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破城锥
…… 黎明之前，黑暗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昨夜来袭的那些人，全被山上的守军给击退，并没有谁能趁着夜色偷上山来。此时虽然尚未天明，但是梁峙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有半分的懈怠，快速的轮换了守住山口各处要道的人，之后又调集了那些经过一宿休息，此时精神大壮的军士，全部于前寨的广场之上集结。 天色虽然暗黑无比，但是站在前排的一些军士，手里举着一簇又一簇的火把，早映得周遭亮堂无比。火光之下全是粼粼甲片之光，亮堂堂的一大片。就这人头涌动的架势，不下四千来人，这些人全是司徒越留下的那些人。 此时他留守在这里的兵马和司徒越尚未损耗的兵马，已经合兵一处，合计大约七千五百人左右。另外不再这里的三千五百来人，有的因为昨夜夜战，去休息去了，有的是换防到各处的兵马。为的就是防止梁峙他们领兵马出去之后，山寨之内防卫太过空虚，让那些怀有叵测居心的人钻了空子。 梁峙一人独立在前，手里也高举着一只火把。在他的左侧是一匹膘肥体壮的健马，此是他的坐骑，右侧就是那口巨大的棺材了，司徒越的尸身正安静的躺在里面。有司徒越的尸身在，梁峙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凝聚军心，进而让这些没了主心骨的士兵，迅速的认他为主，继而带着这副棺材上阵，诛杀暗箭骇人的猛州军马。 方才梁峙已经对着自己的这四千多的将士，训话完毕。与此同时使人飞马去清风山寨，告知他们这边的情况，要他们相机而动，势必一战而击溃猛州军马，再顺手取了猛州。 就在梁峙准备上马，兵锋直指猛州的时候，身后一人高呼道：“府主大人！”声音很是急迫，这个人出现的也很突然。梁峙回头一看，只见晚间的那个工匠首领，一边朝着自己招手，一边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疾驰而来，一边大喊：“府主大人，且慢行，小人尚有一物，大人可带上。”只见紧跟在他身后的十个人，每两人推着一辆四轮小车，共五辆，朝着这边缓缓驶来。 小车之上驮着类似高架台的一件庞然巨物，火光闪闪之下，这巨物有的地方闪着森森寒光，有的地方印出木质纹理，有点像是精铁配合木材构架而成。在场众人一看到这个东西，全都傻眼了，这玩意他们没见过，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手下那些将士没见过，梁峙当然也没有见过，跟着就走到工匠首领的身边，问道：“这东西这么奇怪，是什么东西？” “破城锥！”工匠首领气喘吁吁的看着走过来的梁峙，才算是止住了自己的脚步，一指手下弄来的这个玩意，有点得意道，“有了这个东西，府主大人您以后攻城略地，就方面很多了。” “怎么说？”梁峙一脸惊异之色，快步朝着那五辆小车走去。推车的十个人看到他的过来，都很自然停止了运行，对着梁峙就是一拜。 工匠首领呵呵一笑，摸着高架台上的精铁，道：“这东西射程远，穿透力强，杀伤力大，五百丈外，能洞穿石墙，机簧启动之后，只要cao纵得当，亦可回收，只要一回收，总是铜墙铁壁，也会轰塌一大片，比靠云梯攻城的效用大了无数倍不止，而且只要保护得当，伤亡可以到最下限。” 梁峙一边听他口沫横飞的介绍这东西如何的了得，一边在这物件之上敲敲打打，看了一会儿之后，才算是看出了一点大略的形态。这就是一个超大号的弩，比寻常那种射程二十丈，过二十丈杀伤力就没有了的手弩，大了无数倍不止。既然这个体积这么大，那么威力不说大上百千倍，十倍总该有吧。 此时梁峙手下的几个大队长也凑了上来，像是看到稀罕物一般的看着这个东西。有人啧啧道：“老黑啊，就这玩意也能破城么，不就一个空架子么。”工匠首领应该就是他说的老黑。 “不懂别瞎说！”梁峙虽然嘴里在训斥这人说话没个轻重，但心里也跟他们有一样的疑惑，也很怀疑这玩意真的能击碎那坚固无比的城墙么。虽然看着这么雄伟，感觉力量上应该很大，但是现在看到只有空架子而已，并没有看到可以击碎城墙的利器。 老黑显然早有准备，伸手在小车之上，高架台之下，拖出了一沉甸甸之物，道：“有它在，就不只是空架子了。”众人举着火把凑近了一看，只见被老黑拽出来的那物，通体黝黑，硕大无比，其头尖利，有似一只羽箭的箭簇，但是更像一直铁锚，只是稍稍小了一些，而且轻了一些。 又有人道：“这么大的一个东西，你的这个空架子能发动起来么？”之前感觉这个架子很大，但是看到这个东西之后，又觉得高架台压根儿就射不懂这玩意。 老黑嘿嘿一笑：“能不能发动，我心里有数！”跟着目光一转，盯着梁峙道，“府主，请你这次出征带上我和我的兄弟们！我们在这山寨里面也闲了很久了，一直寸功未立，以前咱不敢奢求，能有出战的机会，现在明显府主大人用得着我们，所以我来请战！” 他这么一说，跟着他来的那十个人一起大吼道：“请战！” 梁峙正愁着怎么去攻破猛州城的城防，哪里他最清楚，毕竟他是在那里长大的。猛州的城防较之云州也要坚固不少，也高了不少。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因为靠西的这边先由一道小苍山阻止了衣裘铁骑，而后又是大苍山横贯在前，以前还有司徒府替他们挡住了衣裘刀锋的侵袭，所以云州较之猛州就弱了不少，那常驻兵马什么就不说了，胜云州数倍那是有余。 司徒越之前之所以选择猛州，也是为了显摆自己的威风，和手下兵将的雄壮之气。不想……最后落了这样的一个结局。 那些个大队长以及工匠们，目光齐刷刷的盯在梁峙的身上，等着他做出回答。要是带着这玩意上阵，没工匠们的指导，他们压根儿就不会摆弄这些。 梁峙也不想扫了他们的兴，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随军出征吧！希望攻城之时，你们能帮的上大忙！” “幸不辱命！”老黑朝着梁峙就是一拜。此时的他心里兴奋异常，不是因为其他，只是能有上阵的机会，能有机会证明自己这帮人，不是只会做做桌子做做椅子的怂蛋，他们也能攻城！也能给敌人造成极大的伤害，这一点就足够！ 有一名大队长像是跟老黑很熟，捅了一下老黑，朝着他的竖了一下大拇指，道：“好样的！这么多年的功夫你没有白费！” 老黑朝着他点了点头，又朝着自己的十个工匠兄弟，吼道：“准备好了么！” “时刻准备着！”那些工匠一齐吼道。 “好！”老黑点了点头，又吼道，“杀敌报仇！”他这么以后之后，不止他的这十个手下吼了起来，就是那些列阵在一边的士兵也跟着齐声大吼起来。声势一时无二，远远传出。 梁峙跟着一挺手中长刀，大吼道：“出征！”他一吼之后，那走过来的几名大队长，连忙回到本阵。在他的带领之下，整个队伍好像一个沙漏一般，先是中间的消失，跟着是边上的逆时针顺时针的尾随那些人走去，功夫不大，先前还显得拥挤无比的广场，此刻已经空寂无比，空留下一些已经烧尽了的火把，仅此而已。 他们这一行人在山林间行了近一个多时辰，才算是从树林里面走出来。而后全力加快速度，朝着猛州方向直扑而去。此时天色已明，阳光映着这一大帮人的身上，印出无限的光华。 他们抄的是近道，只要时间路走的准，时间把握的好，大半天的时间就可能到达他们要去的地方，然后安下营寨，再等来日，与猛州那帮人来一次生死大决战。 当然他们这边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猛州那边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们并没有感到丝毫的畏惧，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们自持手握数万兵马，虽然昨夜的偷袭以失败告终，但这区区四千人又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 到时候两军交战，猛州那边拼人头也拼得起，就算一仗不胜，到时候紧闭城门就是，然后伺机而动，又像搞掉司徒越一般，来个突然大袭击，这也是可以的。当然这也是猛州那方面的一番臆想而已，就他们那些有如一盘散沙的兵马，根本就不能和司徒府的精锐相比。 事情全都是按照梁峙的预想在走，果然在刚过申时的时候，梁峙的人马已经逼近猛州。为了不弄出太大的动静，他们在后来的路上明显的放慢的速度，而后寻了一个稍稍隐秘一点的地方就安下了营寨。 到得晚些的时候，天边陡然腾起一阵红云，梁峙知道是战雄他们再寻找自己的具体位置，当即派出四个小队，去寻找战雄的人。派出的小队，没用多久的时间，并把战雄他们给引领而来。战雄带来的人全是一色的骑兵，虽然只有一千左右，但是已经足够。这其中还有季离还有他手下的数倍骑兵，当下两处人马合作一处，一时欢喜无限。 …… 猛州城头。 贺先生一人独立角楼之上，极目远眺，并没有看到梁峙他们的踪迹。他之前派出去的手下，很明显的传来讯号，说梁峙领兵马朝着这边而来。可是自此而后就再无讯号传来，也不知道他安排的那些细作是被干掉了，还是被梁峙他们甩开了。 此时天已入夜，贺先生眉头紧锁，纵使他的目力再好，但是此时天际漆黑一片，连一两点的繁星都不见，也看不到一点什么。就算战雄他们放出信号弹，他也看不到，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因为太远了。 他来这里，也不全是因为想在这里看到一点梁峙的踪迹，只是想离田盛那帮人远些。自年前那一次的大战中，田盛在司徒府的帮助下，斩了衣裘两员大将，屠杀了衣裘一万六千兵马之后，就变了。本来就自以为是的人，现在更是狂妄自大，日前又败了司徒越一阵，现在更是目中无人。虽然已经得到消息梁峙他们领着数千人马朝着这边疾驰而来，但是也无动于衷。 让贺先生这个幕僚，差一点就跟田盛，在庆祝破司徒越的宴会之上吵起来了。如不是严冲等几人使命相劝，只怕现在贺先生，已经双袖一甩，挂冠而去。 他在衣裘那一战之后，虽然极力劝说田盛不要给自己算上功劳，但是田盛不听他的劝，硬是奏表向上，给他安上了一个知州的之位。 说来也是滑稽，这贺先生本身号称盗圣，一身空空妙手的绝技纵横天下无敌手，而现在却坐起了专管缉捕强盗的知州。这端的让他十分难受，但是不忍拂了田盛的好意，也就勉力坐之。一则田盛于他有活命之恩，他要留在这里，二则他现在也有一点贪图现在的安逸日子，所以没有推脱掉。 但是自从他坐上这个位置之后，和田盛的来往就少了。就算是现在他要去见田盛也得先递上拜帖，田盛心情好，才会见他，心情不好，鬼才鸟他。贺先生不在了，田盛身边的那些牛鬼蛇神就全出现了，搅得整个猛州城乌烟瘴气。 贺先生想在这里，径自喟叹了一声，若是此刻身边有美酒，他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灌醉，只为不想看到田盛大军惨败。对于猛州城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他不想看到那样他不敢想象的局面出现。 也就在这个时候，贺先生身后陡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人呵呵笑道：“先生，怎么还有这样的雅兴，独自登高望远……在刺探敌情么？也不像，看先生眉头紧锁，有烦心事吧？”此人来了之后，自顾自的就坐在了贺先生的身边。 贺先生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脸含笑意的叱道：“小友，当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这个时候前来，就不怕被下面的人发现么？” 来人歪着脑袋看着贺先生，道：“如果这么轻易的就被那些蠢人发现，那先生传我的轻功法门，就太没用了。” 他是谁？我不说想必你们已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