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导火索
杨蕊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一种难以压制的怒气从心中翻滚而出，杨凡擦身而过的瞬间，身上有着让她作呕的胭脂香味儿，嗅入鼻中的时候，一种最为劣质的感觉从心底攀升而起，正如杨凡昨夜所在的地方，肮脏不堪。 如此的味道，让原本想要压制的怒火再也无法平息下来。待到杨蕊转身，看着杨凡已经走进屋子，连衣衫都来不及脱掉，倒头大睡过去。 杨凡的侧脸流露在外，苍白如纸张一般，一眼便是知道，乃是荒yin无度的后果。杨蕊的心中泛起了五味杂粮。因为杨凡的荒yin无度而愤怒，因为自己早晨便过来拦截而不值，最为主要的，因为杨家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杨凡不仅没有一点儿上进心，反而这般的荒唐度日！ 杨蕊的眼眶忍不住微微红润了起来，即便是在杨家面临的危机之时，杨蕊仍旧能够保持坚强的外表，可是此时，杨蕊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委屈。 杨蕊想将杨凡赶出杨府，永远都不让这样的色徒玷污杨府的清白，杨蕊甚至已经准备好了一连串的说辞，可是在倒头便是大睡过去的杨凡面前，杨蕊怎么都说不出口。 杨凡，自幼在杨家长大，无论杨凡多么荒唐，终究有着杨家的印记。将杨凡赶出杨府，他能够去哪儿？！ 杨蕊暗恨自己，竟然到了这个时候，心中竟然有着恻隐的袒护之心。过了许久，杨蕊才是压下来心中的冲动，暗暗的跺了跺脚，直接离开了杨凡的小院。 杨蕊一如既往的忙碌，从布纺到商铺，每一个环节都需要杨蕊cao心。可是今日，杨蕊有些心不在焉。每走到一处地方，杨蕊就感觉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如此的情况更是让杨蕊疲惫不堪。 杨蕊在轿子之中翻阅着账本，每一日的生意往来，杨蕊都要亲自过目，此时杨蕊怎的都无法沉下心去。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将杨蕊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因为这马蹄声，杨蕊最熟悉不过。 “蕊儿，让我在此就等啊！”轻佻的声音传入轿子之中，不用下轿就能够知道来者何人，乃是杨蕊最为厌烦的杜廷尉！ 稍微挑开窗帘，杨蕊的目光汇集并行的骏马之上。不可否认，杜廷尉无论是样貌还是身家，都是许多怀春少女的白马王子，可是直到杜廷尉劣性根的杨蕊，却是最为厌烦杜廷尉。 杜廷尉面容白皙，比不过女子的细腻，却是没有普通男人的粗狂，横眉大眼，鼻梁挺直，样貌不凡之间，有着一股子的贵气，如此的气质乃是长久锦衣玉食的结果。如果仅从样貌上说，杜廷尉的确是一个不可挑剔的郎君。然而，在他眼中的深处，有着一丝的轻佻和阴沉。 “杜公子，请注意你的言辞。”看着杜廷尉好看的脸庞，杨蕊的眼中却是出现了厌恶之感，原本就冷意盎然的脸上，寒冷之意再次凝重了一分。 “蕊儿教训的是，这是我的错。”杜廷尉的脸上没有一丝的不悦，话锋一转，微微有些得意的说道：“过不了多少天，我就应该改口唤做夫人了。” “无耻之徒！我杨蕊就算是死，也不会嫁入杜家的！”杨蕊眼中的恼怒更甚，将掀开的轿帘放下，沉声说道：“小翠，让轿夫加快脚步。” “哼！杨家此时已经穷途末路，库房布匹积压严重，资金也是前所未有的短缺。你父亲和叔叔都外出筹钱，就算是你的表哥，也只能每日在丝绵生产地蹲点，用来压低收购的价格。就连最有前途的杨凡，也开始酒色度日。”杜廷尉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根本没有追上去的意思，只是更为阴沉的说道：“放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嫁入杜家成为亲缘，家破露宿街头！” 杨蕊看不到杜廷尉的嘴脸，可是杜廷尉的每一句话，都是扎在杨蕊的心中，一根比之一根疼痛！ 杨蕊的眼中再次红润了起来。正如杜廷尉所言，杨家最有希望之人，便是杨凡。杨凡以前表现出来的商业头脑和生意手腕儿，即便是不和的家族也是暗自佩服。二十岁的年龄，就已经崭露头角，一度被认为最有希望挽救杨家之人。 如果仅是如此的话，杨蕊倒不是最为失望的，想起来一个视作杨凡为准夫婿的meimei，杨蕊心中的委屈更甚！ 而此时，杨凡不仅性情大变，并且开始整夜厮混在梦醉楼这样的肮脏之地！ “小翠，我累了。回家吧。”杨蕊强忍着滚动而出的眼泪，无力的躺在轿子之中的说道。 杨蕊虽然极力的压制自己，可是语气之中的疲惫和哽咽展露无疑。轿外的小翠眼眶同样红润了一些，仿佛是做了某种决定一般的握紧了秀拳。 杨家的大门有些冷清，用门可罗雀毫不为过。遥想杨家最为繁盛的时候，往来的客商没有少造访杨家，原因就是想要和杨家打好关系，能够多购买一些暗纹云锦，如此鲜明的反差，就算是杨家的门卫们都是无法侍从。 杨子谦作为杨家的门卫，最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冷暖。前几年的这个时候，每日都有登门拜访之人，为了能够尽快的接触到家主，不少的客商给自己塞好处。想起来那些年的光景，杨子谦便有些怀念。 往来无人，闷热的天气之下，总是有着困意缭绕在脑海之中，就在杨子谦打盹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的轰嚷声，使得杨子谦快速的清醒了过来。 杨子谦从门房之中走出来，看着聚集在杨府门口的众人，其中有着不少人自己有着一面之缘，聚集在门口的众人，都是杨家颇为重视的客户，就算是杨家衰败的时候，这些人仍旧不竭余力的支持杨家，可以这么说，有着这批客户的存在，杨家才是能够勉强维持到现在。 虽然不能认全，可是杨子谦知道其中几个乃是南关店铺的忠实客户，和杨家的关系一直比较融洽。 “让凡管事出来。我老佟原本最为敬佩凡管事。虽然年龄不大，可是做事有着原则，对我们也是遵守诺言。老佟我刚从远地赶来，听闻凡管事遇刺，特来拜会。未曾想到，走到半路听闻许多的风言风语。老佟前来求证，如果当真如他人所言，老佟就此终止和杨家的合作。”在人群的正前方，有着一个中年人，看他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如矮冬瓜，可是布匹行业里面，没有人不知道老佟的名声，因为老佟乃是一个裁缝的掌柜，谈及老佟的手艺，行业中少有人不竖起大拇指的！许多布匹的选购会上，各大布匹商贩都会请老佟缝制一些衣衫作为样品展示，老佟虽然不在布匹批发行业，可是对整个行业的影响力却是举足轻重的。 更为主要的，乃是老佟的商行，乃是成衣制作的名牌，对于布匹批发的走势也是有着一定的推动作用，布匹行业之中，没有人不卖老佟面子的。 杨子谦的表情陡然僵持了下来，心中暗自发苦。凡管事荒唐一夜的事情，也传的太快了吧？更为蹊跷的是，佟掌柜这些人怎么可能如此巧合的知道？ 杨子谦倒是心思灵活之人，看着佟掌柜，快速的从门房迎了出去，满脸笑容的说道：“这闷热的天儿，还让佟掌柜跑一趟，快些来房中喝口茶。各位管事掌柜，现在门房之中休息片刻，我去通知凡管事。” 杨子谦的话语刚刚落下，目光突然停顿了下来。因为往常的时候，大小姐只有在傍晚回来，今儿个出去不足一个时辰的时间，怎的如此快速的回来了？ 不待杨子谦反应过来，聚集的十几位掌柜都是看到了杨蕊的轿子，顿时向着小翠的方向聚集了过去。 杨蕊打起精神，将所有的掌柜请到待客厅之中，看着原本就颇为融洽的客户，一时间杨蕊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杨蕊心中明白，这些客户如此集中的到来，定然是受到了某些人的挑唆，而且定然是将事实夸大了！ “各位掌柜，不妨实话说。凡管事前些时日脑部受到重创，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就连性情也是有些变化。暂时不适合再参与杨家的生意。”杨蕊捋了一下思路，扫视整个大厅，沉声的开口道：“可是杨家仍在，杨凡以前的承诺，就是杨家的承诺，这一点儿永远都不变。如果各位还有着什么不放心的，我能够代表杨家和各位签署协议。” “大小姐，并非是我们对杨家不信任。连年来我们对杨家的支持还少么？可是这次不同，凡管事从接手南关店铺以来，一直用诚意打动我们。说句不好听的，正是因为凡管事的人品才让我们有着如此紧密的合作。凡管事的事情我们都有耳闻，可是未曾想到竟然变化如此之大。更何况，杨家此时的布匹价格，着实高出市场太多！”佟掌柜缓缓的开口道。 杨蕊的心中冷笑，佟掌柜来此的目的，无外乎是嫌弃杨家布匹价格，之所以现在还未完全的撕破脸皮，乃是因为往常的合作关系。 杨蕊不知道谁点燃了这个导火索，可是肯定的一点，这个导火索是杨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