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审问
胡大山赶着马车来到海天客栈的后门，早已等在那里的伊东景上等人立刻上前，将装在麻袋里的胡嘉棠和戚栩琳给搬了进去，至于那些躺在暗巷里的尸体，泰冰儿已经全部用化尸粉化成一摊摊血水，再也没有半点痕迹。 泰冰儿把戚栩琳从麻袋里拖出来，随手往院子的青石板地面上一扔，淡淡地说道：“死丫头，袋子里的滋味怎么样？” 这间庭院是客栈专门给泰老翁留下的，实际上这家客栈的大老板就是泰老翁本人，平时基本上都不做其他人生意，就是泰老翁在广州的联络处而已——就好比林风在广州的落脚点是日升隆客栈，只是林风当然没有泰老翁手笔这么大，没能包下整间客栈，所以泰冰儿根本就不怕有人来这里。 林风见这位戚大小姐脸憋的通红，却只是呜呜地说不出话来，便上前将她口中的布块拿了出来，笑着道：“戚小姐，得罪了。” 戚栩琳口中一松，立刻大骂道：“该死的倭奴！卑鄙无耻！”说着，呸呸地吐了两声，想到这块衣服是那胡嘉棠穿过的，更是如欲作呕，又骂道：“你们想怎么样，尽管放马过来吧！本小姐接着就是！” 林风看了看四周，胡大山立刻讨好地搬来个太师椅，林风便舒适地躺在上面，居高临下地望着被捆倒在地的戚大小姐，心里甚是快意，心想你这小丫头，昨天晚上把我当大鱼装在渔网里，风水轮流转，今天也轮到我捆你了，勉强忍住笑，慢条斯理地问道：“我不想对你怎么样，就是想知道你把我们的人藏在哪里了？” 戚栩琳呸了一声，大声道：“本小姐已经把那倭奴给杀了，你尽管杀我给他抵命好了，我哥哥会给我报仇的！” 胡大山见她嘴硬，便喝道：“小泼妇！居然敢对风哥这么无礼！”说着便想冲上前去，抽她几个耳光。 林风皱眉道：“住手，谁让你打她的？” 胡大山扬在半空中的手立刻顿住，有些疑惑地问道：“风哥，这小贱人是戚继光的meimei，是咱们的敌人。。。” 林风心里有些郁闷，凭啥别人穿越都是正面人物？我就偏偏是倭寇？还是戚继光的敌人，按照后人的看法，民族英雄的敌人自然是汉jian坏蛋了。。。可甭管是敌人还是朋友，林风都不能让人真的伤害这位戚大小姐，毕竟她是戚继光的meimei，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是？ “对小姑娘这么无礼，你也不嫌给我们船队丢人！”林风骂道。 胡大山有些抓瞎，心想老大你把别人装在麻袋里运回来都不算无礼，我这还没打呢，怎么就给船队丢人了？ 那边泰冰儿却不满意了，看了看戚栩琳秀美绝伦的脸庞，心里暗暗提防，阿风不会看上这死丫头了吧？不然怎么连打都舍不得让人打？便冷笑着道：“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不给点教训，怎么会老实？” 说着便上前抽了戚栩琳两个耳刮子，她心里有气，下手自然颇重，戚栩琳如明月般皎洁的脸庞立刻又红又肿，可这戚大小姐却丝毫不惧，狠狠地瞪着她道：“你记住，姑奶奶一定会报今天这个仇的！” 林风见泰冰儿还想动手，连忙拉着她道：“冰儿meimei，你和这种小丫头生什么气啊？” 泰冰儿瞟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你心疼了？” 林风吓了一跳，连忙凑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别乱想啊，主要是以后我们可能还要和她哥打交道，撕破脸也不太好。” 泰冰儿对那位两广总督可以不放在眼里——这种混事的官儿大明朝要多少有多少，所以对付总督公子可以肆无忌惮，可戚老虎整个大明却只有一个，还是有些忌惮的，将信将疑地打量了林风几眼，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戚栩琳见这“两个倭奴”一边窃窃私语，一边还不怀好意地望着自己，心里也着实有些害怕，知道自己是女孩子，落在这些无恶不作的倭寇手里，肯定下场极为悲惨，但却不肯有半点服输，大声道：“你们这对狗男女，有什么鬼蜮伎俩尽管使出来就是！姑奶奶要是求饶半句，就不姓戚！” 胡大山听得头上冷汗直冒，从来没想过有人敢这么骂风哥和二当家，可不曾想泰冰儿虽然脸色绯红一片，显然是又羞又恼，却只是恨恨地转身进房，并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这倒是有些奇怪。。。 林风也觉得有些尴尬，咳嗽一声，正色道：“戚小姐，咱们都是斯文人，就不能好好地坐下来谈判吗？你看，今天我们也救了你不是？以前不过是些小过节，就这么揭开了怎么样？” 像林风这样自称是自称斯文人的海盗，倒也少见，戚栩琳心里暗暗鄙夷，哼了一声道：“谁和你们这些倭奴谈判！你们勾结倭人，残害大明百姓，数典忘祖罪大恶极！我恨不得把你们统统杀光！” 这时旁边的麻袋发出闷哼声，不停地抖来抖去，显然是那位总督公子实在是憋不住了，林风对他可就没这么客气了，用日语大喝道：“伊东景上，把这家伙拖出来！” 伊东景上和辛五郎立刻上前，拔出腰间的倭刀割开袋口，横拖倒拽地就把胡嘉棠给拉了出来。 戚栩琳撇了撇嘴，冷笑道：“还说这些人是你的家丁，你和你家丁说话用倭国话？” 林风脸一红，分辩道：“他们是我的部下，我收这些倭人当部下，就和你们达官贵人收昆仑奴当仆人一样，又犯了什么法？” 戚栩琳呸了一口，骂道：“狗汉jian！强词夺理！” 那胡嘉棠已经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这些倭寇给带到个陌生的地方，心想这不是绑票吧？听说倭寇都喜欢绑架富家公子勒索赎金，稍有不从立刻处死，想到这里，更是吓的心胆俱碎，连忙挣扎着跪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道：“爷爷，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都给，要不我现在就写信，让我爹给你送钱来！我爹是两广总督，无论你要什么，他都会给你的。。。” 戚栩琳差点气得半死，大声道：“胡嘉棠，你真是个废物！这人是倭寇你知道吗？你居然向倭寇求饶，还算不算个男人？” 胡嘉棠暴跳如雷地道：“臭婊子，你给我闭嘴！”又谄媚地对林风笑道：“爷爷，只要你饶过小人的性命，无论什么事情小人都答应。” 林风淡淡地说道：“可惜我要的东西，你爹也给不了，你对我来说是没用的，没用的人是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胡嘉棠吓的脸色惨白，只觉得下半身前后俱急，拼命往林风脚下扑去，大声道：“爷爷明鉴，小人还是有用的啊！我可以让我爹爹扣住这小娘皮哥哥的军饷不发，让戚家军没法来sao扰爷爷您，还可以把他们的情报都告诉您。。。” 戚栩琳顿时大怒，要不被捆住动弹不得，就要冲过去杀人了，只听她大声骂道：“我说为什么士兵们的军饷发不下来呢！原来是你们这些人从中作梗！该死的混蛋！居然和倭寇勾结在一起！” 林风闻言也是一怔，虽然昨天在花船上就听到这件事，可当时只以为被这些家伙给贪污了，却没想到还有这些内情，难道说这位总督大人私底下还和倭寇有关系？想到这里，心中却是一动，低下身子凑到胡嘉棠面前，看着他惊恐到扭曲的面孔，笑了笑道：“这样啊。。。那你爹是不是平常就和海上有联系？能不能帮我们出货？” 听到这句话，胡嘉棠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虽然纨绔，却也知道交通倭寇大肆走私是株九族的重罪，又怎么敢轻易承认？ 林风见他犹疑，便淡淡地吩咐道：“胡大山，这人对我们没用，让伊东景上送他上路。” 胡嘉棠连忙道：“能，能！我爹和许多私商都有关系！无论爷爷你有什么货，是什么来历，都能帮你销掉！” 那边戚栩琳又要开口痛斥，林风心想大小姐你都当了俘虏了，就不能消停点？便对胡大山使了个眼色，胡大山立刻会意，从后面用布块塞住了她的嘴，顿时戚小姐的满腔愤怒变成了无可奈何的呜呜声。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林风皱着眉头问道，其实当时整个东南，和海盗私商们私底下有联系的官员数不胜数，但到地方大员这一级的并不多见，却不知道这两广总督到底是不是真的和私商有关系？ 如果泰老翁在这里的话，肯定知道这小子说的是真的——这位总督大人虽然没有直接和泰老翁有过什么约定，但私底下却已经心照不宣，不然凭什么东岳商行大摇大摆地开在他眼皮底下，却始终没出过半点闪失？显然他在里面是坐地分赃的角色。更何况广州城内走私如此猖獗，要说和这位总督大人没有半点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胡嘉棠眼见活命有望，一连声地说道：“爷爷，我怀里有块牌子，是兴盛的东岳商行的，那的大老板就曾经来见过我爹，爷爷您的同行们有什么货都是在那里出的，只要您吩咐一声，小人立刻就能帮你把事情办妥。。。” 其实这胡嘉棠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他还以为是倭寇们特意埋伏在那里，等着抓自己办事或者勒索赎金，所以也不等林风逼供，就老老实实地全交代出来——要是他知道林风其实是想对付戚栩琳，根本和自己没半点关系，自己却把这些隐秘事情都给说了出来，估计肠子都能悔青了。。。 胡大山从胡嘉棠怀里掏出那块玉牌，林风接过一看，果然牌面上篆着“东岳商行”四个小字，却只是哼了一声，随手抛在胡嘉棠身上，冷笑道：“胡公子，别说我看不起你，就你这种德性，你爹好歹是个两广总督，能让你参与这种机密事情？你凭什么能帮我出货？” 说到这里，林风神色俱厉，一字字地道：“你要是再敢说半句假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胡嘉棠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立刻磕下头去，额头在青石板上撞的血rou模糊，不停地哀求道：“爷爷恕罪！小人一时情急，确实是说了大话，这都是小人昨天晚上偷偷听到的，后来小人去找那东岳商行的柳掌柜，本来想要些银子的，结果那小气鬼就给了我这块牌子，说拿着牌子找他们进货出货都有优惠折扣。。。” 胡嘉棠抬头见林风似乎脸色极为不善，连忙又说道：“祖宗，祖宗，小人该死，小人这次全说，他还答应给我两个波斯女奴！” “你都听到你爹和他说什么了？”林风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自己昨天刚刚到过东岳商行，谈完一大笔生意，这柳大掌柜转头就去见两广总督，这其中难道有什么猫腻？ 广东沿海大的海盗势力就有十几股，胡嘉棠哪知道林风到底是谁？又已经被吓的晕头转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出来：“小人听到那柳掌柜说什么大买卖，又求我爹爹和韩庸调兵，还提到海盐村什么的。。。” 林风心中一沉，海盐村正是他和东岳商行约定的交货点！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沉声问道：“韩庸又是谁？” 这时胡嘉棠已经彻底慌了手脚，老老实实地答道：“韩庸是广东总兵，是我爹最亲信的手下将领。” 林风心里这个郁闷啊，难道说是以前自己黑吃黑做得太多了？好不容易想正正经经做次生意，却又遇到别人打自己的主意，这不是让我永远做不了好人么？ “还商量了什么？去海盐村干什么？” 胡嘉棠赖倒在地上，拼命哀求道：“爷爷，我真的不知道了啊！我只是凑巧经过才听到的啊，就只有这些，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啊。。。” 林风看着这家伙的窝囊样子，心想看来是确实不知道了。 他沉默半晌，淡淡地说道：“嗯，胡公子倒也算是诚心，胡大山，你把他带到客房去休息，好好照顾！” 胡大山也知道事情重大，答应一声便将胡嘉棠拖走，胡嘉棠还以为是要他的小命，只吓的屎尿齐流，大声哭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