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好吧，我是西域人
第二天李世杰是被苏小姑娘吵醒的。 “哎呀，李公子，你怎么睡在袋子里，屋里不是有床么？”小姑娘一阵大呼小叫，将李世杰从睡梦中惊醒，接着还没等他完全清醒过来，小姑娘又开始咋咋呼呼，“我知道了，公子肯定是嫌床太硬了睡的不舒服。我早说过用石头做床板睡觉不舒服，可大柱叔就是不听，这下好了，连客人都嫌弃，看来等大柱叔回来我还得好好的跟他说道说道。” 李世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见苏小姑娘正站在屋门口，手里拿着昨晚的饭盒，正一脸的大惊小怪。 门已经被小姑娘打开了，透过大门，李世杰却发现这会儿天还没全亮，太阳更是没影儿。这个时间怕是只有五六点吧，李世杰不满的嘀咕几声，扭头又睡了过去。才五六点，上班他都不会起这么早，不上班那就更晚了。 “哎呀，公子你怎么又睡过去了，都丑时四刻了，该起床了。” 丑时四刻是个神马时间？ 好吧，昨天还没看出来，今天李世杰才发现苏小姑娘原来是这么活泼的，咋咋呼呼的，关键是她的声音又高又脆，才开口说了这么几句话就将李世杰的瞌睡虫给说没了。 无可奈何之下，李世杰不清不愿的钻出睡袋，开始准备洗漱。 小姑娘真的是很活泼，在李世杰洗漱的过程中，她的那张小嘴一刻都都没有停下来，总是不停的问东问西，对什么都好奇。 “这个是什么？” “牙刷。” “这个呢？” “牙膏。” “那它们是怎么用的啊？” 李世杰非常无奈，“你看我是怎么做的就知道了。” 小姑娘终于安静了一会儿，就看着李世杰洗脸刷牙，没一会儿，却又道：“奴家知道了，这不就跟马鬓毛和青盐水是一样的吗，都是用来漱口的。不过公子的这个什么牙刷和牙膏倒是用着方便，不像马鬓毛和青盐水，每次用的时候都要事先准备老半天。” 正刷着牙，小姑娘却突然蹭蹭蹭的跑了出去，李世杰正觉得奇怪呢，小姑娘却又蹭蹭蹭的跑了回来，手上还端着一个小木盆，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热水。 “给，刚烧的，还热着呢。” 嗯，小姑娘虽然话多了点，但为人倒是不错。李世杰接过热水，又问：“还有热水没有，等下我想洗个澡。” “有倒是有，可是洗澡的话肯定不够……公子等着，奴家这便去烧水。”说完，小姑娘蹭蹭蹭的又跑掉了。 洗漱完毕，李世杰围着村子开始跑步，顺便观察一下环境。 昨天晚上天黑李世杰看不大清楚，当时就觉得这个村子挺大的，至少有百十户人家，现在虽然天还没全亮，但光线不弱，李世杰倒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个苏家村的确是挺大的，李世杰是围着村庄外围跑，光是他看到的房屋就超过三百间，不过有些屋子外表看起来很奇怪，估摸着不是用来住人的，可能是什么磨坊、作坊、学堂或者活动中心之类的吧，排除掉这些奇怪的房屋，苏家村大概有两百户人家左右，算是个中型村庄吧。当然，要放到后世肯定只能算小型村庄。 一如昨晚所见，村子里的房屋几乎都是夯土而成，用土砖的都寥寥可数，可见这个村子不怎么富裕。而且那些房屋虽然样式古朴，但屋顶上都是稻草，所以也就没有天窗，墙壁上开的窗户也不多，而且都是木窗贴纸，以至于屋子里的采光性很差，空气也无法流通。可想而知，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人肯定会觉得不舒服，住的时间长了只怕还会落下点毛病。 不过苏家村的周边环境不错，西边有山的轮廓，可以砍柴打猎采药；南边不远是一条小河，用水方便，不过小河现在干涸了，而且从龟裂的河床来看应该是干涸很久了；东面和北面则是开阔地，那里有不少田地，李世杰昨晚就是从北面进村的。 看着看着，李世杰突然发现一个大问题，不但村子南面的小河干枯了，就是北面和东面的那些田地看起来也极其缺水，土地都干裂了，种下去的庄稼大部分已经枯死，剩下那些小部分没死的长势也很差。 怎么会这么缺水？难道现在是旱灾当世？ 李世杰顿时没心情跑步了，转回村子去找苏小姑娘。 小姑娘很好找，她家就是那间独一无二的青砖大瓦房，李世杰跑进去大声询问，很快在一个小厨房里找到她。 厨房很小，大部分空间都用来堆积柴禾，屋角有一个大大的水缸，水缸边上有一个用土堆砌的灶台，小姑娘就在灶台里烧水，正拿着个小扇子煽火呢，不过灶台里浓烟滚滚，小姑娘被熏得直抹眼泪。 李世杰连忙跑过去帮忙，但他哪里做过这个，刚刚跑过去一股浓烟就迎面而来，顿时被呛得涕泪直流，倒是将小姑娘惹得大笑不已。 “得了，公子，看你细皮嫩rou的模样就知道从来没做过这个，还是让奴家来吧，这里烟大，公子站到门那边去吧。” 李世杰也不坚持，人家小姑娘经常做这个都被呛得眼泪直流，他还是别凑这份热闹了，只是不免有些尴尬，他现在连一个小姑娘都不如了。 等跑到门口，李世杰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却不免想起一个大问题。他剩下的酒精已经不多，虽然背包里还有个备用的便携式太阳能灶，但那玩意儿既然是便携式，功率自然不大，用来烧水能不能烧开都两说，就算能烧开估计也得要一两个小时，也就是说，日后他不免也要用这样烧柴禾的方式烧水做饭，这可让人怎么活。 这时候李世杰倒是想起了昨晚的那个山寨系统，那东西虽然看起来是山寨产品，但其功用却是没话说，靠着它快速发家应该不成问题。好吧，李世杰觉得自己该抓紧时间了，不然以后光做饭烧水这一块就能难倒他。 不过，这也得等洗过澡吃过饭再说。 很快，苏小姑娘就烧好了热水。 “公子，热水烧好了，公子可以准备洗澡了。” 征得苏小姑娘同意之后，李世杰干脆就将他的包裹行李都搬到小姑娘的家里来，反正这么大个房子也就小姑娘一个人住，她还觉得有些害怕呢，多个人作伴更好，至于瓜田李下之说，小姑娘还没到瓜田李下的年龄呢。 洗过澡，小姑娘正好也做好了饭， 主食就是狼rou。李世杰昨天晚上杀了那么多狼，收集到的rou着实不少，他割rou的时候想着反正就算rou割多了坏掉也不算浪费，所以是能带多少就割多少，现在剩下的rou还够他和苏小姑娘两个人吃两天多呢，当然，前提是rou没坏掉。 “公子，奴家家里没有麦子，只有一些栗米和青稞，这两样奴家估计公子都不习惯吃，不过麦子都几年没有收成了，奴家家里也只有这些，还请公子将就一二。” “这个没关系，我这人不挑食，栗米青稞我一样吃。”李世杰连忙表示不介意，随口问道：“对了，我刚才看到村子外边的庄稼都快枯死了，南边的那条小河也都干涸了，刚才你也说麦子几年没有收成，怎么，现在是旱灾当世？” 听到李世杰发问，苏小姑娘却差异万分，惊问：“可不是旱灾当世么，关中大旱都已近十年了。我们这儿还算好的，北边不远就是大河，所以我们还可以从大河取水，其它地方就更糟了，听说延安府那边连人喝的水都已经没有了呢。怎的，公子不是正在游学吗，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呃，”李世杰连忙解释：“我不是游学，是游玩，不一样的。而且我是从西往东走，对东边的情况不怎么熟悉。” 苏小姑娘一听，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奴家昨晚就觉得公子的服饰很是怪异，看着就不像中原的汉家衣冠，而且公子的头发这么短，奴家还以为公子刚刚还俗不久呢，原来却是公子刚从西域东归。奴家倒是知道，西域那边的人很多都是不蓄长发的，也不戴帽子，跟我们中原汉人大不一样。”随即仔细打量了李世杰一番，却笑道：“西域那边的衣饰可真怪，男人居然穿的是短褂长裤，在中原只有那些军汉才会穿短褂长裤，奴家的哥哥倒是有几套差不多的衣服。洗起来可麻烦了。” 好吧，西域人就西域人，反正我们老李家的一个分支就生活在新疆，哥们勉强也算半个西域人了。李世杰暗自嘀咕，却也不会去反驳小姑娘的话，就让小姑娘这么想好了，他的来历可不好解释。 小姑娘对陌生西域十分的好奇，不停的向她眼中的西域人打听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西域人是不是都是大鼻子？西域的羊驼有没有中原的白？西域的房子是不是都用沙子堆成的？西域的甜瓜是不是很好吃？对了，听说西域人一辈子就洗三次澡，是不是这样？诸如此类的问题层出不穷，问的李世杰头都大了，忙不迭的转移话题。不过聊了这么多，两人的关系倒是更见亲近，相互之间的称呼也有了些许变化。 “苏小妹，你们这里的市集上有没有当铺？等下我想去典当一些东西。” 苏小姑娘想了一会儿，想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最终还是给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当铺吗？不知道有没有，我平时很少上街，女人不能抛头露面，大哥会骂我的。海城县城不知道有没有当铺，不过中卫肯定有，那里什么都有。” 中卫？那是神马地方？ 小姑娘解释了半天才让李世杰弄明白，所谓的中卫原来就是中卫市，现在叫宁夏中卫，还没有城市，这个时候还只是一个卫所，不过现在也荒废了，倒是很久之前就演变成了一个大的边市。 “中卫很热闹的，经常有西域的胡人来往，他们总是能带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有一些很好看的布匹。”说起这些的时候，小姑娘两眼放光，显然对那奇奇怪怪的东西和很好看的布匹抱有莫大的好奇心，这让李世杰心里直乐，看来不管是什么时代什么地方，小姑娘的好奇心总是超过猫。 不过，中卫离苏家村有点远，光靠走的话估计得走两三天，而且现在的世道很乱，到处都是逃兵和乱匪，还有变民，他们两个人走这么远的路是很危险的，李世杰决定先去海城县城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