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十丈冰原青莲绽，梅花红瞳刀剑飞
然而臆想中的剧痛乃至死亡并未出现在周玄身上。 他摸了摸胸口，竟然没有摸到伤口，他甚至还暂时撇开强敌当前，低头去瞧了好一会儿。 没有伤口，就是没有受伤。 掷出来的飞剑呢？ 不仅是周玄，掷出飞剑的黑衣剑客也是愣在当场。 他几乎将不大的眼睛瞪圆了，那目光杀向周玄能将后者生剥百次！ “娘的，老子让你装！快将飞剑还来！”以为周玄一定是动用什么诡异手段收了自己飞剑的黑衣剑客怒极，将马脸拉得更长，他一边不顾高手风度破口大骂，一边持剑再度袭向前者。 修行者晋入仙师大境后便有凭空控器之能，但在控器者以气血淬养成型的器胚之前，所控之器犹需锻造千百遍。因而，莫看黑衣剑客这柄剑胚只有三寸长，至少需要百斤精玄铁方能淬成。 这样一柄呕心沥血之作无缘无故失踪，让他如何能够自矜。 无辜的周玄跟失了宝贝的前者一般糊涂，哪能解释得清，唯有从死里逃生的激动中跳出，竭力阻挡黑衣剑客疯狂的攻击。 这时另外两名修行者已到，周玄一看来人身上的灰衣，顿时大喜，立刻做出不敌而退的姿态，在新到的两人强横介入之后，悄悄退出战圈。 黑衣剑客见到偷了他的飞剑的小子竟然弃战而逃，气得连肺都炸了。怎奈两名不弱于自己的修行者在前，唯有一边拼命招架对方的攻击，一边用眸中恶毒的余光去杀远去的周玄。 周玄继续往西极掠，心中依旧在思索刚才飞剑穿身却不伤身的诡异场景。他又忍不住低头去看左胸，却看到一个红色的小东西正在自己旁边跑得欢快。 双尾、尖耳，形同一只红狐，嘴里还叼着…… “飞、飞剑！”周玄大骇，惊得险些被地上的一具无头尸体绊倒。 口中叼着三寸无柄剑、全身被鲜血染成殷红色的双尾白狐斜睨了周玄一眼，依旧像是在看白痴。 不过周玄并未发现，它原本宝石一般明亮的红色梅瞳黯淡了一分。 “你、你怎么做到的？”周玄边挡开已经杀得双眼通红、甚至敌我不分的众人，边讨好地问。 且莫说这只妖狐会不会说话，别忘了它口里还叼着一支短剑。 周玄终究没有得到妖狐释疑解惑，但对于救了自己一命的双尾白狐，他依旧是感激不已。 他原本想弯腰将后者抱起，带着它跑。没想到它先自己一步，三两下便跳上了他的肩膀。 周玄刚要赞叹它的智慧，后者却忽然仰天长嗷起来。 这是一声警告！ 周玄听出了其中意味，眸子兀地一缩。 此时他已经来到被今晚的战争碾出的山麓平地边缘，不到三丈便可入得前面密林。 似乎在印证妖狐的警告，密林深处传出了天地元气剧烈动荡的气息。 周玄甫一踏入密林，便心觉不对。 战场近在咫尺，密林里却鸦雀无声。 肩上的双尾妖狐一爪子拍在周玄脸上，将有事没事都爱出神的周玄拍醒过来，然后扯起他的头发便往旁边拽。 周玄被带着往旁边的大树后面靠去，将将躲在大树后，还未来得及发问，一股寒彻灵魂的气息便如海啸一般从密林深处扑涌而出，席卷之处，百草纷折。 寒潮过后，周玄依旧想要往前，奈何肩上双尾白狐狠狠保住他的脖子，硬是不让他继续深入。 周玄好不容易将白狐的爪子掰开。他取下白狐嘴里的短剑，收了起来，然后认真地看着它说：“谢谢你救了我两次，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以我的实力，进去大多就是送死，可是，我有我的原因，我不得不去。” 周玄有周玄自己的原因。 他现在非常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似乎因上一轮回没能保护她幸免于难，在这个轮回，他只与她哪怕只有两三分相似的可怜女子，都有想要守护在自己羽翼下的冲动。 即便他现在只是一只羽翼尚且未丰的雏鸟。 双尾白狐抓狂地甩了甩脑袋，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跟着这个滥情的白痴人类一同赴死。 他心中的剧烈情感，它感受得极为清晰。这也是白狐大人非常不喜欢自己的地方。 周玄嘴角勾起，赏了小白狐一个迷人笑容，然后跃上大树，于树上跃行。 林子里不知还藏有多少机关陷阱，兴许树上更为安全。 愈往里，寒气越重。 在不到刚才传出天地气息动荡的位置约莫百丈地方，已经是冰天雪地，林子里一片银装素裹。 盛夏里的寒冬。 唯有像林冰月这样，拥有先天水属性体质的人，尚未入道已能更时换季。 十丈内的树木与人皆被极寒摧成冰渣。 除了新到躲在十丈外的冰树后的周玄与白狐，十丈冰原上此时只有三人活着。 提着一颗被冰霜覆盖的头颅、一身冰霜的吕仲虞，蜷缩在冰原中心，已经昏死过去林冰月，还有护在她的身前，身上覆盖着厚重冰甲的丁承。 “想必林钦虎临死都不知道，这些年是你这个出生入死的兄弟一直在出卖他。”吕仲虞说话的声音极为冷漠，他散发下的冰脸嘴角僵硬地扯了扯，不知是否在嘲笑，“就像连你我都不知道，二十年的苦心经营，竟比不过你身后的这个孩子。” “不过今日一见，她一人，确实比你们这支隐藏了二十载的败军要有价值多了。”吕仲虞话锋一转，然后将手中的冰霜头颅丢到了刀疤独眼的丁承脚下。 自知有愧的丁承哪敢看地上死不瞑目的林钦虎，他颤抖着强壮的身体，丝丝青辉从冰甲里面渗出，被冻得僵硬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 “让开，或者，死。”吕仲虞朝丁承伸出手去，五指上辉光闪耀，如同雪夜里的五颗青色星辰。 “你们只是逼我传递营中消息，可我这些年未曾伤过任何一名兄弟！我问心有愧，但自认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今日，即便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带走小姐的。”丁承几乎是从牙缝里将此话一字一句地说出，意味决然一如他的铁血。 “哪怕他也因此而死？”吕仲虞冷笑，“十八年前，他尚在襁褓中时，你弃他们娘俩于虎xue狼窝而不顾，最后害死了他的娘亲。如今，为了别人的女儿，你连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都要舍去？” “自从二十年前大将军将我从死神那里拉回来开始，丁承的命便属于大将军的了。大将军既死，我的余生，当以守护小姐而活。我已经为了他而出卖自己的灵魂十五年，如果真是上一辈子欠下的债的话，也应该还清了，从今往后，他就当我死了吧！”丁承长长地吐了口气，青辉将他身上冰甲重新化作水汽，蒸腾散佚。 吕仲虞点了点头，似乎知道得到了想要知道的答案，便不再开口，五指再度逐一弹动。 第一朵莲自丁承脚边的头颅上绽放，雪白的莲瓣开出暗红的花蕊，第二、三、四朵莲花则皆在丁承身上爆开，不知是否不敢空出后面的位置，后者一动未动。 第五朵莲花却是在周玄贴身躲着的冰树上盛开。 周玄与双尾白狐吓得汗毛都纷纷竖起，一人一兽狼狈不堪地将将躲开吕仲虞的警告。而双尾白狐不敢再在周玄肩上呆着，双脚一蹬，跳到了旁边的树上，一溜烟便消失在黑暗中。 有莲将开时会有一波天地元气从吕仲虞的手指上荡漾开来，凭借敏锐胜过绝大多数修行者的感知，周玄摸清了吕仲虞弹指生莲的轨迹。 天地如同一张大网，天地元气便是织成这张大网的无形丝线。织网者想要拨动哪根丝线，将能量传递到线上哪一点，只需在选出这条丝线的同时，控制振动的力道即可。 当周玄明白了这一点后，他立刻想起了听瀑山上入道时他大王叔的那个手段——切断天地元气与两人之间的联系。 挣脱蛛网后的飞虫，蜘蛛在强大也无可奈何。 可惜的是，周玄这只虫子还不会飞！ 正如他大王叔当时所说，他还没有这个能力。 见到自己藏踪泄露，周玄便不再躲藏，而是小心翼翼地绕过吕仲虞，在丁承旁边停下。 面对弹指杀人无死角的对手，前后夹击之类的手段，并无效果。 丁承用独眼疑惑地打量了一下身边的这个灰衣陌生少年，但看到后者望着林冰月时脸上的担忧表情，他便不再纠结于对方的身份。毕竟大敌当前，没有充足的时间可以留给他怀疑或者验证。 周玄给了丁承一个再清楚不过的眼神后，一退便到林冰月身前，弯身单手将她抱起。 吕仲虞并指而弹，莲花通过无形之丝线，直指背朝于他的周玄。 丁承一步挡在周玄两人身前，青莲立刻在他光芒大盛的胸前炸起。 硬受了这一击的丁承闷哼一声，胸前衣裳不仅尽碎，胸口血迹斑驳，殷红鲜血更是自他口中猛地喷出，在雪地上绽开一朵红花。 然而，他仅仅退了一步。依旧将周玄两人紧紧挡在身后。 周玄头也不回，脚下一拧，抱着昏迷中的林冰月朝远处密林逃去。 吕仲虞嘴角抹起一丝冷笑，并不将网中之虫的挣扎放在眼里。他再次并指连弹，弹出了两朵莲花。 一朵继续射向已是强弩之末的丁承，一朵则绕过丁承，偷袭远去的周玄。 网者，纵横交错也。 能够伤得一名仙师强者的青莲来势极凶，区区三境实力的周玄想要全然躲开，谈何容易！ 死就死吧！ 周玄心中一横，将所有的天地元气都集中于后背，凝于青莲即将绽放的那一点之上！ 以这样的境界，普通的修行者必然难以捕捉青莲的轨迹，更别提提前看穿它的爆炸点。 在这一方面，周玄不是一个普通的修行者。 在吕仲虞对他的第一次攻击中，他已经捕捉到了弹指生莲的轨迹。 这一次？ 一半一半吧！ “砰”地一声闷响！ 青莲绽于青壁上，爆发出璀璨胜过今晚任何时候的光芒！ 是的，周玄成功阻击了这朵杀人莲花。 但周玄脸上没有任何喜色。 天地元气爆炸的巨大威力将抱着林冰月的他直接炸飞。没有天地元气护体的周玄唯有以肩膀撞向冰原边缘的冰树，在不知撞断了多少棵大树后，终于成功消失在密林更深处。 吕仲虞脸上第一次升起凝重的表情。任他也没有想到，这个古怪的小子竟然能够捕捉到青莲炸开的点，更是借助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逃遁！ 这种自损八百的招式，虽然有效，但要说他能活下来，并成功逃离自己的手掌心，吕仲虞并不看好。 当务之急，是将面前的碍事之人除去。 他坚信周玄逃不了，但他并不想出现任何差池。 已经身负重伤的丁承见到林冰月成功远逃，心中也就没有了牵挂。他暴喝一声，仿佛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一声低吼，他耗尽神元，聚所有力量于手上一击，一拳轰向正在走神的吕仲虞。 吕仲虞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面对丁承的拼死一拳，吕仲虞并未怠慢。 只见他双手“啪”的一声合十。 轰！ 燃烧中的丁承突然成了爆炸的中心。 青光炸散丁承周身方圆三丈的冰原，恰好在吕仲虞的身前一尺消失。 然而，吕仲虞这一次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雨降临前的天空。 双手合十而生的青色怒莲在丁承凝聚了所有力量的拳罡上炸开。而非吕仲虞预想中的胸口。 丁承整条右臂被炸成粉碎，人则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炸飞后落在冰原的边缘。 周玄在密林中飞身而入冰原时感激地看了一眼神情萎靡的双尾白狐，然后在丁承砸落地面之前接住了他。 身上皮毛重新恢复了雪白色泽的双尾白狐狠狠地甩了甩小脑袋，将脑海中的浆糊甩开，然后抓了两把雪狠狠揉在脸上，总算提振起了些许精神。 勤劳的它接下来还有大事要做呢。该死的周玄将它这个救命恩狐狸当牛做马来使唤，这让它极度不爽。 奈何看他一副人之将死的模样，而且他还威胁自己，如果不出手帮忙，就将它的超能力告诉那个弹指生莲的**，听说他喜欢生吃妖兽。 可怜的小白狐吓得那个抖索，都忘了追问啥是“超能力”，连忙举起两条尾巴宣布投降。 白狐吃了几口空气，鼓起两个嘴角，然后潜伏在与它一样雪白的冰树上，却不知何处。 周玄先以手中青辉封闭了他右肩上的血脉，然后给他喂了一颗墨绿药丸。这种药丸是周玄在他大王叔的指导下，以数种灵草研磨制成，具有生血聚气的功效，以前周玄受过不少次重伤，都是用它保命。 原本意识开始涣散的丁承在药丸下肚之后，立刻清醒过来。这并非是周玄的药丸堪比仙丹，而是暂时保住性命的他看到了周玄这张脸后吓醒的！ “你、你……眼独手的丁承一把抓住周玄的衣襟，破口大骂道，“**怎么还在这里，小、小姐呢？” 周玄无奈地白了他一眼，也不挣脱他的手，而是继续以手上青辉封闭他胸前的伤口，语气不善地道：“这里老子不熟，就你这样上去就送死，老子带着你家小姐跑不了多远同样会被抓到。你如果不想林冰月死在这里，赶紧带着她滚才是。” 这一次，周玄没有功夫再隐藏自己的口音。 果然，一听到周玄的口音，丁承顿时警惕起来。他一把推开周玄，挣扎起身，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林冰月的朋友。”周玄忽然想起在林冰月闺房时，她楚楚可怜地对自己说她没有朋友，于是轻声答道。 这声回应，不仅是给丁承的。 说完，他不再理会丁承，转身面向竟然立于原地不动的吕仲虞。 丁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吕仲虞，又看了看身边这个实力不过应气之境的神秘少年，又想起密林深处的林冰月，不再迟疑，掉头便进了密林。 “你为何不趁机出手？”周玄望向吕仲虞，疑惑地问。 “你可知道刚才你放走的是什么人？”吕仲虞不答反问。 周玄知道他为何如此问，眉头深蹙，但还是点点头。 “你身为东临人，却救山那边的人。”吕仲虞说着，摇了摇头，语气变得凌厉起来，“在青鸾圣域，通敌的后果如何，你难道不清楚？” 周玄嗤笑一声，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吕仲虞，嘲讽道：“要不要咱们坐下来就此好好说道说道？” 吕仲虞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大笑起来，这个看起来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天赋平平，不过三境实力，城府倒是极深。言谈举止间让竟他屡屡吃瘪。 “有意思，真有意思！”他感慨一句，依然不急于动手，反而慢悠悠地再次问道，“你真想知道我刚才为何不动手？” “有屁快放！”周玄心中咯噔一跳，忽然按捺不住而怒语相向。 “如果是你带着那个丫头走，那就像你自己刚才所说，不识路，只会随处躲藏，那样我若失去了你们的踪迹，偌大山脉，寻找起来还真不容易。”吕仲虞笑笑，中间还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相反丁承不一样，他带着她，只有一处可去。那一处，是他们经营了二十年的退路。他一定以为，那条连他都隐瞒我们的密道是绝对生门，但是，他忘了，既然他会替我们卖命，别人，同样也可以。” 周玄听到这里，心中一凛。 “而在那里，还有某个等了他十几年的人正守候着。”吕仲虞说完，更加放肆地笑了起来，如若解脱一般。 周玄第一次看到吕仲虞这般失态，但他没有心思继续探听其中缘由，将手中大刀一横，身上气势陡然攀升起来。 “休息够了？”吕仲虞眉头一挑，饶有兴趣地问。 他脸上越是从容，周玄心里越是沉重。 “我挺想知道你小小一个三境修行者，怎么追踪得到我的弹指攻击的，还有，刚才那朵怒莲的爆炸点在丁承的右拳上，而不是胸口，应该也是你耍的手段吧？”吕仲虞眯眼笑道，语气里满是赞赏，“你是第一个实力在我所处的境界之下，坚持这么久的人，甚至超过了为数不少的仙师境强者。为了表示尊重，接下来我会全力以赴，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他朝着周玄伸出了两只手。 面对吕仲虞的认真，周玄想骂人的心都有了！ 所以他最讨厌高调做人，这样的人死得最惨。 然而事已至此，他便是要退，也不可能了。唯有常常吁了口气，稳定心神，将精神调整到最佳状态。 吕仲虞双臂交叉于胸前，然后一握。 周玄立刻感受到十道凌厉的无形攻击逼向自己。 十朵青莲，将同一时间在他的身上十个位置绽放。 即便周玄能够挥刀斩断网丝，也没有时间将它们全部灭杀于未绽放之前。 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可供思考，于是他将牙根紧咬，斜刀一挥，斩去身前三道未绽的青莲，然后回刀收到背后，将两朵分别袭向右边肋下和左后见肩的青莲再次斩去。 收到回背的同时，剩下的五朵青莲终于绽放！ 虽然其中三朵在大刀宽阔的背面上炸开，但仍旧有两朵，毫无遮拦地在他的左腹和右脚上绽放。 左腹被炸出一个血洞的周玄将身上超过一半的天地元气都凝于右脚。 他踩着右脚底的那朵青莲，借着四朵青莲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腾空冲向五丈外的吕仲虞。 吕仲虞眸中一亮，先是大叫一声好，紧接着又道：“现在才是真章！” 提刀冲向吕仲虞的周玄眸子兀地一缩，忍住左腹传来的剧痛，左脚狠狠踏在冰原上，溅起无数冰渣，借助大地之力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速度再快，又怎快得过吕仲虞双掌间距离仅仅一尺的合十动作。 兴许是周玄左脚踏在了冰原上，从而改变了先前轨迹的原因，青色怒莲并未像袭击丁承时一样，在周玄的身上绽放。 吕仲虞身前一丈，冰原突然炸开，冰雪混合着泥土冲天而起，直轰空中周玄。 但这不会是结束。 对此，周玄十分清楚。他左手按住血流不止的腹部，右手挥刀乱砍，将泥柱斩成泥雨。 吕仲虞十指连弹，二次爆炸瞬到！ 十声闷响于泥雨中传出，泥雨被轰击成雾。 遮蔽其中的周玄一时间生死不明。 吕仲虞今晚第三次双手合十。只不过，这一次爆炸并未立刻响起。 双手上青光缠绕成龙，愈积愈盛。 连续战斗一夜的吕仲虞这是终于显出疲态。 十个呼吸过后，他的双手缓缓分开，双掌之间，真有一朵青色莲花盛怒。 若是被这朵怒莲击中，就是十个周玄，也得死去九个半。 这才是吕仲虞的真正实力。 凭借他的实力，若认真起来，周玄两个回合都支撑不住。他之所以一直未下杀手，是想逼出周玄的最后手段——于他看来，就是后者在转移攻向丁承的怒莲时所耍的手段。 “既然你不愿意用，那就跟着你的秘密一同下黄泉吧。”吕仲虞一字一句地沉声说道。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掌间青莲已经盛放到了极致。 青光照亮了大半个冰原。 包括周玄藏身的泥雾。 泥雾无风自散。 回应吕仲虞的是数十片疾射而去的破碎寒光。 衣裳已无一寸完好的周玄，身上密密麻麻的数十道伤口更是骇人。他竭力一掌将横在身前的手中长刀拍碎，金属碎片穿透泥雾，直射吕仲虞。 吕仲虞不屑地看着大刀碎片胡乱朝自己飞来，甚至连掌间怒莲都不撤下，仅仅是将身上气势再度提高，调动更多的天地元气布于身前。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连他都惊骇不已。 数十片毫无章法飞来的碎刀居然有至少三分之一凭空消失。紧接着，在那三分之二碎刀撞击身前青壁之上时，它们却又再度出现！ 只是这一次，它们诡异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依然控住掌间怒莲的吕仲虞分不出手来弹指生莲，阻挡后面的碎刀。他不敢托大，调动大部分天地元气撤到身后。 然而，就在此时，周玄动了。 哪怕这一动，他身上大部分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再次迸裂。 周玄像是一头蛮牛，竟然徒手扛肩便冲向吕仲虞。 看到前者摆出同归于尽的架势，后者脸色一沉，便要撤去掌中怒莲，空出手来诛杀周玄。但是，更加诡吊的是，他掌中怒莲，竟然就在他的面前，就这样失去了踪影！ 如刚才同那三分之一的碎刀。 周玄的冲撞已经近在咫尺，这让吕仲虞也没有时间考究青色怒莲的去处。 他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杀意。 面前这个小鬼，连番诡异的手段已经将他彻底惹毛了。 他的双手准备今晚的第四次合十！ 一柄长不过三寸的小剑这时凭空出现，拦在了他的双掌之间。 这一次吕仲虞还来不及发怒，扛肩而来的周玄已经将他重重撞飞。 撞向了他的身后忽然出现的怒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