糊，我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点心！有相机吗？有相机吗？我要把它拍下来！” “看见你这么激动我就心满意足了啊。”方舟高兴的说道。“快尝尝看吧。” “喔。”我欣然应允，举起筷子夹了一个轻轻放入口中，感觉吃这样美好的东西像是在犯罪。 “竟然是热的，好棒，刚才看见的分明是块冰啊，怎么做到的。” “点心是我听见你回家时和老白说话，就立刻下蒸箱的，后来我发现你在四楼找你叔叔，乘这时间蒸熟点心后，我将它们放入冰桶中疾速翻动，将蒸点上的水气凝结成冰壳。真正放入冰箱没有几分钟，所以点心馅还是暖的，刚才被火烘过后又恢复了热量，你吃到的时候就根本不可能结冰。” “哇……虽然完全听不懂，但感觉特别高深。厨神就是厨神！”我赞不绝口。 “那味道如何？”方舟自豪的笑着。 “蛮好。”我点点头。 “只是蛮好？难道你从前吃过比我做的更好吃的东西？”方舟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我忽然隐约明白，原来方舟大人更看重的是我对蒸点本身的肯定。 “很好吃，很好吃。”我忙不迭点头。 “那你觉得这两种点心，哪个更好吃？” “这个……那个……”我被问的哑口无言。 “不可能啊，不可能，不可能。”方舟哥哥一连说了三声。 看他这样子，我想我还是赶紧承认自己只是一界粗人比较好。“方舟哥哥，你别难过，我和我爸爸mama一样对饮食都不是很精通。” “可我刚知道你的父亲凤凰原来从十岁起，就是传说中号称“皇帝舌头”的美食神童，你不可能一点都没有继承到吧。” “哦……难怪你忽然煮东西给我吃，肯定是传说，我只知道我爸妈都是会吃不会做，而且会吃也只是填饱肚子就好……”我苦着脸道：“外界对我们家的误会太多了啦……” “不可能！”方舟哥哥像是入魔一般又喊了一声，然后讪笑。 我白眼相向，觉得还是走人为妙。“我好困，先回房睡啦！方舟哥哥你做的点心真是超棒超好吃还好看，我喜欢死了，耶！BYEBYE！” 我皮笑rou不笑的拔腿就跑，留下了还呆立在厨房中的方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