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晋商道路

    冬去春来，这一年，已经是崇祯元年，公元一六二八年了。

    五龙山接纳的流民数量激增，短短一个冬季，便是由两万流民增至四万。陕西地方官府大肆收刮，以致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虽然没有发生什么抵抗官府的事情发生，但暴风雨来临之时，总是风平浪静的。

    这一日，五龙寨议事厅。

    “大当家的，要我看就打这洛川，早该杀了这狗官的。”柱子的双亲，也算是被洛川知县陈大弁加害的，这也多多少少和上次王二不让他跟着去救聂庭震有关系。

    王二并不说话，他把眼神停留在二当家老云身上，见老云并不反对，便又把目光放在了叶枫身上。

    “叶兄弟，你怎么看，”王二神色严肃。

    王二问话多是问二当家老云和叶枫，偶尔也会听取其他人的意见，再自己做决定，倒是让叶枫对他有些钦佩，一则是他第一个起兵，这可是冒着灭九族的大罪，如果不是官府本着‘报喜不报忧’的原则办事，王二那点人马，怕是早已被剿除。二则王二能够忍耐，这是一个成大事者必要的素质，比如二进澄城，王二便是忍了一个月，等到县城防备松懈了，才能一举成功。

    “二爷，依我看来，现在不宜出兵，”叶枫道。

    “你说说看，”王二笑道。

    “眼下陕西新任巡抚不敢据实上报，但是，如果我们去打洛川，这新任巡抚必定会调集重兵前来围剿，”叶枫道。

    这倒不是危言耸听，这出头鸟的下场谁都知道，就是不知道历史上的高迎祥、王大梁、王佳胤什么时候起兵，光是记得年份也没用啊。

    叶枫的想法是趁乱夺取周边县城，建立一个势力范围，现在也没必要藏藏掖掖了。陕北的民怨最深，跟随义军是他们唯一的生路，否则只能是死，饿死，冻死，被官府逼死。这种情况下，只要稍有异动，陕西巡抚必定会围剿出头鸟。

    当然，若是义军的势力很大，官军也就无法压制下去，那星星之火，便能燎原了，而高迎祥，正是明末起义火炬接力的第二站。

    “叶老弟的意见我赞同，这洛川才三百多官军，可没个十天半月还真难打下来，白水的官军两日便能到达洛川，加上那个澄城的官军，怎么打？”厉三关键时刻站了出来。

    他所说的澄城官军是指陕北驻军在此的两千人马，也是为了镇压王二的起义军。现在五龙山虽有流民四万多人，但能战的很少，他们只是为了生计才加入到王二的起义队伍里的，根本没有受过什么训练。眼下王二队伍总共才不到两千人装备了简单的刀具，多数还是锄头一类农家必备的木制品，这令叶枫看得头疼，只不过暂时也没有办法了，银子暂时起不了作用，陕西这一带穷得发疯。

    这倒也不难解释上万的流民与近千官军对抗时为什么会大败而逃了，要知道这万人当中老弱妇孺都有，真正能威胁到官军的，不足三成，有兵器的，不到两成。

    柱子也是明白这些的，眼下五龙寨虽是号称四万人马，但打起仗来，官军还是很容易剿灭自己的。

    “两位当家说的都很有道理，这件事等我想想，你们都先出去吧！”王二拿不定主意。

    四人出了议事厅，厉三和柱子继续去负责训练新加入的弟兄，老云正要离去，却是被叶枫拉住了。

    “怎么了，叶兄弟，找我有事么？”老云停下了身子，淡笑道。

    “呵呵，二当家，也没什么事，想请你到我那一叙，”叶枫淡笑着回道，他和这老云并不熟络，也只是普通的关系罢了。

    老云犹豫了片刻，点头答应了下来，他说话有些特别，让人很容易分辨出来。

    一路上两个都是各自揣度着对方，不大一会儿便到了叶枫的新家。

    聂小倩已经在准备着晚饭了，叶枫毕竟是五龙寨的当家，分到的也多些，考虑到聂小倩的缘故，王二对这队新婚燕尔照顾多了些。

    叶枫引老云坐下便是走进生火的地儿，果然见到了聂小倩，她此刻正在准备米汤。

    “小倩，多下点米，今天二当家在这吃饭，”叶枫走到她跟前，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轻道。

    “相公，你去忙你的事，这些杂事用不着你cao心，”聂小倩轻轻挣脱，虽然习惯了叶枫平时一些过于亲昵的举动，不过外头有人，还是把叶枫轻轻推了开去。

    “好吧，那我先出去招呼客人了，”叶枫淡笑着走了出去，屋外头的老云，才是自己今天的重点。

    老云似乎并不着急，见到叶枫出来，笑道：“叶兄弟端是好福气，娶了这么一个天仙般的人儿，羡煞旁人啊！叶兄弟可要好好珍惜。”

    这话倒是不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让叶枫有了找回了久违的一种家的感觉。

    “二当家客气了，来，先喝口水酒，暖和暖和身子，”叶枫道。

    “这天色也不早了，叶兄弟有话不妨直讲，”老云接过那小杯水酒，盯着叶枫说道。

    “果然是爽快人，我也不绕弯子了，是这样的，”叶枫见他主动问了，顿了顿又道：“眼下我们五龙寨战力太弱，虽然有五千青壮，但真正和官军干起来，只怕没有什么胜算。”

    “是三千，”老云淡淡的回道。

    “也可以这么说，而且目前五龙寨存粮不多，迟早要转战山西，所以……，”叶枫笑笑，做了下来，等着老云的表态。

    老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轻道：“叶兄弟的意思，莫非是想去联络晋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叶枫点了点头。眼下五龙寨流民越来越多，最需要的还是粮食，而这些，需要从晋商那里获得。

    “难怪二爷这么看重叶兄弟，哈哈，这事好办，”老云爽朗的大笑着，又客套了几句，就要离去之时，聂小倩那边却是传来了‘啪’地一声。

    “弟妹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叶兄弟你快去看看吧，我有事就先走了，”老云也不愿打扰这对新人，便客气的拜辞。

    叶枫送去了老云，急急走到伙房，见聂小倩有些失态的蹲下身去，看来刚才听到的便是这瓦罐破碎的声音，地上撒了小半滩糙粮、米糠，混杂在一起，有些泛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