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曾是故人泪
初秋的落叶铺满街道,她总是一个人跑到报社顶楼的天台,去俯视整个H市,感觉下面的行人如此渺小。 身后清脆的高跟鞋声。“就知道你在这里。” 她打趣说道，“宋总，你也来这解解乏？” 宋总，叫宋明若。是公司的副总，大小事务都归她管，不过也有人说她能爬上现在的这个位置,也是和老总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可苏一一却不以为然，她不会听风就是雨，眼前的这个漂亮女人，与人冷漠行事果断，却和她十分有话聊，可能受过伤的女人,更容易抱在一起舔舐伤口,同是天涯沦落人吧。 “对了，我一个亲戚的女儿要来这实习，你帮我带一下吧，和你差不多一个年纪。”宋明若张开鲜艳的红唇，和她的美艳有种摄人的诱惑。 她回到办公室，人事部的带来宋明若所说的新人过来，“你好，我是李思思，前来报道。” 她一听，李思思。抬头，四目相对，有些意外。 李思思不可思议的说，“小四，怎么是你。” 她也很意外，当时S大宿舍四个女生，两个南方的妹子，她和李思思是北方的，只是没想到会在H市相遇，尤其是她现在还是以上司的身份。 “老三，好久不见。” 她的手往前一伸，示意李思思坐下。“没想到你是宋总嘴里的实习生。” 李思思坐下后，“我这几年又念了研究生，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 “待会，我们聊聊吧，我很想你。”李思思邀请道。 “好。” 出去后，小王带着她到她的工作岗位上去熟悉环境。“做一个好记者，不光是表面上的，还有从实际中去探索，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王哥，谢谢你，以后还要多多照顾。” 苏一一自从发生了这件事，就和大学里的人没什么联系了，突然李思思的邀请，她又不得不回忆起当时的事情。 李思思邀请她去报社周围的咖啡厅坐坐，“真的有六年没见了吧。” “是啊，不知道老大和老二现在怎么样了？”她想起当时在宿舍里，其实她和李思思比较能聊的上来，毕竟当时她们的选修课和图书馆都是她们俩一起。 “老大现在已经结婚生子了，在家当全职太太，老二也已经不干这一行，转去跑业务了。”李思思有些惋惜道，当时的四个人，只剩她们俩还在坚持着。 “一一，当年……你去哪里了，学校里关于你的留言布天盖地。” “我知道。大四那年，我去拿毕业证时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她释然。 “可惜那时候的你，匆忙拿完，就走了。” “那时候你走之后，程墨深和路遥就分手了。” 服务员把咖啡送上，她端起抿了一口，苦涩的滋味在嘴里蔓延。 六年前—— 学校的里面流传一个消息，新一届校花苏一一消失成谜，有人说她是生病休学回家，有人说因为情所伤自杀了。 也是同样的秋天，在这个季节听到这个消希息，有种凄凉的色彩。 程墨深在钟林澜走后，就跑到新闻系的宿舍楼下等了你一天，所有人劝都不听。一向高高在上的程墨深，眼神从满了悲伤，所有人都第一次看他流露出这样的眼神。 当时老二还说了重话，“程墨深你现在懂得已经晚了，苏一一都已经走了，你每天都带着一副伪善面孔，你何时真诚的待过她。” “老二，别说了，咱们上去吧。”老大孟茜阻挠着她。 “我为什么不能说，你让别人说说看，天天和那个狐狸精在我们一一面前晃，又不是铁打的，要是不出事才怪。” 老大孟茜把老二方小静拖走，李思思在最后说了一句，“程墨深就算你是冰块，也该被捂化了，可是你心如硬石一般。” 最后还是张易南把他劝走，那一整个星期，程墨深喝酒吸烟，人生一片萎靡。 张易南他们没办法，就想着路遥，毕竟他们相爱过，说不定能劝劝墨深。他们叫路遥上男生宿舍，她一进来看到的是，倒在一堆酒瓶里的程墨深。 她哭着抱着程墨深说，“你看看我啊，我还在。” “墨深，你还有我。”她把程墨深手拿过放在她的脸上。 程墨深像没有生息的人，他眼神冰冷的看着路遥，“可是你不是她。” “她是谁？是大家都在传的人吗？” 路遥并不知情他和苏一一的事情，刚开始以为是别人嫉妒她和程墨深所以编造出来的，可是当他看着烂醉如泥的程墨深，才明白他的心中真的有个女生。 她去问张易南，金皓轩他们宿舍的任何人，却都不肯提起。 后来哪天，程墨深不知怎么自己想通了，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像是没有发生过，只是比以前更加难以接近。 当天晚上他找到路遥，路遥以为他回心转意了。 却听见他说，“路遥，我们分手吧。” 路遥觉得听他说完这句话，比深秋的风还要冷，还要没有温度。 她开口乞求他，“不要离开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就变成什么样的。” 路遥不断的哀求着他，他开口，“路遥，好聚好散。” 她发现程墨深看她的眼神冰冷没有任何感情，她甚至有些惧怕，只能放开手。 此后直到毕业，追他的女生，学妹一直都不断，他却再也没又接受过。 有人说，他是觉得对不起苏一一。 有人说，孤单太久的人不会爱了。 咖啡有些凉了，越发的苦涩。她一向都怕苦味的东西。 “只是没想到，你和宋总是亲戚。” “她是我小姨，远房的。”李思思不好意思的笑笑。 “还是欢迎老三你，加入通恒。”她伸出手，毕竟以后就是同事了。 李思思握住，几年未见，看着苏一一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由衷高兴着。 报社里开了个午间会议，下周有个学术研讨会。 ”在会议上宋明若安排她去，“一一，下周的研讨会我想派你去。” “宋总，没问题。”她答应道。 “你在安排一个实习生和你一起吧，地点是S大。” S大。她的手指尖有些微凉，时隔六年还是要回去了吗？ 那里有她最伤痛的回忆，李思思下意识的看了看她，有些事终究躲不过。 “一一，怎么样？”宋明若唤她。 她回神，“ok，宋总。” “那咱们的这次会议到这里结束，各部门回到各自岗位。”宋明若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走出了会议室。 秋天真的非常容易下雨，她看了看外面的细雨，不知何时才会停，因为没带雨伞，看来又要在报社呆一会了。 “苏姐，你没带伞吗？要不我和你用一把吧。”潘影看她为这雨发愁。 她和潘影回家是反方向，到底先送谁啊。“不用了，这雨应该一会就停了，你先回家吧。” “那……好吧。苏姐，我先走了。” “嗯。” 很快报社里，只剩她一人了。 程墨深从公司过来，想碰碰运气看她下没下班，黑漆漆的楼层里，却只看看见她的办公室里亮着微弱的灯。 她桌上手机响起，程墨深。 “嗯？你怎么还不下班。” “你怎么知道我还在报社？”她问道。 “下来，我在你们报社楼底。” 她从办公室玻璃往下看，果然看见了程墨深的车，黑色路虎。 “好，你等会，我这就下去。” 她坐电梯下来，看见他穿着黑色西装，一只手撑着雨伞，有几缕湿漉漉地头发垂落在额头，双眸淡然如薄雾。 看她下来，走进她，把伞举过，上了车。 “就知道你没带伞，以前你也是这样。” 记得高中时期，她经常忘记带伞，被困在教学楼是常有事，不过幸好每次都有贺逸晗带伞送她回家……虽然每次都抱怨她不带伞，害他来回跑。 贺逸晗……她突然想起他，在这个秋雨的夜。 外面有些寒气，上了车顿时暖和了许多，三下两拐到了她的小区里。 “小区前面的路，正在翻修花园，车来开不进去，我下来自己回去吧。”这也是她没开车的原因。 “还是我送你吧，天黑路滑的，不安全。”程墨深坚持要送她回去。 于是一把伞，两个人。他个子高把伞往她这边倾斜，雨伞上的水顺势而下全流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在这个雾气蒙蒙的雨夜，两人相顾无言，并肩而走。脚底水花四溅，她的白运动鞋有些泥渍。 秋天的雨有些刺骨的寒意，她把脖子往毛衣里面伸了伸。他看见，于是伸手揽了揽她的肩膀，突然拉近距离的两人，她竟觉得有些不习惯，可能九年她早已习惯在他身后。 她把手伸出雨伞外，伞沿滑落的雨滴，滴答滴答落在手心，丝丝心凉，程墨深把她伸在外面的手收回，握紧。他温热的手掌心包裹着她微凉的手，手心里的水珠，都快被他焐干了。 她闻声抬头看他，看不清眼神，雾气朦胧。 “我记得，高一那年也是下着雨。” “颁奖那次是不是你跟在我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