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十四 借刀（四）
“嗯？靖哥来了啊，坐！” 方靖刚刚走进晋轩与他约好碰面的雅间，便看见晋轩正抱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姑娘，一脸邪笑地喂着酒，这让他微微皱了皱眉，十分不满。 厉青山的五个弟子，出乎意料地，除了二弟子晋轩之外，另外四人对于女色都不是很感兴趣，尤其是五弟子方靖，一向对红鸳楼、青鸯楼这样的风月场所不感冒，这也是为什么他与晋轩之间的关系并不如何融洽。 对于晋轩的**，他一直是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更是直言说过晋轩迟早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只不过晋轩对于这话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仅没当回事，反而心中觉得自己这位师兄没有半点情趣。 若不是因为陆晟跟方靖谈及的那些事情，他是断断不会同意过来和晋轩喝花酒的。 “靖哥，真不用叫两个姑娘过来？这红鸳楼的姑娘可漂亮着……” 放下手中的酒杯，惬意地吃着怀中女子纤纤玉手递过来的水果，晋轩一脸笑意地看着方靖说道，可没有想到的是，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方靖板着脸打断了。 “行了，老二，这么多年师兄弟，你还不知道我最讨厌这些把式？让她们都滚出去吧。” 晋轩闻言一愣，陡然眯起眼来，狭长的眸子里闪过几丝阴冷，被方靖清晰地捕捉到。 “靖哥，你瞧你这话说的？你不喜欢这些把式，还不准师弟我喜欢了？叫她们滚出去也太不给我这个做师弟的面子了吧？” 方靖看着晋轩略带不满的脸色，思绪一转，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于是板着的脸稍稍缓和下来，说道：“是我过激了，刚刚发生了些事情，心情有些不好。老二你别在意。” 晋轩整个人怔了怔，随即直起身体来，脸上的不满瞬间化作了笑容：“靖哥你这可是折煞我了，做师弟的还能真生气不成？既然师兄心情不好，我让她们滚出去便是。” 他这般说着，已经转过头，脸色冰寒地看着刚刚还和自己打情骂俏的两个女人，冷冷说道：“听到了没？赶紧给本公子滚。” 晋轩身边的两名姑娘顿时脸色煞白，不知哪里惹了这两位大爷生气，但在红鸳楼也呆了这么久，别的谈不上，对这些个大爷言听计从几乎已经成了习惯，生怕再受到什么迁怒，连忙起身，再也顾不得什么仪容身段，匆忙离开。 晋轩这才转过身来，对方靖说道：“让靖哥见笑了。” 方靖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晋轩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沉声道：“怎么，靖哥？哪个王八蛋敢不长眼惹你了？” 方靖愣了愣，脸上浮现一丝有些复杂的笑容：“嘿，要是让三哥知道你敢说他王八蛋，他还不把你骂得狗血淋头？” 晋轩愕然说道：“三哥？晟哥？” 方靖沉着脸点了点头说道：“除了他，这天府城之中还有几个人敢招惹我？” 这一刻，晋轩脸上竟是露出一丝微喜的神色，不过很快便被忧虑所覆盖，只不过，方靖的眼睛可是一直盯着晋轩，哪能没看到他这些脸色的变化？当下心中对于陆晟的猜测又是信了几分。 只听得晋轩有些焦急地说道：“靖哥。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晟哥不是关系挺不错吗？怎么……” 方靖又是叹了口气，迟疑了片刻才说道：“老二，我今天说的这些话，你可别跟陆晟说。” 晋轩听到方靖竟然没有再称呼陆晟为三哥，而是直呼其名，眼中又是微微多了几分神采，但面色却是不露分毫，有些错愕有些担忧地说道：“靖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告诉我，我保证不和陆晟说。” 听到晋轩竟是跟着自己一起直呼陆晟的姓名，方靖心中微微冷笑，不动声色地说道：“你也知道，陆晟这人，疑心太重，我以前虽然知道这一点，但也没太当回事，没想到今天陆晟竟然找到我……” 晋轩面色微变说道：“他说什么了？” 方靖冷哼了一声，有些恨恨地说道：“他说他两个星期之前被人刺杀了，而当时他的行程只告诉了我，他竟然怀疑是我干的！” 晋轩面色大变，微怒道：“他怎么能这样？靖哥你一直对他尽心尽力，他就这么对你？” 方靖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声音有些低沉：“我这些年来一直把他当做兄长，谁知换来的竟是如此的猜忌？” 晋轩缓缓叹了口气，说道：“靖哥，你可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方靖情绪有些低落，于是对晋轩的话似乎并未太在意，只是随口问道：“怎么，你找我过来有事？” 晋轩面色变得有些阴沉起来，沉声说道：“不瞒你说，靖哥，其实今天上午陆晟也找过我。” 方靖闻言，身躯一震，微微抬起头来，有些震惊地看着晋轩，失声问道：“他也找过你？他找你说什么了？” 晋轩眼神中闪烁着几分狠辣，语气中包含着些许怨愤：“还能说什么，跟他对靖哥你说的一样，他也怀疑我。我气不过之下，才来这红鸳楼泄泻火气！” 方靖深深皱着眉头道：“他也是这么对你说的？也就是说那天除了我之外，你也知道陆晟的行程？” 晋轩点点头道：“没错，陆晟还跟我说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方靖不由得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子，眉头紧锁。 晋轩也是一脸复杂神色，坐立不安。 终于，方靖停下了脚步，喃喃道：“难道陆晟想把我们两个都铲除？可是这样他拿什么和楚蛮子斗？” 晋轩蓦地站起身来说道：“不行，我要去和陆晟理论一番！” 方靖急忙拦住他：“别，老二，你现在去找他只会打草惊蛇，我们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办才是。” 晋轩脸色顿时阴晴不定，最终咬了咬牙道：“既然如此，那便听靖哥的，如果靖哥有什么想法，可记得告诉我。” 方靖叹了一口气，默默点了点头。 …… 再一次从红鸳楼出来，洛阳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原本他以为自己要演的只不过是一出独角戏，结果没想到却变成了和方靖演了一出对角戏，这让洛二少身上的压力陡然增大，好在来之前对于方靖也调查得足够清楚，这才不至于露馅，不过突发奇想的是，洛二少却是故意好几次露出破绽，因为他忽然想起，今天晚上如果真是晋轩和方靖的谈话，那么晋轩似乎本身也该准备演一出戏才是，露出破绽不仅不会让方靖怀疑，反而会让方靖更加确信陆晟所说的话！ 在方靖看来，今天晚上他也是和晋轩对着演了一出戏，他演戏，自然是为了让晋轩不清楚他和陆晟的真正关系，方便他从晋轩口里套出话来，而晋轩演戏，自然便是要挑拨离间他和陆晟之间的关系。 几处小破绽，只是更加让方靖确信了晋轩的态度！ 进门开始晋轩对他的不敬，听到他和陆晟关系破裂之后的一抹喜色，对陆晟直呼其名，以及最重要的一点。 晋轩承认了自己知道两个星期前陆晟的行踪。 究竟是不是他动的手？ 方靖看着晋轩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闪烁着几分阴沉、几分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