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把零七章夭亡之命
看着墙上的那些古朴的花纹，它们代表着后叶的传承。后叶的皇室的传承，列云站在那里正在兴奋地东张西望。这里的一切和他没有一丝的关联，但是一切却又好似有着许多的关联。他沉默站在太子羽曾经用过的书房之中，微笑看着那些桌上写着的四柱，列云忽然感觉自己的手有点痒。 十几年前，当他第一次来到后叶的时候，从来没有相像过自己有一天会踏进这个辉煌的地方。几年前，他是一个一无所有的落魄少年，被太子羽领进了书塾。原本以为一身就将如此庸碌的度过。没想到今日却成为了后叶城主宰般的存在。昨夜的那场雨战中，自己可算是斩尽无数头颅，刀锋依旧很犀利。 前面到底是一条什么样的路，一袭蓝衫依旧。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大殿中沉默，一位脸色有些发白的中年男人，扶着一个龙头的拐杖走进了大殿之中，没有人搀扶，他一个人走来。能够自由走在皇宫中的男人只有两种，一中是太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还有一种便是皇帝。列云的目光落在这位看上去在某些方面耗损过度的中年男子，没有一丝的表情。 中年男子的目光落在书桌边，身上洗的有些发白的蓝色长衫上，微微一怔后笑着，像一个长者一样，柔声说道：“听说你叫列云？” 这位中年男子，就是当今的后叶的皇帝陛下，没有高高在上的表情，也没有帝王的威严，看上去只是一个邻家的长者。 “草民见过陛下！” 列云只是微微的侧身，口中非常的恭敬，眉头却是皱起来，对这个后叶陛下，列云哪里有半分惶恐，也没有一丝的尊重。 看见列云的反应，后叶陛下的脸色也是微微的一僵，有些发白的脸上却蓦然多出了一丝殷红。好似陌生的女子初次见到自己的男人是那样。也只是微微的一红，后叶陛下毕竟是一个长者，微笑抢先应道：“你们列家我以前也去过，不曾见过你，不知道现在列家如何？” “殿下此言，实在是令草民惶恐，草民早已经不是列家的人了？” 列云的脸，瞬间有些冷，大殿外的光线透过层层的屋脊，再落在他英俊丰朗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的灿烂，反而有些阴森。 后叶陛下，后叶城的王，后叶城的皇。甚至有点低声下气的对着一个平民示好，这是一个有趣的场面。但是这样的示好，却碰到了钉子上。大殿中气氛骤然变得有些紧张甚至压抑，后叶陛下静静看着这位年轻的脸孔，想着昨夜雨中的战斗，微微的叹息了一下。 脸上的红色终于褪去，尴尬的整理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拐杖，微笑继续说道：“听说你以前和羽关系很好。” 列云稍一沉默，应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听到这个回答，后叶陛下的脸色却凝重起来，目光移向列云身后的那一排排的书，看着那一排排书目被擦拭过的痕迹，问道：“听说你回来是为了给他报仇？” “没有什么报仇的说法，我只是回来讨个公道。”列云回答道。 “可是他已经死了，公道又有何意义？”后叶陛下终于抬起有点混浊的眼神，逼视着列云的脸，眉尖微蹙问道。 列云想起了当初看到的那场大火，冰冷的火，自嘲一笑说道：“这个世界还真有点冷。” 后叶陛下微微一怔后嘲讽说道：“和生存比起来，冷一点又何妨？” 列云回答道：“何妨？我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是我想要的公道。” 后叶陛下的眼神更是有点混浊，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蹙着眉头问道：“她已经答应，不会在管后叶的事情？” 列云微笑说道：“那是她的事情。” 后叶陛下脸上的表情是苦涩的，但声音却依然显得有些清冷嘲弄：“我只是一个无能的父亲，无法保护自己的妻子，也无法保护自己的儿子。可是她现在也是我的妻子。” “不过不管怎么说，是我把她带进了后叶的皇宫...”后叶陛下眼神中溢满了嘲笑，他不是在嘲笑别人，而是嘲笑自己，望着列云，“原生生世世不在帝王之家。” 没有抬头看后叶陛下的目光，列云感觉他的言语就想春天中最后的一丝阴霾，经历了无数的腥风血雨，洒然一笑，说道：“陛下以为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 后叶陛下沉默片刻，开始擦拭自己身上的汗水，只是在这里站了这么一会儿，他虚弱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他那巨大的体重，神情凝重说道：“莫非，就算是我以后叶陛下的名义，你都不愿意放弃。” 列云再次避身，重复说道：“草民不敢。” 后叶陛下摇了摇头，认真说道：“现在全后叶的人都知道，你是为了太子羽回来的，你可成想象过，要是她死了，后叶将陷入什么样的境地，你可为后叶城想过？” “陛下这个问题，好似应该在当初你抱着她上床之前，该问的吧？” 列云终于抬起头来，静静看着不断的擦拭着自己身上的汗水，语气诚挚而毫不隐晦：“你在抱着这个女人上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儿子,还有后叶城。” “我希望你能够放弃。” “我可以给你们列家更多的权力，更多参与后叶的经营，只要你不要她死。可以让温怡成为我的继承人，温怡毕竟和你还是有缘的，如果...” 虚弱的身体靠在书桌前，不断地抖动着，就像是太阳落下前，最后对大地的回眸，这位看似懦弱实则清醒无比的皇帝陛下，想要极力的保住自己心爱的女人，不管她是什么人，做过什么。自己的一个妻子已经死了，要是再死一个，恐怕即便是自己也不能再取一个女人吧。 像一个老人般，哀求着曾经是自己的子民，后叶陛下已经掏出了自己最后的那一滴血。 列云摆了摆手，打断了后叶陛下想要说下去的话，沉默了很长时间，看着对面的这个老者，这个后叶的陛下和声说道：“你要是是一个聪明的陛下，英明的陛下，就不会有现在要发生的事情，可惜世间是没有如果的，有如果就不会有今天。” “就算不为太子羽讨回什么狗屁的公道，她也得死，因为我想要她死。” 后叶陛下脸色更加的苍白起来，坚定地看着他，说道：“你以为让她死那么容易吗？记得一千五百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也是下着黑雨，从那个晚上之后，大商帝国在这个大陆上兴起。她要是死了，大商的蹄铁一定会踏平整个大陆，因为他们绝不会放过第二次的机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列云笑容一展，英朗逼人，指着身后的一排排的书，说道：“这些事情太大，跟我也好似没有多少的关系，我也不想去关心。” 后叶陛下眉尖微蹙说道：“铁蹄之下绝无完卵，你们列家也会血流成河。” “我早已经不在乎列家，一个生疮流脓的地方，出点血是好事。”列云笑道。 “你以为这样你也可以置身事外，不，你的那些朋友也会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即便是天，想要他们的命，我也会让天亡。我不在乎黑暗，也不在乎光明。后叶的命运早已经决定，是你自己决定了的。” 一切看似已经结束，一切其实才真正的开始，后叶陛下蹙眉看着湖畔的眼前这个穿着一袭崭新衣衫的少年，忽然发现自己真正的悲哀，叹道：“是我自己决定的，后叶亡则天下亡。” 列云微微一笑，说道：“好似你说得有些严重了。” 后叶陛下摇了摇头，说道：“大商的铁蹄会带来这个答案。” 列云有些可怜地看着这个后叶的王者，道：“既然是答案，总有要揭开的时候。” …… 看似中年，却是一个老者的后叶陛下走了，慢吞吞的脚步，就想是风雨飘摇中，垂暮之年的后叶城一样。没有风吹来，它们自己就要倒下去。 列云从书架之上找到那本有记载一千五百年前那一场黑雨的书，仔细的研究了很久，上面的故事记录得有点残缺不全，他也看的残缺不全。 黑色的雨是在该来的时候来的，一千五百年前是这样，昨夜也是那样。 既然已经来临，或许是一个全新的时代即将要来临，列云的心忽然间动了一下。 安静无人的书房中，他从门口走回书桌，从书桌走到书架，又从书架走到门口，藏在袖中的右手不停搓动着手指，却始终无法止住刚才悸动，也无法让自己停下来。 看见书桌上的那个四柱，嗅着风中飘来的松墨特有的气味，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列云的目光一下子冷下来。 掐指不断的推衍着，半响之后，终于提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摆放在那里还没有干的毛笔，写下了几个字。 “夭亡之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