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意识层
无论从身到形,他与易枫都相差甚远。【】 对方似带了讽意地语气:“我从没说过自己是易枫。” 他是没说,但用语言引导我把他当成了易枫,这是一种极高明的心理暗示手法,然后,有了之后的梦境。是梦吗不是,那是......失去的记忆。 “我想,你应该是想起些什么了有兴趣告诉我吗” 我垂了眸,“为什么一定要将那些尘封的事唤醒就让我只当个普通人不好吗” “并不完整。有些东西本就属于你,它不是不存在,而是一直就在那里。或者准确地说,普通的你并不是你。” 似是而非的话,我却是明白的。 他又道:“那么现在来告诉我,你是谁” 我顿了顿,抬起头,“我是夏竹。” “是吗” “是。杨晓风已经死了,她覆灭在那场大火里,不可能死而复活。”我扬高声音,可心中有个声音却在悄问:你是在说服对方,还是说服你自己 沉谙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的魔音:“承认过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畏惧而否定过去,那么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别说了。” “夏竹只是一个徒空虚有的身份,你确定要背着它躲在里面一辈子” “够了”脑中的弦绷断,我几近怒吼:“楚高城,我说够了,不要再试图扭转我的心理与思维,我不要再被你牵着鼻子走。” 一切归于沉默,恶魔之声嘎然静止。只是空间的静止不代表我心平静,很多混乱的东西在脑中横冲直撞,沉沉地钝痛着,控制不了。 终于,嘶哑难听的声音换了熟悉的:“从什么时候起知道是我的” “当意识梦境不是梦时。” “哦你何时意识到的”黑影在从上面下来,并且走近。发现有他转移心神,头就没那么疼,我选择不去抵抗,任由了去,移转心思与他正对:“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可能我从没相信自己是在梦里,因为有太多的矛盾;也可能是在这里睁开眼时看到你,明明觉得该是发生了什么,内心却没有一丝害怕,反而不想被你单独留在这独暗空间。这样的感觉是熟悉的,能给我熟悉感的人绝不可能是平白虚空杜撰的绑匪。” “那为什么不是易枫或曾你对他也有熟悉感呢。”颀长的身影已经在我面前蹲下,都属于他楚高城的气息将我围拢,我倏尔失笑,这样的强势与霸气又沉敛,谁人能做到更何况,“我所有的心境都属于夏竹,又怎会对一个可能只存在于记忆的人产生熟悉感。” 包括此刻,我仍然觉得自己是夏竹,而不是那虚空冒出的,杨晓风。 怎么都想不通,我是跟着他们来寻找关于杨晓风的讯息的,怎么转眼间我受困,属于杨晓风的记忆就凭空从我脑中冒出,然后有声音在说:我就是她。 从没有这刻的无助,仰起视角看着眼前只依稀的轮廓:“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气息骤近,蜷曲的身体被拉进他怀中,他席地而坐把我抱在了腿上,唇抵在我耳边低语:“别害怕。那没有什么,只是一部分的你。” 可是这一部分......好陌生,就像是别人强加给我的人生,可它偏偏存在着。尤其是随着脑中杨晓风的记忆一点点复苏,属于夏竹的那部分就像是被赶到了一个角落,逐渐在被吞没。我感到深深恐惧,往他怀中钻了钻,仍有寒意侵入毛孔,控制不住颤抖。 高城把我搂得更紧了些,有意转移我心神:“不问问我整件事是怎么回事吗” 我顺了他话问:“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发混的”梦与现实就只有一步之遥,让我分不清究竟哪一步是梦,哪一步又是现实。 “从你我讨论案件起,那之后,你的行为都是在心理作用下并不自主的。” “等等,”我忍不住截断他,“讨论案件时怎么可能我确定那时我是清醒的。”但说完又不免自疑,真的清醒吗如果清醒,那我又怎会在这里 此时低蔼的声音在道:“清醒与否,在于脑层细胞是否能辨识外界讯息,而有一点你可能一直在忽略,那就是你没有梦。知道以往为什么你会浅眠吗因为你的意识层太浅。” 我不懂:“什么是意识层” 他默了下,再轻声开口:“人的脑层其实可分为多层,睡眠之所以被分为轻度、中度与深度,就是指这意识层。有人闭上眼五分钟就能进入深度睡眠,怎么喊都不会醒,那是因为他的意识层已经沉到了最底,这时若被强行唤醒,于人本身是一种伤害,所以通常醒来会非常难过。而有一种人,则是闭上眼也睡了,但他的意识一直浮在最上层,只要一丁点轻细的声音,就能打破界线将意识唤醒。你就是属于这种。” “这应该是天生的吧”我不太确定地问。 却听他道:“没有人天生会浅眠的,有人畏惧黑暗,有人心中藏事,有人,”他顿了顿,“经过特殊训练。”我心中一动,从他的分析推论法判断,明显是在说我是那最后一种,未等我开口,他又道:“有些东西是生在骨子里,就算遗忘也会在不自觉中呈露出来。小竹子,你有着非比常人的敏锐度,浅眠是一种即使将你记忆掩盖了也无法抹去的潜意识行为。” 心头一颤,我咬了咬唇没作声。 高城并没继续这话题,口吻轻缓:“之所以为你分析那么多关于杨晓风,关于绑架案,是为在你心里下一道暗示。所以当你遁入梦境时,就是进入了心理逻辑行为中。” “那就算有外界侵入,好比那个出租车司机,我也都不会被打断吗”疑惑太多,很多都理不透,而高城下一句却是:“没有出租车司机。” 我一下怔了,“那学校呢我们有去学校吗” 他不答反问:“你认为现在是在哪” “秦南师大的可能某个空间。” 轻和的语音一字一句的抵进耳膜:“不,我们还在宾馆的房间。你先闭上眼。”我听从了他,感觉被他揽抱起身,然后走至某处放下,身背靠进一片绵软里。他又开口:“你处在黑暗时间略长,尝试一点点睁开眼睛。” 我看到了光,昏黄的光,来自头顶。随着眯开的眼缝越大,纳入眼帘的东西也越多,等完全看清时,心头已不是用震惊来形容,而是麻木地如坠幻影。 真的是在宾馆那间房内,没有上下空间,只有平行的四面环境。若说有什么与之前不同,就只有窗户是被严严实实拿黑布给裹住的。眸光凝定在眼前那张脸上,没来由的胆惧充斥心头,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是秋月白来了吗” 他说:“为什么这么问” “你们都喊她巫师,我不知道她的能力是什么,可现在我经历的就像是魔症了之后,只有巫师用巫术才能做到这般吧。” 他在轻叹:“小竹子,你这是在低估我。我的专术是行为逻辑与犯罪心理学,行为心理暗示虽不是基础入门课,但却于我不难。而关于秋,暂且不谈论她,但也绝不是你想的巫术。等你以后深谙行为与心理的结点与切入口,就也能做到了。不过,或许......”
或许什么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我也陷入沉思。 等于说在他所下的心理暗示下,我真的犹如做了一场梦,从头至尾就没走出过这间房。从梦境开始,之后被惊醒到乘坐出租车去跟踪高城到秦南师大门外,再到翻墙而入走至图书馆,与他失散沉入画影,这一切都是脑子凭空想象的。 我有点不信,所以用质疑的语气问他:“心理暗示能控制人的行为,难道就连思维都能凭空创造”高城坐在床沿,黑眸凝敛俯视着我,“不是凭空创造,心理暗示的根本其实是引导。我不可能缔造一个不存在的空间,就好比秦南师大,我从未去过,假如它不存在于你的脑层中,它根本就不会出现。所以,不是我带你去了秦南师大,而是你用意识层带我走进那个空间,然后在那范围下,我引导让你揭开幕布,看清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 如此就解释了为何我明明还在画影中,突然脚下一沉就身置黑暗疑似绑架现场了。“所以,没有三天对吗”我轻声询问。 “傻妞,我怎么可能真将你冷置三天不闻不问。” 他的语气似眷藏了宠柔,可是无法让我感到欣慰与安然,我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述说:“你一定不明白孤独是种什么滋味它是睁开眼黑暗,闭上眼也是黑暗,仿佛眼盲者永远沉沦暗黑世界;它是被舍弃和遗忘,也是,绝望。你为了打破我的心理防线,不惜把我丢掷在那角落里,凌迟我脆弱的神经,就像生生拿一把刀剖开了我这,”抬手指了指头,看进那双黑眸:“楚高城,你忘了曾答应过我不再骗我吗” 他的反应是侧身而躺下来,将我往他怀中揽了揽,星眸却始终凝定我,嘴角弯起弧度:“小竹子,其实你只是外表看似大度,心里该记着的都记着,必要时秋后算账。我答应你不再骗你,不代表可放任你处于危境而不顾。你当我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探查你的记忆真纯粹就为了寻找你莫名缺失的那根感情线吗” “我不知道。”坦言而答,关于他的目的,我始终懵懵懂懂,似懂又非懂。假如不是我太笨,那就是他如一汪深潭,永远以为即将触及底部,可一脚踩下去仍然踏了空,再往下坠。 “是一个名字给了我启示。”高城突然道,引来我的注意力集中,竖起耳朵听他继续陈述:“几起案件看似被一个标记牵引,可它们并没有共通点,可以说是分开且**的。尤其是它们并没有一个**的犯罪嫌疑人将之连接起来,就像是**分开的剧场,里面的角色在自导自演,所以一切行为心理只能用你画影里的那双眼睛来表示,但它不是个实质存在,而是勉强抽离出来的虚有形态。 是从童子涵死开始,有些事浮出表面了。它们原来不是没有关联,你的邻居,你的助理,你的画廊,你的插画,一切都在围绕你。再看事件过后对你的影响,吴炎案被舞台剧引作噱头,而你首度成为媒体关注对象;童子琪案之后,你更成为了众矢之的。两次网络舆论的最终结果,全都落到了你这,而那个推手的名字叫,燕归来。” 心头似被狠撞了下,难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