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今生坦荡人生路
“师傅!”轻尘突然站住了脚步,他有些气恼的看着头也不回在走的云小浅,“我不明白,你到底怎么了?!” 云小浅好像没有听见轻尘的话一般,她还是执着的往前走,她现在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了,上官末尘到底还有没有时间等她救,云小浅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那封三天前就寄给她信。 “师傅!你听我说!上官公子的被抓,是——”轻尘再也忍不住,他要把一切都告诉云小浅,可是他的话被一个女人打断了。 “小浅!小浅!你要去哪里?”是付烟淼。 云小浅这个时候才倏然回头,她看见了付烟淼和北宫逆走在一起,北宫逆由她拉着,在看到了自己以后,付烟淼丢下了北宫逆,然而,就在付烟淼放开北宫逆的那个瞬间,云小浅的瞳孔快速收紧。 北宫逆看到云小浅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力气了,在付烟淼放开他的一瞬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直挺挺的向后倒了下去。 付烟淼没有注意云小浅脸色已经变了,她一把拉住了云小浅的手: “小浅,小浅,不要离开我!” 云小浅听出了付烟淼语气中的害怕,她想要挣脱付烟淼的手,可是付烟淼的力气仿佛很大似的,她紧紧的拉住云小浅的手: “小浅,你看看我,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答应我你不走好不好?” 云小浅本来着急,可是这个时候被付烟淼这么一问,她震惊的看着付烟淼,付烟淼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话,是要挽留,可是,云小浅并不想留下来。 但是,想到了付烟淼的身世,想到了她所经历的一切,想到了付烟淼曾经看她的眼神,想到她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云小浅心软,她小声的说: “好。” 付烟淼很激动,然而,云小浅觉得自己的腰部传来了一阵刺痛,她皱眉,看来,时间已经不够了。 “师傅!你——”轻尘呆呆的看着云小浅,他已经看见了云小浅后腰慢慢渗出的血丝。 “少爷!你不要死啊!”络月的惊呼声却在同时响了起来,云小浅、轻尘还有付烟淼才紧张的同时抬头看回去,他们都清楚的看见,北宫逆倒下去的地方,他身下已经有一滩小小的血水。 人身上本来就没有多少血,北宫逆这样的失血,恐怕也没有命活了。 云小浅抬脚,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她只觉得下半身的知觉忽然失去,然后头一晕,也直直的向后倒去,在云小浅昏过去之前,她只觉得很绝望很绝望,原来,她到最后还是救不了上官末尘,上官末尘注定逃不过一死吗。 轻尘和络月手足无措的时候,付烟淼轻轻的说: “轻尘,你还不赶快给你师傅医治。络月,你找人把你的少爷抬回房间去。” 付烟淼的这句话并不大,但是络月和轻尘都听得清清楚楚,两个人一齐瞪大了眼睛看着付烟淼,但是付烟淼却什么都没说,她转身丢下了络月和轻尘两个人自己走开了,甚至都没有看云小浅一眼。 她不是来找云小浅的吗? 轻尘和络月,两个人现在心里都同时又一个可怕的疑问,那就是—— 付烟淼她到底有没有失忆?! “兄长?”惠王终于在大帐外面找到了在吹风的上官末尘,上官末尘并没有被惠王囚禁,他现在的日子过得挺好,惠王似乎都不担心他会逃跑,上官末尘更加像一个他请来的客人,而不是一个即将被押赴京城的犯人。 “那个老皇帝的奏章下来了?” “父皇为了母后的事情,早就不理朝政了,现在,六哥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他更加不会理会这些事。” “那你来找我……”上官末尘以为惠王是来找他,告诉他的死期。 “我想和兄长聊聊。”惠王微笑,他招手,身后的小厮,已经端着上好的酒走了过来,惠王虽然只是一个小孩子,但是他一扬手身上的长袍就迎风飞了出去,他坐到了上官末尘的身边。 “你想要聊什么?” “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力量,能让兄长一心求死,让那个江南的霸主向我低头,跪地受罚并不反抗?” “很简单,”上官末尘微笑,“爱情。” “因为云小浅?”惠王扬眉,“我并不觉得她是千古佳人,北宫逆的夫人,却算得上是美人一个。” “爱不爱一个人,并不是用容貌来判断的,”上官末尘笑着押下一口酒,“你小子现在是不会懂的,爱情是没有理由的。” 惠王似懂非懂的点头,他喝酒,虽然是十六岁的年纪,可是自小出入皇宫,惠王的酒量也很可观: “看母后我就知道,她爱一个人从来没有理由。就好像是父王,就好像是……” “你不会就是要问我这个问题吧?”上官末尘打断了惠王的话。 “当然不是,我想知道,兄长的爱,是不是可以包容一切,就算是要去救自己的情敌。”惠王不动声色的说完,他看向旁边的上官末尘。 上官末尘手中的酒杯已经打翻,他霍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 “北宫逆快死了。” “快……死了?”上官末尘惊讶不已,虽然他知道北宫逆受了重伤,但是毕竟那个神医在他身边。 “云小浅几次下山想要来找你,最后一次要来找你的时候,北宫逆他妻子发疯,将他差点打死。” “付烟淼?!”上官末尘更加惊讶,她现在来掺和什么。 “是,本来那个时候还有救,可是北宫逆拒绝接受治疗,”惠王意味深长的叹气,“我想,兄台知道我什么意思。” “你……”上官末尘倒吸一口凉气,“你就这么放心让我走?” “呵呵,”惠王笑了,笑得深不可测,“因为,我相信爱情,而我相信我的兄台,也是个相信爱情的人。” 上官末尘看着惠王的脸,上官末尘在心里确定了两件事情,两件在日后都成真的事情:第一件,惠王并不会仅仅是惠王;第二件,惠王和锦朝所有的皇帝一样,会是一个情种。 然而,上官末尘绝对不会知道,让惠王变成一个情种的人,竟然和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当然,只是那么一点点的关系。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现在的上官末尘已经消失在了惠王的眼前,他要回到北宫府,他知道有一个人不能死,因为惠王不要北宫逆死,上官末尘也不要北宫逆死,而他上官末尘更加不要北宫逆死。 而他,现在是唯一可以让北宫逆重新活过来的人,北宫逆,你要是死了,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你个不守承诺的家伙! 上官末尘赶到北宫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北宫逆躺在床上,轻尘稳定了云小浅伤势以后,就过来给他看过了,重新用生肌膏给他药浴过,然后现在让他静养,为了防止北宫逆再次受到什么伤害,坤地一步也不敢离开,络月也没有走,她甚至喝了好几杯很苦的茶,强迫自己不要睡着,她很怕少爷就那么死了。 但是,这些都是拦不住上官末尘的,上官末尘在落地的时候,络月明显是看见他了,但是,络月还是被人击中了睡xue,击中她睡xue的人,不用说,是北宫逆。 上官末尘知道北宫逆早就已经醒了,他带着愠怒走了过去: “北宫逆!你这个骗子!” 北宫逆虚弱的看着上官末尘,他浑身都是冷汗,刚才点在络月身上的那一指,显然已经耗尽了他好不容易恢复起来的体力。 “你想她为你的死哭死啊?你不要再给她添乱了好不好?!你死了她还活得下去吗?”上官末尘恨恨的骂道,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如何,他觉得北宫逆最近变笨了,变得很笨很笨。 北宫逆闻言也是凄然一笑,他伸手解开上衣的衣带,露出了他苍白的肌肤,因为泡过药浴,如果再包扎起来,恐怕会有碍肌肤生长,就没有给北宫逆包扎,结果,上官末尘看见了北宫逆的胸口,胸口是一片深深浅浅的血红色,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皮肤,已经可以看见粉红色的肌rou,由于心跳的关系,还可以看到到肌rou在心脏带动下在动,伤口旁边的肌肤已经白得泛蓝,有几处的肌rou都已经破碎不堪,像是被撕咬过,血在伤口下隐约闪动。
上官末尘都惊讶的退了一步。 “可怕吧……?”北宫逆笑着重新拉起衣襟,声音有些禁不住的颤抖,“我死了,她不会难过的,因为——这个伤口,就是她执意要去救你的时候留下的。” “什……么……”上官末尘简直不敢相信! “她恨我,”北宫逆微笑,“上官末尘,趁我还有力气,不如我们最后演一场戏,你带她走吧,我会让北宫府的人拦住惠王的人。” “北宫逆,你疯了!”上官末尘一把抓住北宫逆,“北宫逆,你要活下来,你听见没有,你没有权利去死,死是我的特权,你给我活下来,看好她,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不要让她来找我!你就算是关也好,砍断她双腿让她离不开也好,你给她用蛊术也可以,你把她留在你身边就好。” “我不想留下一具尸体,”北宫逆淡淡的回答,“我有千百种方法留住她,可是那有什么用,她始终只会恨我,从来都不快乐。” “你想死是不是?”上官末尘突然问,“但是你不想她死吧?” 北宫逆一惊: “上官末尘,你要干什么?” “北宫逆,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但是,我知道有个人太爱你,所以我会杀了她给你陪葬。” “你——”北宫逆心里紧张,一口血就呕了出来。 这个时候,上官末尘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北宫逆,他抵住了北宫逆的后心大xue,替他真气疗伤: “北宫逆,你给我好好的活着。” 北宫逆半天都没有说话,他根本就没有想要活下去的心愿,现在被上官末尘这么一说,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北宫逆,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没有权利选择去死。你知不知道你的生命来之不易?银月纪梦和池乔木到底为了什么要让你活下来,北宫沐箫和南宫琴音到底又是为了什么要保护你到这种地步,云小浅她又是为什么要那么保护你,你身上有那么多的希望,你怎么没可以想死就死?你简直是个不负责任的混蛋!”上官末尘骂道,“你这个混蛋答应我要照顾好她,结果转头就差点死掉,你怎么比谁都不讲信用呢?” “咳咳……”北宫逆拉住了上官末尘的手,“够了,这种内伤你治不好的。” 上官末尘却没有放开北宫逆的意思,他低头悄声在北宫逆耳边说: “北宫逆,我把我的一身武功都传给你,你应该会很快好起来,轻尘自然懂得治好云小浅,他们都知道真相,你可以给她解释清楚一切事情。你给我好好活着,我要你们好好的,你懂不懂?!” “上官末尘!”北宫逆挣扎,可是虚弱的他怎么是上官末尘的对手,上官末尘一把就把他按倒在了床上。 上官末尘看着北宫逆: “我会给轻尘一个方子,可以配出一味药,叫做‘孟婆汤’,可以令她忘记这些一切的事情。北宫逆,记得感谢我。” 北宫逆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上官末尘已经一指点了他的xue道,北宫逆昏昏沉沉睡过去之前,他只能勉强拉住上官末尘的衣袖,但是却无法阻止上官末尘把一身武功传给他,也无法阻止上官末尘去找到正在给云小浅煮药的轻尘,虽然最后轻尘也拒绝给师傅配出那味药。 失忆?北宫逆不想要那个人失忆,至少,他知道,记忆对于云小浅来说,比生命还有珍贵。但是,或许,北宫逆在朦胧中想起了付烟淼,能像她那样,也是幸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