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事已至此

    沉睡中的风笑天立刻被惊醒，他飞快地冲出粮铺跳上房顶向城西看去。

    风笑天至死都记得这天夜里所看到的一幕，巨浪从高空席卷而下，将无数的房子淹没、冲垮。跑在路上的人被巨浪吞噬。这段场景简直与《2012》如出一辙。

    风笑天无法用言语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为什么？为什么？他转头向城东一边跑一边问自己。他明明已预见了这幕，但为何没能阻止？他是不是错了，本来就不应该向秦军提出这个危害巨大，比屠城还惨烈的方案。

    由于心灵背负巨大的压力，风笑天跑得并不勤力，竟被身后一个浪头卷了进去。此刻风笑天放弃了一切抵抗，他的内心已如死水。虽然四神兽都在不断地呼喊着他的名字，但他只想沉沉睡去，什么都不愿看，什么都不愿想。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风笑天才迷迷糊糊醒来。

    醒来时，他看见了屋顶是白色的棚布，这是军营中营帐的样子。

    “醒了，崔校尉醒了！”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风笑天转头看去，孙立行、屠卫刚、周慎、王振，四个百夫长，他的手下正围在他的床前。

    他的头还是有些晕，他问道：“我这是在哪？”

    “是在南军斥候营。”孙立行道：“大人，你知不知道，救护营的救愈师说从来没见过这种能在洪水中浸泡七天还能幸存的情况，你可算是我们斥候营的奇迹啊！”

    “七天？”

    “是啊！崔大人，你知不知道，我们用你的计策打羸了！”屠卫刚在一旁兴奋道：“用了七天时间，不仅攻下泽漫，还收拾了啻火这帮残余。”

    “羸了？”风笑天突然心如死灰。

    “嗯，当时我们以为崔大人你……想不到能在洪水退去后找到崔大人，更想不到崔大人的生命力这么顽强。”周慎道。

    “其实我说这都怪那天罚，什么时间无多，不能再花时间通知，这都是借口……”孙立行说着说着被屠卫刚止住了话头。

    “你小子不想活了啊！”王振说道。

    风笑天在四人的谈话中了解道，当时下令以水灌城前，斥候营的兄弟集体上书，要求先通知崔校尉让其出啻火城后再施行此计。没想到在主帐的四万夫长、二十四都尉的会议上，天罚一人独排众议，认为军情变化瞬息万变，不能因为一人而改变全军之计划。毕竟他是四万夫长之首，在烈冲不在的情况下，他就是老大，自然也没有什么人敢反对。风笑天想不到之前对他如此客气的天罚万夫长，一点都不念他的生死。

    这些都不是主要的，风笑天想到了最重要的问题，他问道：“我们是如何挖通灌城的河道的。”

    “我将崔校尉你的想法带到营中后，四名万夫长都赞叹此计的绝佳，但又嫌花大量人力去挖河道太浪费时间，而且也容易被两国发现。所以便通告全军，如有人想出即能节约时间又容易施行的方法，赏金万枚，记军功三等。

    风笑天知道军功三等意味着什么，对于下级士兵而言是可以得到战尉级战家一件，并可进入军中的铠武营选择一种战尉级斗技来修炼。这种悬赏一传出，自然提出方法者非常之多，主帐差点都被踏破了。三天就收到方法数万种。

    最后上层抽取了其中十种比较好的方案进行探讨，最终选取了其中一种：钻地兽破坝法。

    当风笑天听到这个名字后，心中顿时一惊，他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秦军并没有以人力来挖，而是动用了这种小型魔兽。

    钻地兽本来就善于钻击地岩，挡住河水的河坝自然不在话下。而且这个方法还让他想明白了一件事，秦军其实并不需要挖出如何长的河道来引流。只要将河坝钻出缺口，自然会决堤，河水自然会顺势而下，涌向啻火。所以这也是风笑天与啻火国统领在两国之间无法找到秦军的原因。

    想明白此事后，风笑天叹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立刻睁眼问道：“当时我在啻火，没有看见我军挖渠，也曾放出信鸽寻问原因，你们收到没有？”

    周慎道：“信鸽是我先看见的，我秉告给了天罚万夫长。在战前会议上，他认为绝不能将此方案外传，所以也就没有再放信鸽。”

    又是天罚，风笑天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我们还是让崔校尉休息一会吧！”屠卫刚看风笑天的表情，误会他还没完全恢复。

    “对，老大在水里泡了这么多天，是应该好好休息。”孙立行说完跟着众人离开了风笑天的营帐。

    众人都走出后，风笑天多天来的压力汇聚于眼中，不觉流出泪来。他的这个献计，本来是让秦军败北，没想到阴差阳错反而让秦军获得最大得利，这是风笑天如何都想不到的。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的这个计策导致整个啻火国伤亡殆尽，几乎国灭。

    有多少人死于这场灾难呢？风笑天无法想像。

    在风笑天养伤期间，四名万夫长下的二十四个都尉都前来看他，因为他们知道此次风笑天大难不死，等待他的肯定是军功与赏赐，最差也能与他们平级。这个时候自然要提前搞好关系。所以送的礼也都挺厚重，将风笑天的营帐都快堆满。风笑天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众人也都以为他伤势较重，并不以为意。

    风笑天养伤一个星期后，四名万夫长同时到他营帐来看他。风笑天立刻假装挣扎着起床，其实他的伤在青龙的生命元素救治下，已好的差不多了，但他实在不想在这几名刽子手面前低三下四。

    “崔校尉，快快躺下，你病还没好，不用多礼。”天罚第一个站出来将风笑天的身体扶下。

    风笑天虽然心里对他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作法厌烦，但表面上还是装作很尊敬地道：“谢大人！”

    “今日我南军能大破泽漫与啻火都亏了崔校尉的以水灌城之计，军中上下无不对崔校尉称颂，现在你可是我们南军的名人了！”天罚笑道。

    看着这位满脸堆笑的震霆一军万夫长，风笑天实在想不到是他不顾他的生死下令决坝。不由感慨其政治嘴脸出色。他微一仰头道：“小校只不过是执行斥候的份内任务，实不敢据功。”

    “崔校尉不必过谦，此事我们已经上报给了身处皇城的烈将军，我想很快赏赐就会下来了。”天正在一旁说道。

    “我们秦军一向赏罚分明，崔校尉的功劳自然不会被分薄，你还是安心养病，静候佳音吧！”

    四名万夫长每人都说了几句，无非是让风笑天好好养病的安慰话。风笑天应酬完这些人后，继续蒙头睡觉。这些天来风笑天的心情实不好受，连床都不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