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愤怒的也先
朱祁镇在被蒙古俘虏之后，并没有受到虐待，反而，从也先以下，蒙古人对这个乱军之中不显慌乱的大明皇帝还是很尊敬的。比如，也先就数次请朱祁镇吃饭，还信誓旦旦的表示将把朱祁镇送回去。另外还安排朱祁镇住进了他弟弟伯颜帖木儿的营帐内。可以说，朱祁镇在蒙古受到的照顾还是很好的，至少没有受到亏待！ 原本，朱祁镇是也先手里的一把万能钥匙，是他的摇钱树，不过，在大明另立朱祁钰为皇帝之后，朱祁镇的身价一落千丈，也先的这笔“投资”算是失败了！现在，蒙古大军开到了大明京城的外面，也先再也不想做亏本的买卖了，准备将朱祁镇还给大明，不过，问题却并没有这么简单！ 被选中前去蒙古大营觐见朱祁镇的是通政司右通政王复，以及太常寺少卿赵荣。这两人的官已经不小了，都是正四品，不过，这里面却有另外一曾意思！在两人出使之前，都只是小官，一个正六品，一个从六品，这在京官之中完全就是不起眼的那中货色。也就在他们接到出使命令的同时，收到了由吏部尚书王直亲自签发的两道官文，他们被提拔了！从六品直接提拔到正四品，这显然是越级提拔。不过，对这两人来说，这种提拔并没有让他们高兴，反而让他们有点担心！ 蒙古人并没有为难王复与赵荣两人。在得知他们是前来谈判迎接太上皇朱祁镇回国的事情之后，他们两人立即被领到了也先的中军大营，而此时，伯颜帖木儿也带着朱祁镇来到了这里。 一番拜见之后，王复与赵荣自然与太上皇朱祁镇谈起了大臣是如何的想念他，国家是如何的需要他，太后是如何的观念他，皇后是如何的思念他！反正，这些都是正式的官话，说来说去，都不可能说到重点上，因为他们两人都没有接到正式的命令，要接太上皇回京！ 也先原本是抱着很大的信心的，不过，见到两人半天没有说到正题上，他不免多问了一句。“两位大人，不知道两位现居何职啊？” 王复与赵荣一愣，他们最害怕就是被问到这个问题了。不过，赵荣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恭敬的对也先说道：“太师，鄙人现在是太常寺少卿，王大人是通政司右通政！” 也先眼珠子一转，还没有立即反应过来，不过，他旁边的伯颜帖木儿立即提醒了他一下，说出了这两个官职的具体情况。这下，也先有点忍不住了，这大明皇帝也太儿戏了吧！怎么说，他们这次来是要迎接太上皇的，是来与蒙古太师谈判的。怎么说，也应该派个二品，至少是三品大员来吧，怎么就派了这么两个不管事的家伙来呢？ 越想，也先心里越不是滋味，本来谈判讲求的就是对等。这一怒，也先立即破口说道：“大明皇帝太不像话了，竟然这么戏弄我。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要谈判，就派于谦，王直，胡滢来，别的人，没有资格跟我谈！” 就这样，王复与赵荣还没有谈到迎接太上皇回京的具体事情，就被也先给赶了回去。不过，这正是朱祁钰与于谦所愿意看到的结果。 “看来，也先被我们这一招给逼急了！”听完王复与赵荣的汇报，朱祁钰笑了起来。 于谦的神色却很平静，他让王复与赵荣退出去之后，说道：“陛下，这么一来，我们完全有理由拒绝与也先谈判！” “对，都兵临城下了，还谈什么？”朱祁钰一阵冷笑，“派人去告诉也先，谈判这些走过场的事情就算了，我现在手里有兵，他也有兵，要谈，就等打完了再谈吧！” 于谦立即点头，找来一名官员，随便说了几句，就派他把这个信息送到了蒙古大军中去。不过，朱祁钰这番话传到了也先耳里的时候却发生了一点变化，完全成了战争宣言。 这下，谈判是不可能的了，那就开打吧！ 紧张的气氛持续了两日。十三日，也就是蒙古大军到达京城外的第三天，天刚蒙蒙亮，蒙古大军就已经列好了阵营，对面的大明将领一见蒙古大军这一架势，心里终于稳妥了，或者说，该到来的终于要到来了。磨蹭了两天多，战斗终于开始了！ 也先本来就是靠军功统治蒙古的，不然他也不可能把蒙古大汗脱脱不花踩在脚下，以太师的身份统治蒙古。在战场上，也先绝对是一个厉害的角色。见对方大明军队有条不紊的准备着战斗，也先心里也没有底，这一仗，能打赢吗？不管怎么样，先打了再说吧，那么，就让人前去试探一下明军的情况！ 被选中做先锋大将的正是也先的弟弟博罗茂洛梅，蒙古大军中有了名的猛将！当初，在土木堡，正是他率军首先发动突击，打乱了明军的阵脚，结果三万蒙古铁骑就解决了五十万大明精锐。而在紫荆关，也正是他率军从后方杀出，导致紫荆关一夜之间就陷落了。当博罗茂洛梅再次被分配到先锋任务的时候，他很兴奋！ “小的们，都跟上了，今天我们将第一个冲入大明京师，今后，我们就是这里的王了！” 一呼百应，经过了前面数次战役，那曾经被成祖皇帝肆意践踏的蒙古军人的信心被重新树立了起来，此刻，在他们的眼里，大明的首都无疑是一块豆腐，一块将被他们无情切割与践踏的豆腐！ 一万蒙古铁骑迅速的在阵前列好队，博罗茂洛梅没有想过要在进攻之前先用弓箭削弱大明军队的力量，他想到的只是冲锋，用迅猛无比，摧枯拉朽的冲锋来击败敌人！ 也就在博罗茂洛梅准备率军冲锋的时候，一支大明骑兵从对面的阵营中闪了出来，朝着蒙古大军这边就奔了过来。这支大明骑兵的领军大将正是总兵范广。虽然，这支骑兵队伍只有两千人左右，不过却冲得很快，转眼之前，就已经到了蒙古大军的阵前！ 这下，博罗茂洛梅怒了，这些明军也太嚣张了吧，竟然敢在蒙古铁骑面前耍威风，他们难道都不想活了？ “小的们，给我杀！” 随着大将战刀一挥，一万蒙古骑兵迅速的冲杀了上来，在他们的眼里，对面那两千大明骑兵就是给他们屠杀的。不过，大明骑兵似乎不想交战，当他们看到蒙古骑兵冲过来之后，立即调转马头，向着德胜门方向的大明阵营奔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博罗茂洛梅一马当先，一手执刀，一手握着一把狼牙棒，冲在了蒙古大军的最前面。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面前，一座土城挡在了他与明军阵营之间。这座土城原本是京城百姓修建的，毕竟大明京城有两百多万人口，京城内无法完全容纳这么多人，所以一些百姓就在城外筑起了这座土城，作为安身之地。此时，土城里的百姓都已经撤到了京城里去，这里没有了居民，不过，却埋伏着一支将葬送蒙古大军先锋部队的大明军队！ 范广丝毫不敢放慢逃跑的速度，他的任务就是引蒙古军队进入土城。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可不想稀里糊涂的与蒙古军队打上一仗，还是跑快一点吧！ 前面的大明骑兵跑得越快，后面的蒙古骑兵就追得越快。很快，这一万蒙古骑兵的一大半都已经进入了土城。当范广的骑兵冲出土城的一瞬间，突然炮声一响，蒙古骑兵一惊，在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枪声已经在四周响起，夺命的子弹呼啸而来，成片的蒙古骑兵栽下马来，倒在了弹雨之中！ 突然的打击让蒙古人完全蒙了，他们甚至还没有看到敌人呢！对，蒙古人确实没有发现袭击他们的大明军人在哪。那些大明神机营的火枪兵就埋伏在蒙古骑兵周围的房屋里面，利用房屋的门窗，以及墙上凿出来的窟窿，用子弹招呼着敌人！ 博罗茂洛梅在最后一刻勒住了战马，非常幸运的躲过了第一轮火枪子弹，不过他身边的几个骑兵就遭殃了。在第一轮的打击过后，这个蒙古大将也清醒了过来。 “集合，集合！” 在先锋大将的指挥下，一千多蒙古骑兵顶着弹雨，迅速的集中到了博罗茂洛梅的周围。这附近是一片开阔地，明军的火枪兵无法对蒙古骑兵构成威胁。 “现在不进则死，都跟着我冲！” 只见博罗茂洛梅战刀一挥，上千蒙古骑兵立即跟着他冲了出去。眼前，蒙古人都认识到了，后路已经被明军截断，他们只有一条生路，那就是向前冲锋。不过，当他们绕过了街口时，却猛然发现，他们前进的道路已经被封死了！ 挡在蒙古大军前的是整整齐齐站成五列的明军火枪兵。这让博罗茂洛梅大吃一惊，以往，明军火枪兵都有步卒或者骑兵掩护的，而此刻，在他面前的明军火枪兵周围并没有其他士卒。不过，博罗茂洛梅并没有耽搁时间，他知道，只要冲破了这道阻拦，那他就将逃离陷阱。 “冲！” 一千多蒙古骑兵丝毫没有迟疑，拔出了战斗之后，立即发动了冲锋，不过，等待着他们的不是逃出生天，而是索命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