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常律师公堂舌战 东北虎重获自由

    黄飞虎为救东北虎张大鹏，巧施釜底抽薪之计，带领梁尚君和蒋占维，大天白日里智闯杨宅，将所获赃物及时全部上缴市纪监委，致使市委组织部长杨得意当晚即被双规。杨得意自知无法隐瞒，被迫低头认罪。

    市纪委派来的人，根据U盘提供的信息，及杨得意的坦白认罪口供，很快查获了总值一亿二千三百五十万元的赃款赃物，并以杨得意那本官场秘笈为线索，双规了省城几个大贪官，查获了几家企业老板行贿的事实。

    此举在省城立即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查何其美在省政府档案室工作期间没有什么重大失误，她推说对杨得意弄权敛财的行为毫不知情。第五天便被解除双规。

    她赶回家后才知道，亲戚们代为藏匿的存款，以及家中藏在其它地方的所有现金、存单和有价证卷都被查封，在本市和几处沿海城市的所有房产都被贴了封条。

    何其美回到自家屋里，觉得自己简直是一只刚爬到岸上的落水狗，惊恐不安，晕头转向，不知如何是好。

    她拨通了正在日本留学的儿子杨基隆的电话，向他简要介绍了家里的突然变故，并让儿子求其未婚妻潘香君向潘主任求助。

    “妈，九号晚上，潘香君便告知我，说你和爸爸突然被双规审查，潘主任为了避嫌，强迫香君和我断绝了关系。无论我如何哀求，香君就是不再理我。还说：‘当前干部子女的婚姻观=20％的异性吸引力 30％的财力 50％的家庭背景’，俺爸倒台，家产被查抄，彻底失去了互相利用，共存共荣的价值。劝我要有点自知之明，重新掂量掂量自家的份量！”

    杨基隆在电话中哭诉，“倘若半月内收不到家里寄来的生活费，我只好辍学回国了。”

    何其美突然想起来，五一长假回老家探亲时，她和杨得意晚上偷偷埋在娘家西墙跟那棵楸树底下的一包金砖还没来得及记入电脑，估计还没被人发现，应该尽快挖出来救急。

    她转而又想，专案組会不会故意放自己回家，暗中跟踪，监视，监听，放长线，钓大魚？我才不上当呢！我要趁机制造假像，扰乱视听，迷惑他们。

    何其美拔通了哥哥的私企马山水泥厂办公室电话：“哥，我是美美。大概你早知道了，你妹夫将被移送司法机关，家中所有钱财都被查封，现在基隆在日本留学遇到困难，你当舅舅的能否暂时帮助一下？

    ”帮助？那是必须的。不过，目前水泥厂正在迎接节能减排大检查，占用了不少资金。等我们厂治理污染达标，扭亏为贏后再说吧。

    听到哥哥的婉言谢绝，何其美心里明白，与其说是哥哥见妹夫倒台，再无油水可沾了，有意和妹夫撇清关系，避免惹火上身，不如说是他当家不做主，过不了嫂子那一关。

    他想起，meimei在交通局稽查室上班，妹夫最近由乡长秘书提升为华西区委书记，那都是借力于杨得意。现在向meimei借两万元救急，该没有问题吧？

    她拨通了meimei何其靓的电话，电脑小姐告诉说：“你要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三分钟后再拨，只听到回应说：“对不起，你要的电话无法接通。”

    她又拨了妹夫的手机号，只听到回应说：“你要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等过了三分钟再拨时，竟是“无法接通”了。

    何其美赌气连续六次向何其靓的手机拨号呼叫，最后听到的是：“你要的电话已关机！”

    何其美仰天长叹道：

    “兄妹亲，手足亲，

    说是骨头连着筋。

    一旦树倒猢狲散，

    抱头鼠蹿顾个人。”

    何其美瘫坐在沙发上，忽然想到：不对呀，上头派人来我家搜查，应该有事主或其家人在场，或有居委会干部在场，否则，不合法律规定。

    她想，俺们原先不敢报案，是怕失窃钱物的来路说不清楚。现在，我还怕什么？我要报警抓贼。这个贼太可恶了！

    报警的结果，110警务台值班员回应：早已侦察过了，无法取得证据或线索，公安局正在进一步侦察。

    自然，此失窃案后来成无头悬案，不了了之。

    到了七月六号，中级法院开庭复审张大鹏故意杀害杨得志案。

    这一天，从黎明开始，省城就处于闷热和雾霾之中，早晨上班的人们，走在街里或挤在公共汽车里，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八点刚过，在装有中央空调的中院二审法庭的旁听席上，满满地坐着至少二百名赶来旁听的人们。听众中有杨得志的亲属，有大鹏快运公司的部分员工，有被检察院通知前来准备做证的人，还有些退休后不耐寂寞、好事猎奇的大爷大娘。绿林通讯公司的黄飞虎和梁尚君也在旁听席一角占了两个座位。

    直到九点半，法官和陪审团成员走上法庭东边的审判台，台下北边坐着中级检察院的两位公诉人员及被害方顾用的两个律师，审判台下南侧，是书记员和常正义及其助手候玉梅两位应诉方律师。

    被告张大鹏双手戴背铐被两名法警押进法庭，法官示意打开手铐后，让他坐在审判台对面的被告席上。

    被告席后面旁听席上有人嚷叫：“杀人犯不能坐，不能打开手铐！”

    法官说：“被告一审无罪，二审还没有定罪，可以打开手铐坐下。现在我宣布法庭纪律……”

    然后宣布开庭。

    先是核对被告身份信息，然后由检方念公诉书。指控被告于二00三年十月十三日晚九时左右，在桥东区醉仙居饭店因双方口角打死城建局局长杨得志。并有几个在场人证：饭店大堂经理和两名服务员，城建局三名城管员。另有市三院的急诊记录。

    被告张大鹏供述时，强调了三点：

    一是和被害者偶然相遇，并不认识，没有伤害，更没有要杀死对方的任何动机和预谋。

    二是被害方当时出言不逊并首先动手，被告只是躲过对方一击，对方扑空触地受伤。被告不应承担任何刑事责任。

    三是双方冲突时间是晚上九时左右。而对方到医院急救时间在次日凌晨三点，是姓杨的心脏病偶然发作，其死亡与五个小时前的冲突事件无关。

    在双方辩论时，受害方律师拿出家属在急诊室拍摄的手机照片，显示杨得志唇部受伤、背部有钝物击打后皮下轻度瘀血。又呈交几份城建队员的证言，均指控是张大鹏殴打过死者。还有当时餐厅里监控探头拍摄的一段视频，是双方在互相指责对方。却没有了接下来的内容。

    常正义律师驳斥说：“首先，作证者都是杨得志家人和部下，其可信度基本为零。其次监控视频只显示两人有口角，而没有两人肢体冲突的内容，想必是你们删除了对杨得志不利的证据，反而向我的委托人反咬一口。”

    对方律师说：“这是桥东区管电所的证明，那晚9：15——9：33，恰好遇上停电，并非公诉方故意删除。”

    被告方律师说：“既然停电，想必是一片漆黑，几个城管证人怎能看得见是张大鹏打了杨得志？明显的偏面伪证，更不可采信。”

    有个城管队员站起来激动得意地说：“我是借着月光看见的。

    另有两个也随声附和：“对。是借着月光看见的！”

    常律师笑着问：“是吗？是月光下看见的？”

    “是！”三个城管员齐声回答，口气显得很自信，并有为主子立功后沾沾自喜的得意表情。

    “哈哈哈……伪证，不打自招。”助手侯玉梅律师说。

    常律师说。“我提请法官注意：公诉书明确载明事件发生于前年十月十三日晚九点后，电管所证明那晚是在晚9点15分至33分停电18分钟。那天是阴历八月三十日，是月底，是晦日，那天晚上根本就没有月亮。”

    对方律师说：“除了城管员，还有当时醉仙居大堂经理和两个服务员都证明当时杨局长被张大鹏殴打的全过程。他们三人都在旁听席上，主审法官可以传唤他们来询问。”

    前堂经理毕秀花，服务员段凤鸾和文锦秀被传喚做证。三人均是嗫嗫嚅嚅，呑呑吐吐，说当时忙着招待其他客人，不曾留心他们打架的事。

    对方律师又请法官传唤当时在餐厅其它座位就餐的几个在场的人作证，这些人都说只顾吃饭，不曾留心双方冲突。后来知道冲突一方是城管队的人，便吓得没顾吃完，来不及结账便逃跑了。

    对方一个辨护律师对身边的另一个律师耳语，说：“近两年受媒体报导的负面影响，城管队本不得人心，杨得意一倒台，谁还肯作证！官司输定了，别白费劲了。”

    最后，法官问双方是否愿意调解。杨得志家属表示愿意当厅调解。张大鹏说愿意接受法庭依法审判，不愿调解。

    主审官宣布休庭。

    大约二十分钟后，重新开庭。主审官当庭宣布判决结果：

    “……经合议庭合议后，作出如下判决：公诉方所列证言不被釆用。现有证据不能断定杨得志面部及背部轻伤系由张大鹏造成，心血管埂死是造成杨得志死亡的直接和唯一原因。对张大鹏故意杀人的指控证据不足。故维持一审判决不变。”

    张大鹏当庭无罪释放。

    当晚，大鹏快运公司在燕春饭店大摆酒筵，感谢常律师、侯律师的法律援助，感谢绿林公司三位老板的及时伸手救援。

    三个月后，杨得意以贪污受贿总值八千多万元，另有四千多万元说不清收入来源，被渤海省中级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十七年，杨家由此一蹶不振。此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