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兴盛商行

    一口气跑出两条街，林风等人总算松了口气，心想此番差点就休了，林风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骂道：“马三，你这混蛋要是再敢惹是生非，老子就打算你的腿，让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南澳岛！”

    经过这档子事，马三已经是锐气大挫，也不敢顶嘴，悻悻然地低声道：“他妈的，老子可能是出门前没拜神，才会遇到戚老虎的人！”

    “风哥，咱们是不是回去？”胡大山脸色还有些发白，觉得呆在这广州城里实在是浑身不自在，想起不远处可能就有戚家军士兵在晃悠，更是心惊胆战。

    几名倭国武士也是脸有惧色，眼巴巴地望着林风，他们虽然悍勇，可却是被戚家军打怕了的——往往自己死数百人都碰不到对方的皮毛，这种对手他们怎么敢招惹？

    林风本来就胆大包天，又是穿越来的，对戚家军更多的是尊敬而不是畏惧，却没那么害怕，摇头道：“回去干什么？好不容易来广州一次，事情没办完就回去？”

    看到这帮手下欺软怕硬的样子，林风气就不打一处来，心想看你们这窝囊样，连我都不如呢，还当海盗？却没想这完全是环境的因素——他要是被追杀几次，说不定现在比伊东景上等人更丢人。

    不过眼下还要他们办事，林风只能安慰道：“别怕！戚家军也就是在陆地上厉害，要到了海上，咱们还怕他们？实在不行，咱们就坐船跑路，难道戚老虎还能追到岛上去不成？”

    众人一想，还真是这样，不由得心中稍定，只要在广州城不出事就行，回到船上还怕戚老虎？广州城这么大，难道就会倒霉到再撞上他们？

    闹了这么一阵，大家的肚子又咕咕叫起来，便在附近的酒楼里用过午餐，七拐八弯地转回到市舶司所在的白云街，见那少女和戚家军士兵们都已经不在，这才松了口气，大摇大摆地走进附近的兴盛商行。

    整个兴盛商行分为两层，林风在第一层转了半天，对广州城的贸易现状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毕竟他前世做得就是采购这行，虽然并不高明，但对五百年前这种较为粗放的贸易，还是能看透的。

    心里稍微有了底后，这才上了第二层，这层的商行交易的大多是茶叶、纸张和香料，也有许多外国人带来的货物，比如波斯的豪华地毯，欧洲的机械钟表，朝鲜的人参和貂皮，这些都是大明达官贵人们的最爱，交易金额之大，丝毫不下于底层。

    不过林风却没有多逛的意思，七拐八拐地转到最西边的偏僻角落，角落里是家经营各种小西洋香料的商行，店面招牌上写着“东岳商行”，商行里阴暗、狭窄而且脏乱，比起其他的繁华宽敞的商行店面，可说是天壤之别。

    “嗯，是这里了。。。”林风却露出丝满意的微笑，敲了敲柜台道：“你们掌柜的在吗？”

    那正在算账的伙计瞥了一眼，懒洋洋地道：“我们今天不做生意，客人请自便。”

    居然还有把上门的生意往外推的？胡大山有些纳闷，边上的马三却忍耐不住，重重地派了下桌子，大声道：“我们老大让你掌柜的出来！哪来这么多废话！”

    那伙计吓了一跳，心想做生意都讲究个和气生财，脾气这么大的买卖人倒是少见，看马三这么蛮不讲理的样子，连忙陪笑着道：“客人见谅，本行今天对账，真的不做生意，客人如果要买卖香料，前面那家福瑞祥香料店就不错。”

    马三正要发作，林风却从怀中拿出封信和一柄鲨鱼皮套的匕首，递了过去，微笑道：“小兄弟，我是老船主家的老三，这是老船主的信物，还有她女儿的亲笔信，拿去给你们掌柜的看看。”

    那伙计吃了一惊，上下打量林风几眼，不敢怠慢，放下手中的账本便飞奔进去。

    过了片刻，只听见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身穿紫色绸缎的胖商人走了出来，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陪笑道：“原来是老船主的人！鄙下有眼不识泰山，有所得罪之处，还请风哥见谅。。。”

    林风笑了笑，说道：“不知者不罪，我怎会怪他？你是柳掌柜的吧？老船主提起过你，说是在你这里出过不少货，海上的弟兄们也都说你买卖公道，做人诚信，所以我这次才来找你的。”

    那柳掌柜连连道：“哪里，哪里，这是老船主和各位船主们抬爱，小人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嗯，林船主，这里不太方便，请进去说话。”

    这柳掌柜引着林风和胡大山走进了内房，马三和伊东景上等倭国武士则守在外面，前者对这些买卖上的事毫无兴趣，后者则是根本听不懂，只能站在外面守门。

    两名身着青衣长裙的侍女，给林风和胡大山端上茶后，福了一福，便退了下去。

    那柳掌柜陪着笑道：“林船主，老船主的千金前些年来过这里，和本行还做过几笔生意，算得上是老朋友了，老船主更是本行的老主顾，有他们的推介和信物，自然是毫无问题，却不知林船主这次打算出手什么货物？”

    这家商行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个普通商行，可私底下做得全是见不得人的买卖，不但是泰老翁劫掠而来的货物，整个广东福建的海盗团伙大多都和它有联系，往往将难以出手的赃物在这里贩卖，而这家商行则负责给他们销赃，从中争取极为惊人的利润。

    那封泰冰儿的信里，已经提及过自己和林风的关系，加上泰老翁的人脉和威望，林风谅这柳掌柜也不敢玩什么花样，便开门见山地说道：“一些丝绸和瓷器而已，掌柜的是否感兴趣？”

    柳掌柜知道这些海贼们手中的货物向来是上等货色，而且又出手大方，不像那些商人们样斤斤计较，往往做一笔生意能抵到正常买卖的好几倍，眼中闪过丝贪婪的神情，舔了舔嘴唇，道：“不知林船主可带了样品？”

    林风点了点头，胡大山便将背着的大包袱取下，放在桌上打开，从里面拿出半匹如云似水的丝绸和几件精美的瓷器。

    柳掌柜闭上眼睛，伸出食指轻轻触摸了下那匹丝绸，似乎品味般地沉默半晌，过了片刻才笑着道：“不错，是上好的苏州云绣，苏州织造前年出的。”

    林风和胡大山对望一眼，甚是惊讶，心想这死胖子看起来貌不惊人，想不到还有这手绝活，要知道林风船队抢来的本来就是私货，绸缎段首的封签上，可是没有印着织造年月、织品名称和委官姓名等消息的。

    看完丝绸后，柳掌柜拿起其中件瓷器，立刻边点头道：“嗯，这成化斗彩是景德镇御器厂出的吧？这件宣德雯红是景德镇的五里镇窑出的，这宣德青花是。。。”

    片刻之间，这位柳掌柜便将七件薄如纸、莹如玉，或金碧辉煌，或吹之欲飞，或柔和精巧，或色如朝霞的景德镇瓷器鉴定出来，甚至是哪个窑烧制的和出窑的年份都说的八九不离十，看来也是这行的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