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故人
那个人从狐狸的嘴里拿过了两个果子，用手轻轻挤出果汁，滴向了段赫的脸。 果汁滴下的一瞬间，段赫就感觉自己的脸好了不少。没有那么疼痛了，也没有那种无力的感觉。轻轻尝试着动几下，居然可以张开嘴了。 这一切都很神奇，段赫很惊讶。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眼前站着的人。 “你为什么会在这？”段赫问道。 “这应该是我要问你的。” 那人笑了笑，继续将果汁往段赫的脸上摸。 他抚摸他的脸，很是温柔，摸的段赫有些害羞。 “好了好了，我感觉好多了。”段赫又道。 那人哈哈大笑，说：“好，那就行。你这是刚刚遭受单劫，再等一段时间，自己就好了。” “单劫？木易辰，你对这很熟？”段赫说道。 木易辰，这三个字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 谁都不知道木易辰去了哪，结果在这与段赫相遇。就像段赫于楼桑二仙的不期而遇，一切都像是巧合。 的确是一个木易辰，也的确是好端端的站在这。其实当段赫脱口而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自己还有些不相信。 他的印象里，上一次见到木易辰好像在一座佛塔里，木易辰目光颓废，像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人。 现在见到的木易辰，跟过去的他一样，还是那个逍遥谷的谷主，一身的清闲。 木易辰坐到了段赫身边，又拿过一个果子自己啃起来。一旁的狐狸很顺从的过来，轻轻趴到了木易辰身边。 “我对这当然熟，最近这几年，我一直都在这。”木易辰说道。 “你为何消失了？就是来这了？”段赫又问道。 木易辰忽然变得紧张起来，盯着段赫，问道：“段赫，你可知道这里是哪？” “不知。” “那你是如何来的？” “也不知。” 木易辰变得严肃起来，说道：“看来你并非是主意要来这的，现在这，乃是这六界之外。凡是修炼走火入魔之人，都会来这。” “走火入魔？” “自然。” 木易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果子扔向一边，说道：“来到这，便是因为走火入魔。精神游离于一线之上，才会有此感觉。你现在一身的伤，其实都是走火入魔给你的痛苦。等到你缓过来了，也就好了。” “也就是说，走火入魔之后，全都会来到这？”段赫被这话说的惊诧不已。 “自然，所有人走火入魔之后都会来到这。一些人走火入魔还能活着，一些人却从此疯，便是因为来了这。有的人若是有仇人在，可能于这走火入魔的界中设下一个劫，让他死在这。这样的话，他就走火入魔，狂致死了。” 段赫久久无法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木易辰见段赫的表情，也不准备现在跟段赫说太多。转身过去摸了摸狐狸，狐狸好像明白了木易辰的意思，瞬间走了。 段赫仔细思考着现在，他记得自己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真正第一次的时候，是在那竺宿派修炼了功法，忽然之间便像是在地狱中煎熬一番才出来。如今，和那时的差别也不大。只是那时不会和木易辰这般对话，也没有前面的那些事。那么现在，究竟是自己想的，还是真的存在呢？自己的这些东西，回到现实之中是否还在？ 想到这，段赫只感觉自己的双腿双手都恢复了一些直觉。那被砸下去的关节，竟眼睁睁的可以看着它们愈合，恢复。 “木易辰，你也是走火入魔了，便来了这么？”段赫欣喜的问道。 木易辰脸色并不好看，他还咀嚼着嘴里的果子，仿佛要把那果实所有的果汁都吸允个一干二净才舍得放下。 “走火入魔有很多种，我，算作是，也不算作是。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前后的事情太多。如若不是保镖去了竺宿派，如若不是无意撞见居思良的事情，现在我应该还好好的。” 说这话的时候，木易辰一脸的感慨。语气中的无奈，只有他自己清楚。 就这一句话的功夫，段赫已经能坐起来。他勉强挣扎着起来，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并不疼，也没有什么烧灼的感觉，应该是没事了。 “木易辰，我脸是不是看起来还不错？”段赫问道。 “还不错，看起来很美，像个姑娘。” 这话充满了玩味，段赫却没有一点被讽刺的感觉，二人一阵哈哈大笑。 毕竟一起经历过生死，或许因为如此，段赫才会在木易辰面前像个孩子吧。 听起来，来到这里对于木易辰来说是一件伤心的事情。段赫也不好追着这件事情问，只能继续问别的。 “那，木易辰，你说我该如何出去？原本我正在一处厮杀，结果不知怎么就来了这么个地方。”段赫道。 “厮杀？你都做了什么？”木易辰问道。 段赫将自己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木易辰说了一遍，在这个男人面前，他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木易辰听罢，摸了摸自己并不黍米的胡须，说道：“听起来，你应当是已经与人打上了。肯定是你还没恢复好，用内力过猛导致丹田气不足。结果头一晕，来了这。说不定你回去的时候，这大唐的天下已经没了。” “可千万别，我可一点都不盼着天下大乱。”段赫感慨了一句。 “这天下乱不乱，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自古以来，人们总是在争来争去。谁都不清楚争论的究竟是个什么，哪怕得了这天下，前后也就几十年的光景。每日还要劳烦与政事，不知道乐趣何在。” “这些人能混到这般境地，他们的乐趣，也应当是我们想象不到的吧。” 两个人促膝长谈，一瞬间，仿佛忘记了所有的愁事。 聊天的内容，不过是最近的近况。段赫其实不清楚眼前的木易辰到底是一个人，还只是他的思念成了这个模样。 珍惜现在的感觉，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