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二十四、诡异的会师(下)
唉,殖民地这边都派了些什么古怪家伙过来啊 望着码头上挤挤挨挨全无纪律的混乱人群,卡尔萨斯不由得有些楞,而领头的三个家伙更是让她感到莫名其妙:一只又肥又壮的大黑熊懒洋洋地躺在栈桥尽头平台上的石墩子旁边,熊掌里还抓着根小棍在剔牙,不晓得是来迎宾的还是来抽空打盹的。 黑熊的对面是一个穿着身粉红色长袍的小姑娘,相貌倒是挺清秀,可惜留了个光头,活象是传说中东方的尼姑。坐骑更是诡异,竟是一只油黑亮的大蟑螂,要说多不协调就有多不协调。 这两个怪人中间,是一名颇有英武之气的女军官,身穿笔挺的灰呢子军礼服,腰挎手枪,胸前别着一枚战略女神殷红骑士的圣徽,似乎是个牧师,一副颇为精明强干的样子。可是她身后牵着匹什么怪物呀远看象迷你版的黑龙,近看象忘了去皮的骨龙。瘦骨嶙峋骨骼形就不说了,更令人称奇的是,这头异兽还颠覆了爬虫类的一般特征,明明是一头龙的样子,全身居然上下一片鳞片都没长,实在是进化史上的奇观,堪称爬行动物与哺乳动物之间的过渡环节,具备极高的考古研究价值 当然,这些家伙再怎么怪都不是问题。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对面这三位到底谁才是主官,自己该和谁打交道呢针对这个问题,卡尔萨斯教授站在船舷思索了半天,最终还是觉得那名女牧师才是对方的正主,毕竟她本人还算正常。 想明白之后,她便快步走下舷梯,准备同对方打个招呼。可是刚一踏上码头,就有一帮大兵声嘶力竭地大声吼起了国歌,接着便有一道长长的条幅在那三个怪人身后竖立起来。卡尔萨斯抬头一看,上面用一尺见方的字母写着欢迎伊尔明斯特大贤莅临指导。一时间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他们是完全弄错了,伊尔明斯特多半还在海上漂着呢卡尔萨斯苦笑着摇摇头,然后快步走到那名牵怪兽的女牧师面前,微微弯腰,抬手行了一个法师礼,军团长阁下您好,我是远征军魔法参谋卡尔萨斯,非常感谢您的欢迎。 女牧师明显愣了一愣。不过还是马上反应了过来,呃,欢迎您来到新耐色瑞尔殖民地。不过这位才是我们的军团长。她伸手将旁边貌似尼姑的小姑娘从大蟑螂上扯了下来,还顺手在小光头上拍了两下。另外,请问伊尔明斯特大贤下船了吗 这回轮到卡尔萨斯愣了,不过这位光头军团长表现得比女教授还惊讶,连口齿都不清楚了,你,你就是那个卡尔萨斯 总算有个认得自己的了,女教授撇撇嘴。一直到在船上遇到那位花痴王子,她才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知名度似乎没有原来想象得那么高,正是在下,不过已经是两世为人了。另外眼下也不是说这个地时候嗯 卡尔萨斯突然了两下鼻子。然后整个人都靠了过来。两人贴得极近,菲里甚至连女教授颈下细微的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她睁着那双碧绿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同菲里四目相对,锐利的眼神仿佛要把他心中最深处的秘密掘出来,看得菲里心头揣揣,胸膛里仿佛有一百只小兔子蹿上蹿下,委实难过得很。 卡尔萨斯小姐有什么不妥当的吗 卡尔萨斯却没有答话。反而闭上了眼睛,在他的脸蛋四周深深地嗅了两口。呼出的热气伴随着一阵沁人心怀地甜香吹到他的鼻孔里,毫无思想准备的菲里不由得心弛神荡,反应过来之后又是心头一寒:这卡尔萨斯的恐怖程度还在奥沃那个触手怪之上,又岂是自己这个小小地14法师可以胡乱猜疑的这。这该不是要对自己不利吧 还好,没等一旁看呆了的蕾妮反应过来,卡尔萨斯便再次睁开眼睛,微笑着退了回去,不好意思,刚才失礼了。我在这里表示歉意,另外再次进行自我介绍。在下卡尔萨斯,原本在大学教书,眼下正担任远征军魔法参谋一职,您叫我卡尔萨斯教授就好了。 哦,没关系,您不必这么客气的虽然心存疑虑,但是菲里还是暂且接受了卡尔萨斯的道歉,嗯,卡尔萨斯教授,伊尔明斯特大贤来了吗我怎么没找到他他掏出一本名人画册翻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正在陆续下船的人群,然后困惑地向卡尔萨斯询问。 不用找了,伊尔明斯特并不在这里。卡尔萨斯轻笑道,我们前不久在一次风暴中失散,现在抵达北极港的只是一些运输船只和民间自助战的义勇军。伊尔明斯特和他指挥的作战舰队应该是落在了后面,估计还得再过几天才能抵达这里 哦,是这样啊。菲里点点头,然后伸手指指蕾妮牵着的老黑龙福尔摩斯,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先回城堡里再详细地来谈好了。阁下请上座,这里离城堡还有一段路,就请您乘这条黑龙代步吧。 这东西居然是条黑龙卡尔萨斯看看福尔摩斯背上用门板草草钉成地龙鞍,又看了一眼它那副不堪入目的尊容,嘴角明显地抽搐了几下,但还是没有表示异议,摇着头踏着绳梯爬了上去。后面跟着的几名无冬城商人在同菲里等人简短的寒暄过后,也依次坐上了龙鞍。福尔摩斯虽然骨骼畸形又体格偏小,但好歹也有两三头大象那么大,最起码驮上十几个人不成问题,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不过,轮到那位科米尔王子的时候,就没这么好伺候了。 这是什么恶心的怪物啊,坐这玩意简直是对我艾森科涅夫的侮辱身穿胸前挂满勋章地华丽军礼服,还佩戴着宝石蓝绶带的王子殿下嫌恶地看了一眼福尔摩斯,又看看高地上的北极港中央城堡,伸手打 指,两名俊美的女卫兵立即拿来一件用金丝刺绣和宝白披风。他将披风往身上一裹,又掏出小镜子梳理了一遍头。这才朝着漆过红油漆冒充红地毯地栈桥迈开了大步。 这点路算什么我会自己走着过去,只有没风度地庸人才会坐那丑东西 殿下,请留步啊见对方不服从安排,菲里顿时急得直跺脚,冲过来想把王子拉住。不巧刚好慢了一拍,结果抓了个空。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踏上栈桥中心的红地毯,特别是那长长的披风下摆 一踏上栈桥,艾森科涅夫也感觉有些不对了。脚下怎么黏糊糊的他先是漫不经心地拔脚看了看鞋子,然后仿佛被抽了一鞭子,猛地一个转身捞起拖在后面的白披风,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殿下。很抱歉,地板上地油漆是刚漆的,还没干呢。菲里尴尬地往地上指了指,小脸涨得通红,尽管努力想要摆出一副歉疚的表情,但扭曲地嘴角却流露出了遮掩不住的笑意。 艾森科涅夫那张抹了厚厚粉底的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条丝绸披风啊 周围地人全哄笑起来,其中以骑在龙背上的卡尔萨斯笑得尤为开心。 阿嚏被所有人遗忘的失踪摸摸自己的鼻子,推开了勤务兵递来的围巾,起身环顾四周。原本十分宽敞的甲板如今塞满了旅客和货物。往左面看,左面全都是垂头丧气的难民和士兵。往右面看,右面也都是垂头丧气的难民和士兵,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哀愁和悲凉。许多人趴着船舷,向远方渐渐消失的陆地极目眺望。有地甚至小声哽咽起来,眼角边流淌出泪花。
吉尔伯特上校,我们还会打回去吗当初咱们建立北极港的时候付出了多少代价啊一名须皆白的老年精灵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用混合着悲哀和期盼的眼神望着吉尔伯特。 一定会的,老先生吉尔伯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海上风大。您最好还是找个地方坐下吧,小心摔着。 唉老年精灵摇了摇头,深深地注视了上校一眼,然后拄着拐杖离开了。望着他的背影,吉尔伯特也叹了口气,望着渐渐暗淡下来地天色。心头不由得一阵懊丧。 我知道,你损失了这么多家业肯定很恨我,可是我也不想就这么弃城而逃啊,回去说不定还要受军法审判呢但我又有什么办法那帮该死的走私贩子,不想找他们的时候来得那么勤快,想找他们的时候却连个影子都见不着。买不到粮食,我拿什么守城学食人族吗这帮目无上级的家伙怕是第一个就拿我下锅 他小声嘟囓了两句,见天色渐渐昏暗,甲板上地风也变得更加冷了,便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想回到自己的舱室里去。不料才走了没两步,就听到桅杆顶上传来了混合着欣喜和惊讶的叫喊声。 前方有舰队过来了对,不是耐色瑞尔人的,是咱们的舰队 吉尔伯特一楞,随即摸出望远镜,借着夕阳地余光向东方的海面看去,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借着侧风向大陆方向行驶,似乎都是大型的三桅平底帆船,船头和桅杆顶端挂着精灵的绿叶旗,风帆上还绘制着鲜花环绕着王冠的复杂图案这是精灵海军的总预备队,常驻永聚岛的王家舰队 连从来都窝在琉希帕不动弹的王家舰队居然也派出来了,还真是看得起我这个小地方可是这时间孩子都死了,娘才来奶了你们早干嘛去了望着前方逐渐变大的船影,吉尔伯特又是苦恼又是懊丧,浑身上下气不打一处来。稍微犹豫了一下,他便向舵手下令,不必理睬这支迟来的舰队,自行绕道返回永聚岛。 不幸的是,他忘了自己的船帆上还绘制着薛佛拉斯教会的圣徽,而那由断箭和泪滴组成的醒目印记在对面舰队看来显得分外碍眼 咣咣咣咣 巨大的噪声在四周回荡,船身猛烈晃动不止。逃难船队中间和周边的海面上瞬间激起了三四道水柱那是某些沉重固体排开液体所造成的浪花。倒霉的逃难船队中顿时惊叫声一片,几条吓坏了的小船甚至挂起了白旗。 受到威慑射击右舷擦损 紧急,停船,否则,将攻击 听到瞭望员通过传声筒传来的对方旗语报告,吉尔伯特先是义愤填膺地举起了拳头,然后又无力地放下了,仿佛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软软地靠在舱壁上滑了下去。 唉,早知道会这样,我,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啊降帆准备抛锚。同时挂白旗。吉尔伯特无力地用扩音魔法出了命令,然后抬头望向那位刚才向自己询问的老先生,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您看,咱们恐怕马上就能回去了,可惜只怕这未必是什么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