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七

    天清殿大门缓缓打开，圣、贤二长老并肩从其中走出，无稷山众弟子全都跪伏在地上，一派庄严之相。等两位长老在殿前站定，只听圣长老高声喊喝道：“恭迎山主出关。”随即一声磬响，天清殿内又走出了一位庄严老者，这老者一身素服，行动间仙姿清逸，睥睨殿前又独有一种威严，看了片刻之后开口道：“都起来吧。”

    “谢山主！”众弟子声透重霄，却如一个声音似的，毫无混杂。待众人起身，圣长老才转过身对着山主恭请道：“请山主开始祖师祭拜大典。”说话间有一名弟子手捧托盘躬身小跑来到圣长老身后，圣长老接过托盘，恭恭敬敬的躬身举过头顶，送到山主面前，山主面容肃穆，伸手在那托盘上一抚，却见一枚符箓腾空而起，越来越大，最后变到足有丈许方圆，飘到天清殿上空消散不见，随之仙音大奏，钟磬环鸣，众弟子各颂歌诗，天清殿前一片盛景。此时山主与圣、贤二长老也微眯双目，各颂辞章，差不多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山主又缓缓睁开双目，却转身进了天清殿，二长老紧随其后，剩下殿前那些弟子念诵不停。

    陈素带着二女在殿下静观，不多时一名弟子急匆匆的跑到陈素三人跟前，低声问道：“可是陈公子？”陈素点了点头，那弟子又道：“圣长老请公子殿内叙话。”陈素拱手道了一声“有劳”，而后携二女随那名弟子进了天清殿。天清殿内恢宏雅逸，气势磅礴却不坠凡俗，与无稷山的山门一样壮观却别有意境，陈素留意四周，雕梁画栋无不暗蕴玄机，大殿正中一尊高大的塑像盘膝而坐，超然若仙，塑像之前的香炉内燃着三柱高大的不熄千年香，看来这就是无稷山的祖师塑像，陈素领二女到祖师塑像之前拜了拜，那名引路的弟子也不催促，等陈素拜完才引他们转到塑像后边，进了一间雅室，此刻圣长老已经在此等候。

    见了圣长老，引路的弟子躬身退去，陈素则拱手示意，圣长老延陈素入内，几人各自安坐，圣长老这才开口道：“我已将青岩之事禀告给山主，至于山主如何决断还请公子稍待。”

    陈素起身谢了圣长老，此刻早有弟子奉上香茶，四人便在雅室中静待，悄然无声，花莹惜略觉无趣，等瞪着大眼睛左顾右盼，却又不好多言，直到香茶略凉，嘎吱一声，西墙上石壁转动，陈素等人这才发现那里竟然是一道石门，工匠之巧几乎做得天衣无缝，石门转开，却是贤长老迈步出来，圣长老又起身示意，贤长老近前到圣长老身边，二人一同坐了，贤长老才开口道：“师兄所禀之事，山主已有回复。”

    “哦？”圣长老眉心微动，“请师弟明言。”

    “山主的意思乃是让事主亲自禀明祖师，由祖师决定。”

    圣长老微微一笑，似乎早在意料之中，“那么山主可曾示下此事该如何进行？”

    贤长老看了看陈素，一丝不苟的回道：“一切都要依照规矩进行。”

    两位长老的话说得陈素一头雾水，贤长老又起身，“师兄，时候不早，我们也不能耽搁了。”陈素拘礼，花莹惜却不同，这半天早把她憋得心痒难耐，二长老又打哑谜，她哪里受得了，把小手一指，“你们两个老头子到底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就不能说清楚一点么？”

    “莹惜，不可无礼。”陈素轻声道，不过目光却看向圣、贤二位长老，圣长老一笑，不以为忤，“童言无忌，陈公子不必多责，也怪我先前没讲清楚，无稷山祭祖大典，每次都会选出三名弟子亲去拜谒祖师，以求机缘，山主的意思是想让陈公子亲自去向祖师请教求援之事，如果祖师能得到祖师授意，无稷山上下无不奉行。”

    陈素闻言微微一笑，每次祭祖大典只选出三名弟子拜谒祖师，看来此事没有那么简单，“圣长老，这拜谒祖师之事该不会还有什么说法吧？”圣长老捻须而笑，“陈公子果然精明，历次拜祖弟子皆会有所感悟，或修为、或心境，必能有所收获，所以这拜祖之事在无稷山弟子之中被当做最高的荣耀。”

    “所以能否得到拜祖的机会，还要看陈公子的本事。”贤长老从一旁补充道：“今年我们已经选出了五名弟子只等山主亲点，如今看来倒不必这般麻烦，只需将陈公子补进其中，山主的意思，择优而入。”

    陈素的双瞳微微缩了缩，“如此说来，我倒是别无选择的喽？”

    “哈哈哈……”贤长老一阵大笑，“公子也可以现在就走，无稷山会派人将公子送到山下，只不过这求援之事却休要再提。”

    陈素的嘴角微微挑了挑，“晚辈却也不是轻易就肯半途而废之人，请两位长老带路就是。”

    “好！”圣、贤二长老轻轻的赞了一声，“请！”说罢，二长老先后出了雅室，陈素三人相随，封洁洁的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陈素，我……有些担心。”

    陈素轻轻地拉起封洁洁的手，“有我在，没事的。”封洁洁轻咬红唇点了点头，二人携手随两位长老出了天清殿，到殿外，陈素又轻声嘱咐花莹惜照顾好封洁洁，却见圣长老来到殿前，昂首朗声道：“拜祖弟子何在？”话音落下，五名云服弟子打人群中走出，来到圣长老面前，齐齐拜倒，“弟子钟玉、白元、陆一、祖焕、卫远拜见圣长老。”圣长老点了点头，满意的笑道：“都起来吧，遵山主之令，现在着陈素与你等一同占阄比武，胜者可去拜谒祖师。”

    “陈素？”五名弟子面面相觑，却从来不曾听过这个名字，钟玉壮着胆子问道：“圣长老，陈素也是我们的师兄弟么？”

    圣长老摇了摇头，“他乃是自青岩王朝而来，要见祖师请命，是山主特许给了他这次机会，所以你等切莫损了无稷山的颜面。”

    钟玉等人不敢违抗，只偷偷的看了看站在两位长老身后的陈素，钟玉几人皆年长于陈素，而且青岩王朝他们也都听过，无稷山弟子大多选择九大王朝，所以九大王朝的人有什么样的实力他们自然清楚，看来山主的意思是想让这陈素知难而退，此时贤长老早着弟子捧过一个托盘来，托盘内摆着六枚杏色的蜜丸，贤长老又道：“蜜丸之内封有天、地、人三字，相同者即为一组，你们都清楚了么？”

    钟玉五人齐声应“是”，钟玉又道：“原来是客，请陈公子先占。”捧托盘的弟子到陈素面前，陈素微微低头，“在下远来，理当客随主便，岂敢占先？还是请几位先占。”圣长老一笑道：“陈公子不必客气。”陈素闻言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说罢，伸手在盘中捉了一枚蜜丸，打开看时却是一个墨书的“天”字，示过众人，又等钟玉等人占阄。

    陆一占了“天”字，钟玉、白元皆是“地”字，祖焕、卫远自是“人”字，对战的人选也便有了。圣长老又道：“本该以天、地、人三才定序，陈公子远来，不明无稷山规矩，便由钟玉、白元先比过一场。”

    “是！”钟玉、白元拱手应承，原来这一届无稷山弟子之中，钟玉、白元两人本是最有资格行拜祖之礼的人选，就连圣贤二位长老也无不作如此想，却没想到这二人占到了一起，看来也是命数，贤长老轻叹了一声，“钟玉、白元，你们就在这天清殿前比试吧，切记，同门之谊，手足之义，哪一个若是坏了规矩，便不再是无稷山弟子。”

    “谨遵贤长老教诲。”言罢钟玉、白元各自纵身跃到天清殿前空地，其他弟子早已让出了一大块地方，只等着看着这一辈最为杰出的两名弟子比试，钟玉、白元各催内元，倒是还在无心婆婆之上，若是到了那把年纪，怕是有望炼斗，连陈素也不得不惊叹无稷山底蕴之雄厚，难怪这两大宗门甚至可以左右九大王朝的态势，就凭这实力，就算把九大王朝加在一起也远远不如。

    钟玉、白元在殿前一场好斗，两人本是旗鼓相当，却招招留有余地，既不制敌于死地，却又迫人于眉睫，也只有个中高手能看出其中的玄妙，两人斗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白元一指点出，钟玉也挥掌相迎，两股劲气冲击，风云涌动，天地能量却丝毫不受牵动，如此便可保天清殿前无虞，僵持了一阵，钟玉化掌为拳，劲力陡增，白元指印变幻，威势也随之猛涨，却失了先机，眼看要分胜负，白元突然大喝一声，指印变幻如梭，那股劲力瞬间便引动了天地能量，钟玉迟疑了一瞬，竟反收手，白元眼眸中凶光一闪，指印点向钟玉，天地能量随之凝成了一道飞针，正射向钟玉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