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春秋山庄
晚饭很快摆上桌,没有大鱼大rou只是八盘精致的清淡小菜,酒不能没有,只是换掉了辛辣,碗里斟满了花雕陈酿。桌边地食客依然是六人,是上一次桌边坐过的六个人。 杜鹃小声对身边人说;“哥,你少喝点,喝完了先去睡一觉,我给你看着时辰。” 疯道人说道;“我不会喝多,你也不用给我看时辰。” 杜鹃惊讶的问;“你准备吃完饭就走”? 疯道人回道;“今天月亮出来得定昏以后,日暮和定昏交更前后,是人们防范最为松懈的时候。人还在走动而且又不易辨认对方,暗桩对嘈杂声中的异常响声不会注意,这个时候也是家里人聚在一起商量事情最多的时刻。” 大哥问有子;“春秋山庄的房屋布置图带来没”? 有子赶紧掏出一块丝帕递过去,疯道人接过放在大家挪走碟子碗腾出的地方,丝帕展开一幅山庄布局一目了然。图上街道房屋建筑标注出编号,在下面注明几处主要房屋的结构作用,和主人的姓名。这张图不可谓不细,连花园水塘树林都跃然丝帕之上,闭上眼脑子里浮现出空中俯瞰春秋山庄的感觉。 杜鹃看过后感慨的说;“一百几十间房屋,赶上关东杖子大了,这张图画的这么细,就像亲自勘察过似的。“ 大哥说;“这张图出自一位在春秋山庄当过三年先生的手笔,这位老先生是个举子,早年间不知为何被剥夺了功名,流落到姑苏城。老先生治学严厉,用戒尺将淘气的学子屁股打肿了,庄主心痛孙子,追讨回一年西席供银,并勒令老先生一家不得在苏州地面讨生活。大哥有幸在太湖与他同船去往宜兴,这是在客栈老先生感谢的回赠。” 杜鹃又问;“这座山庄规模这么大,主人是谁”? 有子说;“老庄主在江湖上都叫他单臂哪吒,现在是老庄主大儿子当家,字号随心枪孙梓,据传说是春秋齐国的孙武后人。以前庄名叫孙家浜,只有十几户人家,单臂哪吒后期改名孙家山庄。大儿子接手觉得名字不响亮,又改名春秋山庄。这些建筑大多是一二十年内建造的,就是在随心枪孙梓手里建成的。” 在大家说话的时候疯道人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那张图,他的认真劲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桌上没有了说话,都在注视着他。疯道人头也没抬说;“怎么不说了”?没有人回应,好像他说的话没有人听见。 他抬起头看了看五个人笑着说;“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在下脸上又没有画着春秋山庄图”? 大哥试探的问;“公子在这张图上看出疑点了”? 疯道人端过放在一边去的酒杯一口喝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好酒,这不是一般的绍兴花雕,至少窖藏二十年以上。” 大家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公子不回答问题扯到酒上什么意思,只有杜鹃知道公子一定是要说二十年前的事情,事情很可能与酒有关系。 他缓缓的说;“十年前在下认识一个前辈,他是个镖头在江湖上很有名气,镖头曾经讲过一个人‘百变神枪’。” 大哥说;“百变神枪!这个名字当初在江湖上走动时听过,这是个很神秘的人物。” 大嫂说;“当家的别说话,听公子说。” 疯道人接着说;“那时镖头刚进中年,距今已经二十六年,镖头的拜把兄弟母亲过寿,他和两个拜把兄弟一路同行。他们在楚州意外地碰到盐城一个好朋友,朋友相聚自然少不了酒。四个人喝的七八分醉,趁着日偏西的阴凉向淮安进发。” 疯道人又去端酒杯,杜鹃伸手拦住说;“哥,别喝了,大家都在听你讲呢。” 他知道杜鹃不让他喝酒的意思,缩回手接着说;“离淮安二十里地的夜色中,他们遇到一伙蒙面人打劫一支镖队,既是同行又是恰好赶上,四个人伸手相助。镖头一个兄弟是一等一的使枪好手,酒喝多了反应迟钝,被一个使枪蒙面人伤及左臂,镖头和另一个兄弟及时相助,留下了对方一只左手。 杜鹃轻声地问;“哥是怀疑单臂哪吒就是百变神枪”? 疯道人点了点头说;“镖头曾经怀疑那个高手是百变神枪,但却不知百变神枪到底是谁。后来单臂哪吒在江湖上出了名,镖头曾经派人打探过。单臂哪吒不是手腕残废,是肘部关节以下缺失,但是镖头还是怀疑单臂哪吒就是神秘的百变神枪。” 大嫂疑惑的问;“公子说的话我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他回道;“春秋山庄房屋是后来建造的,银子却是以前打劫来的,他们虽然转行不再蒙面,但是,与绿林道不会断绝交往,你们是否注意过与春秋山庄交往的都是哪些人?这些人有可能就是咱们潜在的危险。” 几个人面面相觑,大哥说;“公子说的这件事,我们还真没有注意过。” 他说;“这对于我们很重要,知己知彼才能防患未然,江湖上的事没有一件对江湖人可知可不知,‘书到用时方恨少’临时抱佛脚为时已晚。” 大哥懊悔的说;“这些年买卖做得一直顺风顺水,再加上这里是艳门兄弟的势力范围,对春秋山庄情况的搜集有所懈怠!”
疯道人问;“大哥,这张图到手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吧”? 大嫂问;“公子怎么会知道,图上又没标注日期,难道是从画的颜色分辨出地”? 他回道;“那倒不是,我的眼力还没有修炼到那个份上,我是从图和实地查看结果判定的。” 他用手一指说;“这个位置画的是一处水塘,我在庄后山坡树顶上看到的却是一小片树林。从树林周边零星分布的高大垂柳看,那里原来确是水塘,中间的树木不是很高看不清是什么树,但是想象中一定是耐潮湿的杨柳。树木已经快遮住两处亭子,树高应在一丈多,怎么也要三年以上的生长期。好好的一个水塘为什么要填死栽树,这也让人费解。” 四个人傻了,半天没有人说话,大哥也自顾自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叹了一口气说;“过年时和姨爹说起杜鹃的病时,姨爹对公子大加赞赏,那是你十年前给他留下的印象。去钱塘见过公子一面,时间很短,只是感觉出公子是个精明人,却想不到精明到从一张图上看出这么多问题。这张图就在身边,今天又和公子同去,嗨,这差别……” 大嫂由衷的说;“一出事你大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杜鹃,因为我们知道杜鹃已经去了杭州。原来嫂子心里还对公子……,现在才知道什么叫高人!” 疯道人回道;“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大哥大嫂不是在下自傲,十年前我就听得耳朵生茧子了,咱们自家人就不用俗套了,还是说正事吧。” 大哥说;“公子就说你的想法,我们按着办就是了。” 他说;“那好,我说大家听听,咱们既然不了解对方的实力,就不知道胜算有多少,不知道胜算就不能硬碰硬明着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偷袭。至于怎么偷袭法什么时间偷袭,要等我今天去春秋山庄夜探回来咱们再商量。在下要把图上的五处疑点搞清楚,任何一点小的失误都会功败垂成。再就是无论我们怎么选择都要先做一件事,租船,船家一定要在远离苏州而且跟苏州没有瓜葛的太湖去租,明天老早人就走,走时从后院走货栈一定已被监视了,这个人当咱们得手后随船离开不再回来。除了这两样余下的都是设想,说出来没有意义,咱们还是吃饭吧。” 杜鹃小声的说;“哥,我跟你去。” 他回道;“不用,我又不是去跟他们拼命,安心的在家睡觉。” 杜鹃垂下眼帘说;“俺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