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走马上任】
文子逸出了自己的卧房，来到了正堂，忠心耿耿的文管家因为担心少主人所以无法入睡，这会儿正在正堂踱着步，文子逸看到文管家焦急的样子，连忙开口道：“老管家果然在这儿！” 文管家一见少主人回来了，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忙不迭地迎了上来：“少主人终于回来了！”文子逸莞尔笑道：“呵呵，让老管家担心了！”文管家喜滋滋地问道：“少主人此行可还顺利？” 文子逸不觉叹息着摇了摇头，文管家焦急地道：“怎么？”文子逸收起了愁容，开口道：“见到宗泽老大人了！”文管家一听是朝中重臣宴请自家少主人，又见少主人这般模样，还以为是文子逸受了刁难。 文子逸忽然开口问道：“老管家，我可是宣和三年的秀才么？”文管家怔了一下，然后回言道：“是啊，怎么了？少主人？”文子逸挥了挥手，这才说道：“今日宗老大人对我说想让我接替崔俊臣之职！” 文管家听到这话有些不解地问道：“老奴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让少主人做官，这不是挺好的吗？”文子逸苦笑不已，却还是点了点头，回过身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回道：“现在是赶鸭子上架，就算我有千百个不情愿又有什么办法！” 文管家那边却是欣喜若狂，想到文家几代就只有长公子做了一段时间的文书，还被歹人所杀，而今少主人竟然坐上了吴江县令，在平常人看来那可是一份很不错的差事，心中这个乐劲儿真是无以言表。 文子逸稍稍闭幕一阵，然后睁开双眼对老管家说道：“宗大人命我明日继任，老管家，今夜就要劳烦你了，帮我收拾一下该拿的东西！”文管家应了一声，喜滋滋地走了出去。 文子逸闪身坐到了檀木椅上，右臂托起下颌，若有所思地望着房脊。 第二天清晨，文子逸早早叫醒了徐韵、马威、吉云三个结拜兄弟，又带上了几个比较信任的家丁，一行人向吴江长府开去。 吴江长府门前也已早被官兵把住，孟少陵与两个偏将站在门前等候，看到文子逸到了，孟少陵走下了台阶，来到文子逸面前，文子逸欠身施礼，孟少陵也作揖笑道：“文兄可休息好了？” 文子逸昨晚难以入睡，所以面色欠佳，听孟少陵这么一问，苦笑着回道：“呵呵，孟兄取笑了，子逸不胜酒力，昨日归府之后头晕目眩，实在难以入睡，所以今早才会这般模样！” 孟少陵拱手道：“文兄请进去吧！”文子逸观忘了一番，却不见宗泽大人的身影，与孟少陵并肩通行时不觉问道：“宗大人现在何处？”孟少陵靠近文子逸低声附耳说道：“今日一早老大人便带人赶回磁州了，这几日孟某也不得不赶回去！老大人怕文兄见怪，所以才叫少陵前来！” 文子逸点了点头，心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也就不再多问，与孟少陵直进了吴江长府，这一上午文子逸忙的不可开交，先是又家人安排换上了吴江长的官袍，又迎接前来祝贺的乡绅名流，刚刚涉足官爵，文子逸还真的有些力不从心。 好不容易忙完了那些排场事宜，想要与孟少陵畅谈一番，却从家丁口中得知孟少陵已经着了快马赶往磁州去了，事出匆忙，就只留下了句有缘再会。 一种怅然席上文子逸心头，摇手叹罢，文子逸便转身进入了吴江县籍库，所谓籍库，便是吴江的信息中心，陈旧的三间小屋里装满了载有各类档案的木制乘架，文子逸看着足足有上万本折文的籍库不禁眉头禁蹙。 幸好文管家已经早早的叫家人将这里的各类档案按年代分了个齐全，见到文子逸稍显窘迫的神情，文管家走上前来胸有成竹地说道：“少主人不必担心，老奴已经将这些折文按年代分列齐全了！” “有劳老管家了！”文子逸这才松缓了聚成一团的眉心，来到了藏书架阁前边，开始拿起逐一勘查起来，嘴里也不停地自语道：“靖国元年、大观三年、政和五年、重和元年、宣和六年......” 文子逸摆弄着这些积累了数载沧桑的年卷，很是小心。因为这是县纪，一般情况下得不到太大重视所以有些年卷基本上已经风化的一触即破了，苦寻了半个时辰，文子逸差点被这年卷中所记载的事迹给逗得笑出声来。 在这些年卷之中，大部分开篇记载得都是些风调雨顺的话，就好像是作文一样，以文采为先，叙事为辅，到了后半部分，就变成了流水账，文子逸真不知道是不是记载年卷的书记当时无事可做，看情形就差把长官大人一日三餐吃的是什么都写进去了。 文子逸百里挑一，才找出了几本相对有价值的年卷，与文管家一起走出了这间堆积了废纸的籍库。 坐到了吴江长的座位上，文子逸便感觉浑身不自在，平定了心神之后，文子逸一边翻阅着宣和五年的年卷，一边取过了几案上的茶杯，就在他要举杯饮茶之时，眼双眸却紧紧盯住了一个用小楷写出的数字上：宣和五年八月中秋，五十万两马蹄金押至京师交由张大人！ 文子逸仔细斟酌一番，这本年卷正是崔俊臣在任时所修，文子逸不觉开始慢慢怀疑：怎么向朝中大员收受贿赂也可以明文写在纸上吗？文子逸接着又细细核对了一番，这才发现只有这一页没有县令掌印，只是提到了月份，详细时间却含糊不清，而且从年卷中稍稍探出的绳线可以看出，这一夜是后加进去的。 文子逸沉吟了一阵，苦思冥想着其中道理，在一旁侍候的文管家见少主人举着那杯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就是不肯放下，便不解地问道：“少主人怎么了？” 文子逸闻声收回思绪，摇了摇头，放下了杯垫，仍旧意犹未尽地翻阅着这本已经看过好几遍的年卷。 文管家还以为文子逸着了魔，所以惊慌地叫道：“少主人可别吓老奴啊！” 文子逸的眼睛定格在了前一页的落款处，只是那名书记的名字好像是被人故意抹掉了，只留下了累累残痕。 文子逸转过头问老管家道：“老管家可知道这本年卷的书记是谁？”文管家接过了年卷，看了看时间，摇头回道：“这个老奴还真是不知！” 文子逸面露无奈地摇了摇头，文管家灵机一动，若有所悟地对文子逸说道：“少主人，不过老奴晓得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文子逸惊喜地看着文管家，文管家接着说道：“那位吴江臭嘴陈员外！”“陈员外？”文子逸寻思了片刻，才想起那位被崔俊臣狗急跳墙时推下神台摔得半死的万事通来。 文子逸合上了年卷，对老管家说道：“好，改日我一定要亲自拜谒一下这位阵阵不拉的万事通！” 文管家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色，对文子逸说道；“少主人，时辰不早了，您也累了一天了，咱们回府去吧！”文子逸起身伸了个懒腰，点了点头，正要与文管家离开府衙之时，却听到外边一片嘈杂！ 文管家正好奇间，文子逸已经大步踱出，不见了踪影，只给文管家留了一句：“走，去看看！” 文子逸来到府衙门前，只见五六个家丁正在帮忙拉架，石阶下两个身着青黑长袍，头戴小毡帽，身材打扮如出一格的富商正纠缠在一起，大腹便便的两个对手打起架来动作笨拙，让人看了着实好笑，最可气的是在这两只水缸旁边还站了一位体格单薄的男子在那似笑非笑地看着热闹，那人的打扮倒不粗俗，一身上好蚕丝织成的锦衣，头上束着一条红头巾，单看身形还有些儒雅气质，但那张干瘦的脸却与他的衣着一点也不着调。 可自己这五六个身子骨稍弱的家丁可就遭了殃，实在没有办法，干脆三两个抱成一团制止一个。徐韵等人也闻声赶了出来，见到这情形，徐韵大喝一声：“吴江长大人前来，刁民休要耍蛮！”这话一说出口，两个体态臃肿的富商也不敢再造次，别说他人，就连文子逸都被徐韵的这句话给吓了一跳。 文子逸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就是这吴江执掌了，心里知道面对着样撒泼的百姓该端架子的时候一点也不能放松，想到这儿，文子逸冷冷地问道：“胆大刁民，竟敢在本官门前耍泼！焉知大宋律法否？” 其中一个富商吓得面如土色，而另一位仁兄却大喊冤枉地仆倒在文子逸面前，高呼道：“大人为小民主持公道，小民冤枉啊！” 那富商仆倒之时可谓是地动山摇，动作幅度大的着实吓人，文子逸拼命忍住笑，开口问道：“你有何冤？若说的明白，本官自当为你伸冤！”文子逸想起了以往在小说中看到官员问案的情景，便效仿地说道。 那富商抬起头来，气的发白的面颊扭曲到了极点，只见他狠狠地瞪了身边站着的那位员外，对文子逸道：“大人，小民张其，是本地商贾，前日因为得了这无赖的通知去他府上观赏他家祖传的宝珠，却不想第二天这无赖竟然诬陷我盗了他家的宝珠！喋喋不休，这才前来找大人讨个清白！” 文子逸一听竟然是要自己断案，心中真是后悔刚刚道出了自己的身份，还装作那么威严，关于侦破盗案的小说倒是看了不少，但都是看个热闹，这要是真的办起案来，非弄砸锅不可！ 文管家看到少主人面露难色，连忙提醒道：“少主人是不是马上升堂？” 文子逸头皮一硬，心一横，暗道都已经这样了，就来个破罐子破摔！想至此，文子逸高喝一声：“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