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红尘如血（1）

    众人听得异响，都停了手中的争斗，向那道七色光华望去；但见那道光华如虹如练，劲风呼呼，更不停留，忽地射向也先旧部人群之中。

    突地一声响亮，火光迸现，箭头霍然碎裂，向四下纷飞，向人群里疾射，当场便有十余人倒了下去。

    众人正自大惊失色，怱听得那铁笛横空之声高亢又起，也先旧部军心大乱，纷纷走避，竟然不听号令，争先逃窜，人马相互践踏，死伤无数。

    巴托尔首先认出安答，大声高叫：“安答，是夏安答，夏安答到了。”

    脱火赤也大叫道：夏安答，我们在这里；杀啊。二人各举刀枪，奋力冲入敌群，一阵砍杀。

    此时夏易守第三箭起，敌军已纷纷让去，他箭是神箭，马是快马，转眼间与驰到近前，拱手道：“满都海哈屯，夏易守为铸造这张神弓来迟，请满都海哈屯恕罪。”

    满都海哈屯也高兴非常，大声赞道：

    “昨日先生说弓成就在今日，请求铸成此神弓，那时大汗已恩准，而今神弓已成，威力无穷，且己反败而胜，何罪之有？不但无罪，反而立了大功。”

    夏易守道：“多谢满都海哈屯赞赏之恩德。”

    满都海心中大喜，但见她横刀立马，飒爽风姿，用手一指箭楼道：“汉人兵法中有一招‘擒贼先擒王’，你一定知道。”

    夏易守顺着她所指看去，果然看见七、八百步远处，有一箭楼高耸，楼上隐约可见有七、八条汉子簇拥着一位将军；他立知其意，应声答道：“好，我一箭射了他。”

    他正欲张弓搭箭，怱见巴托尔横弓跃马，鏖战正急，便对满都海哈屯道：“哈屯，这弓箭是我专为巴托尔安答打造，请允许这一箭让巴托尔来射。”

    满都海哈屯扬声道：“好，去吧，叫他们知道我们铁木真大汗王室神箭手的厉害。”

    夏易守纵马奔近巴托尔，高声叫道：“巴托尔安答，大汗和哈屯要你先射死箭搂上的那位将军，擒贼擒王。”

    此时巴托尔囊中之箭早已用尽，正自以一张铁胎弓当做兵器杀敌，甚不称手；忽见得夏易守骑马奔近，将一张弓、一壶箭递来。

    他喜不自胜，伸手接过，在手中掂了掂，但觉这张弓不长不短，不大不小，黑油油的正是十分称手。

    再看那一壶箭时，却只有十八支，其羽分七色，甚是宽长，便随手抽出一支，看了看，掂了掂，却甚沉重。

    回头看了看那座箭楼，却又与一般箭楼不同，虽不甚高，却用土墙砌成，甚为坚固。

    巴托尔张目见那将军正自指手画脚地指挥军士反攻；便对夏易守道：

    “这厮离我们有七、八百多步之遥，不在我的射程之内，这敌军又多出我们何止一倍，你我却要如何杀得过去？”

    夏易守揺头道：

    “满都海哈屯说了，要让这些鼠辈知道我们达延汗军中神箭手的厉害，安答你就在这里射吧，我为你掠阵，有此弓在手，你一定可以。”

    巴托尔初时尚自不敢相信，但听得夏易守如此说来，不禁豪情顿生。

    只见他霍地张弓搭箭，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婴儿，拉足弓弦，双目视了个交清，但听一声弦响，那一箭有如铁笛破空，七色光华迸起。

    只见那将军便似想也没想，便一头从箭楼上栽了下来。

    也先旧部失去了指挥，军心大乱，更加一败不可收失，常言兵败如山倒，乱军如潮水一般退去，呼喝不绝，人马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阿弥陀佛，满都海哈屯帅军一阵掩杀，这一战直杀到天黑方止，也先旧部大败亏输，残军剩卒不过三千，向大西北方向逃去。”

    明因大师说到此处，眼中充满了无奈之情，似在抗议着历史对生命的不公，但却又无法挽回，这毕竟是过去的事，他只得高颂佛号，以期自己心灵平静。

    众人听得这张弓如此强大神奇，不禁都向那铁盒看去，但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众人心中均知：

    这张神弓或许只有这老和尚可以动得，余人若有谁敢靠近，只怕众人立刻便要群起而攻之，马上就有性命之忧。

    高吟天听得出神，犹自想象着那宝雕弓的神奇，一时间忘乎所以。

    却见那书生也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问道：“请教老禅师,后来怎样那张神弓为什么又叫‘大漠神雕弓’呢”

    明因大师合什为礼，不再作答，继续说道：

    这一战达延汗军大获全胜，满都海哈屯自然不能让也先旧部有喘息之机、日后可以卷土重来，便亲自帅军向西北追赶。

    这一日途经荒漠十里，一遍茫茫风沙，满都海正要传令加速进军，怱见前方远处碧色丛生，心知已快要踏破黄沙尽头。

    果然一会儿便见眼前一遍高崖阻住风沙，一条小河向北奔流，草地上正有一群牛羊在攸闲地吃草饮水。

    怱然间，一阵阵风吼之声传来，有如惊天雷鸣，一片黑压压的东西从天而降，竟然是铺天盖地而来。

    众人心中大骇，巴托尔下令稳住阵脚，以防不测，人们抬头仰天望去，有人禁不住惊呼出声：

    “雕，是一群大黑雕，好大的一群大黑雕啊。”

    这些年来大漠之上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之多的一群大雕，声势极其骇人。

    这大雕体形硕大，是草原上极其凶残的猛禽，他们嘴尖爪利，可以硬生生的撕裂一只兔子，活剥生呑，凶猛异常。

    时常见得三只五只，已足以惊人，但却很少这样群起而攻，却不知今日竟然有百十只之多。

    牛羊之群闻声惊起，有的凝立未动，有的却开始惊慌逃窜，一只大雕怱地俯冲，风雷声中，猛地伸出利爪，已抓起一只三十多斤的山羊，腾空而起。

    那山羊拼命挣扎，那大雕却牢牢地抓着山羊，箭一般向悬崖边飞至，猛地将山羊向是崖边摔去。

    那山羊从高崖上直跌下来，叫得两声，重伤带吓，滚了两滚即一命呜呼哀哉，大黑雕飞快扑将上来，你争我夺，不消半刻，便吃得只剩了几根骨架。

    眼见得雕多rou少，如何解饥，群雕意犹未尽，犹自睁着一双双滚圆的眼晴，四处张望不休，寻找食物。

    此时牛羊受到惊吓，纷纷逃入树丛荆刺深处，再也不敢露头。

    那黑雕眼光锐利，已看不见四处牛羊野兽，却正有一群人和马匹立在沙漠之中。

    沙漠之雕本就凶残成性，更何况此时饥肠辘辘，那领头的大雕一声怪叫，雕群便卷起一阵风雷，向人群疾冲而来。

    众人这一惊非同小可,有人大声疾呼:“快，雕来了，射它，快射它。”

    惊慌中弓马手纷纷举弓乱射，那黑雕不时张翅拍击，虽有两只负伤，却并不害怕，仍向人群疾冲；早有几名兵士挥刀护身不及，被群雕抓伤。

    这大雕生性凶猛，却很少这样成群结队，巴托尔打猎半身，也从未见那么多大雕集在一起，来得如此快捷，急忙纵马上前，张弓搭箭，视着雕群一箭射了出去。

    他弓是宝弓，箭是神箭，但听得铁笛破空声振耳長鸣，七色光华之中，那一箭竟然从三只黑雕的颈中穿过，三雕连成一串，扑椤椤地从空中掉下。

    大黑雕并不惧怕，仍然张翅向人群攻击不止；巴托尔一箭奏功，第二箭又起，这一次三弦齐发，九箭同出，破空之声不绝，端的煞是惊人。

    “但见得落羽纷纷，夹杂着疏疏落落几点血迹，阿弥陀佛，那大雕占着一般的羽箭难以伤害，飞得密集，这一次倒有十几只随箭而落。

    余下大雕不肯散去，仍在空中盘旋不休，向人突袭。

    巴托尔一连四弓，已将三十六箭射完，一遍雕声哀鸣，已有一多半大黑雕在箭下丧生，大黑雕犹自不走，巴托尔却已只剩下两箭在手，他心中焦急起来。

    夏易守看在眼里，纵马高声叫道：“巴托尔，擒贼擒王，先射那只最大的雕王。”

    巴托尔睁目细看，果见两只黑雕体形大出一倍，便高声应道：“安答说的是。”

    他弯弓搭箭，视准那只最大的黑雕一箭射出，另一只大黑雕瞧出这一箭响声有异，急飞过来，张翅一拍，那箭带着光华，竟然穿羽而过，直射入另一只雕王的颈中。

    雕王头一垂，失却重心，强大的羽翅仍然全力推动躯体，砰的一声巨响，撞入沙中，激起一片尘土飞扬，声势好不吓人。

    另一只雕王被箭穿透羽翅，几声哀鸣，颠三倒四地向远处逃去，余下众雕失了头领，纷纷逃离。

    果然是一阵风声鹤唳，群雕一阵凄厉，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风沙里，留下了几十具雕尸。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忽然间有人高声叫道：“神雕弓，大漠神雕弓。”

    接着便有几人同声呼叫：“大漠神雕弓。”霎时间众人一齐欢呼：“大漠神雕弓，大漠神雕弓，大漠神雕弓。”欢呼声响彻云宵。

    众军士一阵欢呼，他们的心中十分高兴，高兴他们从此有了天下无敌的大漠神雕弓，他们的愿望终于要实现，蒙古人可以再一次团结，强大，他们盼望着可以过上的好日子已经历历在望。

    满都海哈屯也是满心激动，扬声道：“好，大漠神雕弓，我们就要这大漠神雕弓，我们用它打败强敌，为了我们成吉思汗的子孙后代，我们就叫它大漠神雕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