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动物园里的武士（2）
三十五、动物园里的武士2 三十五、动物园里的武士2 正当黑岛仁手中提着难得的陈酿好酒。和自家上司说说笑笑地一起去动物园上班之时，菲里泰勒少将也同样踏上了前往江户城动物园的道路。至于给菲里充当向导的家伙，自然还是那位慈眉善目、道貌岸然的静水幽狐大师——只是这位老和尚眼下明显有些气色不好，脚步虚浮，脸色苍白，眼圈青，目光晦暗，晃晃悠悠，整个儿一副酒色过度的憔悴模样。 即使还隔着约莫四五步的距离，菲里依旧从这老秃驴的上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臭味。 “……我说，静水大师，你昨天晚上究竟连续喝了几家酒馆，又勾搭了几个风尘女呐？！” 他面带厌恶地捏着鼻，有些瓮声瓮气地低声问道，“……怎么从我的眼睛里看过去，您似乎别说是肾水了，就连骨髓都被已经彻底榨干了啊！” “呵呵，不多不多。” 老和尚干笑几声，连连摆手表示否认，“老衲总共也就是到六家往关系比较熟的老店里面，去稍微转了转。看看有没有以前的熟人，又找了七八个陪酒游女尝尝鲜罢了。” “……一晚上七八个女人，这么夸张的数量，还能叫少吗？” 菲里一下震惊了，“……我记得您应该已经七十多岁了吧！早就不是那种旺盛、龙精虎猛的年纪啦！即使从马兹卡大6捞到的黄金白银很宽裕，不必担心难以付帐，您也多少该注意一下体吧！万一哪天不小心得了马上风，不得不在j女肚皮上成佛……那您又该怎么去佛祖跟前报到？” “无妨无妨，反正老衲本来修的就是欢喜禅……下也别把佛门想象得那么清净，如果按照你们费伦大6的归类方法，东方佛门之下的各个流派，从秩序善良到混乱邪恶，基本上是样样都有。就老衲所知，在翔龙帝国西部的高山上，那边的喇嘛还流行活剥人皮做袈裟，熬炼人油点佛灯，拆解人骨搭莲台，甚至公然吃人，并且敲着人皮鼓祭祀佛祖和诸位菩萨呢！至于合体双修什么的，只是小儿科罢了……” 静水幽狐先是厚着脸皮满嘴强辩，但在菲里颇为玩味的注视之下，后还是讪讪地收住了话头，接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他的光头皮。 “……好吧好吧，老衲承认近这几天确实是玩得有些过分了。可是，这个，怎么说呢？老衲独自在海外异国飘dàng)得久了，回来重感受到熟悉的‘故乡风味’。一时心过于激动，在行动上就未免有些把持不住……也是人之常吧！唉，不过说实在的，这时间可过得真是啊！这么一晃几年过去，当初老衲曾经倾心追捧过的几位花魁头牌，如今都已经是徐娘半老的mama桑啦！” 绝望了，对这个花和尚的职业cāo)守彻底绝望了！ “……我总算是又一次深切地体会到，浅草寺为什么要把你给开革了。” 菲里无奈地耸着肩膀叹了口气，“……即使在心中确实对佛祖缺乏虔诚和敬意，你也别随便拆自家老板的台啊！至少我就不怎么朝别人胡说八道，散布什么有关于耐色瑞尔帝国和魔法女神教会的坏话……” 不过，静水幽狐这位人老心不老的花和尚，虽然确实是够、够堕落的，但是见识倒也确实广博，而且在口方面甚是了得。尽管眼下心神疲惫，体处于严重的亚健康状态，他在这一路上依旧是滔滔不绝地狂喷着口水，向菲里介绍起了江户城动物园——这一富有极其强烈的时代前瞻，甚至就连在文明达的费伦大6都很罕见的事物——的来龙去脉。 如果一定要给这地方下个定义的话，基本上可以说是与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那座已经垮塌了的灰堡大酒店非常相似，属于一项被废物再利用的烂尾工程。 大约在半个多世纪以前。江户幕府的上一代“犬将军”因为自己正好属狗，又笃信佛教，受到若干亲近妖僧鼓动，为了积攒功德，竟然下达了恐怕是这个国家有史以来荒唐的，下令全国严伤害猫狗，违者一律以伤人论处，而出秘告者则有重赏。此外还有许多荒唐的细则，如人不得踢狗，狗吃商店的东西不得被驱赶，遇见狗“争执”要调停；狗儿互相打架受伤，附近的百姓要负担医疗费用等等。 同时，幕府又在江户郊外兴建大批公用狗舍，收容和奉养各地现的野狗，多的时候一度达到三十万条狗的恐怖规模，仅仅每个月的饲养开销，就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天文数字。 结果，此令颁当年，就有十万百姓不慎触犯，被迫冒险逃亡海外。还有多的人逃亡不及，被幕府流放荒山孤岛终生服苦役。为了兴建和维持如此庞大的公用狗舍，本来就很紧张的幕府财政迅濒临破产，各类赋税不得不一涨再涨，甚至克扣拖欠幕府旗本武士的俸禄。而原本的出钱雇佣劳工，也被改成了无偿征民众服徭役，颇有许多人因为饥寒交加，终倒毙在了工地上。 相反，为了讨好将军，许多狗儿倒是被安排着坐上了豪华轿。整天在众人簇拥下招摇过市，百姓每次都必须伏跪拜，皆敬称狗为“犬样”狗狗大人，仿佛迎接达官贵人一般。为防止狗儿斗殴给自己带来麻烦，还得出钱设立一批着犬纹样羽织的番人，专门在各路口负责疏导狗群……令人痛恨的是，幕府公用狗舍规定的犬只口粮标准，居然远远过了江户城下级町人的一般生活水平！ 所谓人不如猫狗的悲惨末世，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于是整个国家一时间民怨沸腾，从上到下都普遍认为将军下重视狗而轻视人，干脆就给他取了个“犬将军”的绰号。甚至还有人拉起了一票专以谋杀猫狗为行动目标的地下协会，整天鼓捣着如何把猫儿偷偷溺死在井中，让狗儿吃掉故意放置的毒饵，然后在城门附近插上小竹签悬尸示众，或者剥皮作为“战绩”秘密收藏——差不多算是历史上空前绝后的唯一屠狗恐怖组织。 一项具备着越时代先进的动物保护行动，居然被折腾成如此虐待百姓的残忍暴，也实在是只能教人感到默然无语了——恐怕只有像竖琴手同盟这样的绿色恐怖组织，或许还会对此大唱赞歌。 然而，面对着如此举国汹汹的恶劣局势，似乎得了失心疯的“犬将军”非但不知收敛，反而还要进一步地变本加厉，把的适用范围从猫狗继续扩大到了鸡、鸭、牛、马、鸟等等，并且专门设立园圃饲养保护。普通百姓只要杀鸡、捕鸟。甚至伤害老鼠，都要被抓入监狱。夸张的是，连蚊蝇都被止捕杀……于是，农民不敢用牛耕地、旅人不敢骑马代步，偏僻乡村内野猪横行，繁华都市内耗成灾，忍无可忍的百姓不是逃亡就是造反，幕府的财力和威望被极度透支，整个国家的社会秩序几乎瓦解。 事实上，即使在佩里提督率领帝国远东舰队来到东瀛岛国的时候，这个国家也还没有从的浩劫之中缓过气来。上上下下一片分崩离析之象，而财力物力也处于极度的空乏之中。 幸好，就在这个全国大动乱一触即，幕府官僚已经在商量着如何换老大的时候，“犬将军”终于两腿一蹬成佛归天了。尽管他在弥留之际，依然念念不忘着要诸位重臣下誓言，保证贯彻实施一百年不动摇，但事实上这家伙的棺材还没下葬，幕府就已经把给废除了。 虽然价值观过于前的已经被废除了，但“犬将军”在江户城郊外遗留的庞大公用狗舍却依旧存在，而幕府方面也不愿意继续挥霍巨资供养这些无用之物。其中那些猫狗什么的，自然是在就被江户城的地下屠狗恐怖组织宰杀一空，而牛马之类则是被回农村或驿站继续使用。但还有一些从国内或海外高价收集来的珍禽异兽，如果胡乱弄死就未免有些太浪费了。 于是，幕府方面就在旧公用狗舍的原址上，翻修了如今的江户城动物园，供百姓们游乐观赏。而菲里此次要找的黑岛仁先生，根据黑岛藩给出的报，似乎就在这里驻扎的城管小队当中任职。 江户城动物园位于城市的南面郊外，一处被海水三面包围的平缓小岬角上，虽然眼下正是夏炎炎的时节，天气酷难耐，但在这一带的海边，总还是能够时常吹到清爽的海风，加上紧贴着百万人口的大江户，因此熙熙攘攘的游人非常稠密，几乎称得上摩肩接踵的程度。 原本，在这种物价暴涨、战火绵延、动dàng)四起的年月里，江户城的普通市民一般不会有如此闲雅致，也不愿意把兜里仅有的一点钱花在购买动物园门票上。 但是，在近两天刚刚从长州前线传递回来的一系列捷报，却极为有效地安抚了动不安的民心： 先，仙台藩海防奉行伊达正信老当益壮，统帅一千二百6奥雄兵轻易突破艺州口，一举杀进长州藩腹地，攻入了荻城和马关两大重镇，正在继续清剿残余敌兵。 其次。幕府城管队教官赤军长胜及其少许部下，于事变之前不幸滞留敌境，但他在上万叛党的夜围攻之下，却硬是死守田庄一百余天，终与仙台藩援军胜利会师，其事迹堪称可歌可泣！ 后，佩里提督指挥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主力，又一次大举炮击马关，并且与长州藩叛军收买的海盗舰队展开了大海战，成功击沉对方战舰两艘，俘获对方战舰一艘，彻底恢复了濑户内海的制海权。 根据横滨租界近报纸的说法，幕府军高统帅，席老中三井银次，已经迁移大营至长州境内。叛军在边境布置的各条防线，则已经全部土崩瓦解，而长州藩内部的多家豪族，也纷纷播然醒悟，倒戈降伏，与叛乱分划清界限。西部地区的诸多藩国，是一改先前拖延抵制幕府征兵的恶劣态度，纷纷以度组织起部队，自备粮草军械，开赴前线参战，想要借此来表明自己效忠幕府的政治立场。 至于残余的少量叛军，其中一路千余人的残兵，正在伪“长州军政府”“临时执政”守随信吉的指挥下，退入高山之上的功林寺，企图据险死守，进行长时期的笼城战。而另一路仅有数百人的奇兵队，则被近来名声雀起的绯月宗一郎带到了长州藩北部山区，似乎有进行游击战的打算。 对此，席老中三井银次已经出动幕府军包围了功林寺，并且让各藩军队对绯月宗一郎组织拉网围剿，誓一定要除恶务尽。而佩里提督似乎也存着同样的心思，因此在马关海战之中击破对手之后，又率领舰队紧紧咬着对方的尾巴，一路追击了过去，但目前仍然未有进一步的战报传来。 这些捷报被幕府方面大张旗鼓地宣传开之后，江户地区的人们全都松了一口气。虽然战争一时仍然无法结束，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本来就在综合实力方面处于极端劣势的长州藩叛军，如今已经丧失了大部分的地盘和物资，或许还有可能垂死挣扎一段时间，但却绝对无力把大局扳回来了——除非在国内的其它什么地方，又冒出了天大的变数。 在人心初定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娱乐界的极大繁荣。江户城的酒肆、青楼和戏院一时间夜夜爆满，是被连续演出十余次。市民们都在用肆意的狂欢，来排遣近段时间内淤积在心头的压抑与忧愁。静水幽狐虽然已经游方海外多年，但是在江户城认识的熟人依旧不少，因此这几天参加的应酬活动就稍微多了一点，闹得体差点儿吃不消…… 江户城动物园城管小队的驻地，就在动物园大门口内侧的一排平房里。菲里等人花一百文钱买了门票之后，甚至根本不用问路，没走几步便找到了地方。 只是他们抵达的时间稍微有点不巧——因为游客太多，担心会出乱，所以除了一个留守的城管小队长之外，其余队员都到动物园内外各处巡逻去了，大概要到中午光景会回来。至于菲里要找的黑岛仁先生，眼下究竟在哪一个旮旯里……这年头可没有手机，留守的城管小队长也根本吃不准，没办法去离开驻地到四处去找——否则就没有人看家了。 幸好，菲里他们也不怎么赶时间，索就在这位城管小队长的办公室里，安安心心地坐下来等待，并且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对方话聊天。这位城管小队长名叫野原广助，在相貌体型方面都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倒是十分健谈。尤其是当菲里给他塞了两根上等雪茄之后，这话匣就是敞开得没边了。 根据野原广助的说法，他们这些驻扎在江户城动物园的城管队员，差不多可以说是全江户城管队当中穷苦的一帮人——动物园平时游客稀少，摊贩也不多，除了几个死工资之外，根本捞不着多少油水。偏偏驻扎在这里的城管队员又很多，仅有的一点油水分配下去之后，也就没几个钱了。 至于为什么要在人流稀疏的江户城动物园，驻扎这么多的城管队员……这主要不是为了看管人，而是为了看管动物的——别看动物园里的动物在游人面前总是无精打采，一副混吃等死的窝囊形象，但只要一找到机会，绝对溜得比忍者还利索！而这些动物非但都是花大价钱买来的，跑掉一只就是严重损失。万一溜出去一些老虎、犀牛、大象什么的，是有把整个江户城都闹翻天的危险！ 所以，这些可怜的城管队员不但得要三班倒连续运转，让动物园时时刻刻有人看守，而且有时候还得要进行极为艰苦的人兽搏战——对外号称是要同犀厉害摔跤，和袋鼠练拳击，与鸵鸟比赛跑等等，而且绝对文明执法不下重手……如果对手是闹事刁民，自然可以棍棒、火枪甚至大炮一起上，把人往死里拼命狠揍。但要是随随便便就把动物园的珍禽异兽给弄死了，这个价钱又该由谁来赔？ 这样一来，江户城动物园的城管队员，就成了文明执法，也吃苦耐劳的一群可怜虫。并且在成年累月与动物们“亲密接触”的过程中，积累下无数非常宝贵的经验…… “……这个，如果要抓大蟒蛇的话，就得往沟、下水道之类的地方布置下网兜，再放上饵……” 野原广助唾沫横飞地对众人吹嘘说，“……要是不留神给咬了手，就得马上勒住手臂，切十字开口挤出脓血，否则只要稍微慢了一会儿，整条手臂就废了……” “……那如果动物园的鸟儿逃出去了，又该怎么办呢？”菲里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问道。 “……呵呵，如果跑掉的是鸟，那反倒是容易捕捉的了。这园里的鸟都被修剪过翅膀，飞不远也飞不高，只要和附近住户打好招呼，一般很就会有人拿网兜逮了，送回动物园领取奖金。而且它们也没有捕食的能力，有时候没过多久，便自己飞回来吃饲料了。” “……阿弥陀佛，请问这位施主，要是老虎、狗熊什么的跑上大街了，诸位又是怎么处理的呢？” 老和尚静水幽狐突然插进来问道，而野原广助小队长则是一时有些尴尬。 “……这个……如果连老虎和狗熊都能放到大街上去乱跑的话，那么我这个小队长也差不多就该收拾收拾，卷起铺盖回家吃老本，把难题留给下一任倒霉鬼了……” “哦，既然如此，外面的那一只大家伙又该怎么处理好呢？” 静水幽狐微微点了几下头，然后伸手指向窗外，众人愕然地跟着扭头望去，只见一头毛茸茸、圆滚滚、色泽黑白分明的肥胖熊猫，正从动物园深处嗷嗷哀叫着，一路拔足狂奔而来，一时间当真是烟尘滚滚，声势如雷，动物园大门口附近的游人无不目瞪口呆、侧避让。 而在它的背后，还有一大群淘气捣蛋的小孩，拿着一些竹竿、木刀、棍棒之类，嘻嘻哈哈地追在熊猫的股后面，时不时地捅上两下，权作是玩耍……如果仔细分辨的话，还可以依稀看见，在这头熊猫的两瓣肥股中间，居然插着一柄未出鞘的东洋武士刀！ 菲里和他的几个卫兵，顿时全都看得傻掉了。 而那位野原广助小队长，在动作僵硬地扭过脖看清楚究竟之后，反倒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没事没事，大师有所不知，这并不是什么猛兽跑出了笼在乱窜。” 他转对老和尚静水幽狐开口解释说，嘴角边还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而是诸位此次特意要找的那个人，正在往我们这边赶过来了。” ps：撒花庆祝！一个月连续终于圆满达成！不过老老王也实在是累得够呛，下个月恐怕就只好恢复老样了。月初可能要断几天，以便于给单位里写稿——差不多也算是义务加班吧！ 菲里的双熊内裤旗，就此也该凑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