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善恶二使
“你真是火武星君的外甥？”鹿鸣似乎一直没醒过神来。 “我母亲是火武星君的亲meimei，你说呢？”田翼恺一直担心母亲安危，说话也怏怏地毫无生气，全没了往日的神采。 鹿鸣和阿猫对视了一眼，均想：“怪不得你将那白玉拿出来，一路畅行无阻，你母亲只更是焚烧了大半个富贵城，这般任性妄为，原来就在这里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田翼恺看两人神色，说道：“‘你母亲是皇室贵族，又是星君的亲meimei，你还担心什么？’你两个是不是想说这个？” 鹿鸣和阿猫猛点了一下头。 田翼恺叹口气，目光透过马车向外看去，说道：“你们不知道，火武星君纵然疼爱meimei，可这次娘亲做得实在过火，死伤无数，还犯了禁令，实在是不能不叫人担心。” 又道：“你们不知那善恶二使的来历，他们是火武星君的心腹之人，恶使‘死神’代表刑罚，但凡他一出现，必有人亡，善使‘睡神’则相反，火武星君每有奖赏之令，便由他来传话。民间有俗语：“但喜睡神，厌见死神”，说的便是这兄弟两个，他们手中各有一个火武赏罚令，见令如见君，地位实在在七城主之上。只是......” “只是他二人从不一起出现，”离雪离接口说道，“如今善恶同出，田哥哥也猜不透这火武星君心意如何，心中惴惴不安。” 田翼恺强挤出一丝笑容，相当的苦涩：“便如雪离所说，我实在是惶恐，舅舅到底是要杀左中右还是要杀娘亲，或者两个都不杀，我实在猜不透。若是杀一个，左中右有错在先，但罪不至死，娘亲却是大大的不该。” 离雪离道：“田哥哥无需多想，咱们日夜兼程，你将实情告知火武星君，想他念在血脉亲情，也不会狠心杀了你娘，只要人不死，一切便好说。” 田翼恺道：“也只能如此了。” 鹿鸣忽然问道：“若那火武老儿定要杀你母亲，你又如何？” 田翼恺脸上微变，说道：“若他执意如此，我便代母而死，洗了娘亲的一身冤孽，她枉杀无辜，全是因我而起，我实在愧对娘亲。” 鹿鸣气道：“我原来也看错你了，他要杀你的至亲，你不救也就罢了，还要抹脖子自杀！简直愚蠢！” 离雪离忙道：“小鹿子错怪田哥哥了。他叫葵姑宝姑先回凤龙城，就为了防止城中生变。田哥哥在星君面前动之以情，葵姑他们在城外遥相呼应，软硬兼施，星君有所忌惮，便不能不放人了。” 鹿鸣转怒为喜，道：“这才像个男子汉，是死是活，拼过了才能知道。” 田翼恺道：“这实在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愿兵戎相见。” 五人告别了葵姑、宝姑后，又回到饮马镇，找来了那日送他们的马车夫。马夫一看大主顾来了，乐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线，当即便收拾家伙上路了。 一行人行色匆匆，绕过富贵城便直奔炎后城，走了十来天之后，炎后城已经近在咫尺了。 这一日，马车停在一处小镇，离炎后城也不过十来里的路程，田翼恺不想过于招摇，便给车夫一锭银子，叫他去了。 小镇不大，市集更是熙熙攘攘，不乏奇装异貌之人，三五成群，呼呼喝喝。 离雪离对鹿鸣小声道：“斗魄大会只有一月不到，只看这里，便知道炎后城定然是人山人海了。” 鹿鸣道：“鱼目混珠，谁知道有没有真本事。” 离雪离点头道：“火武这次免了初试，可乐坏了那些籍籍无名的小斗奴山庄，巴巴地都赶来了。” 鹿鸣不屑道：“连黄林那种货色都来了，这斗魄大会，我看也没什么可看的了。” 离雪离忽然说道：“你说玉蟾jiejie会不会隐匿在此？” 鹿鸣神色一变，说道：“说不得，咱们得好好找找。” 离雪离笑道：“我又不认得她，怎么找？” 鹿鸣道：“你只看貌美如花的姑娘，哪个最美，哪个便是她了。” 离雪离小嘴一撅，佯怒道：“是是是，你的玉蟾jiejie最美，我不过就是个小丫头片子，满大街都是，若是找我，可难了去了。” 鹿鸣以为她真的生气，忙赔不是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若是jiejie问我，我也这般和她说......你也极好找的......” 离雪离故意说道：“是啦，你jiejie是美的好找，我自然是丑的易寻。” 鹿鸣急了：“不是不是，你也是极美的，好找，好找......” 离雪离强忍着笑，又道：“好啊，你巴不得我丢了，不见我了，是不是？” 鹿鸣额头豆大的汗珠已经冒了出来。 离雪离“噗嗤”一声，笑道：“傻哥哥，我逗你呢，看你吓的。”说着将衣袖给他拭汗。 两人靠得甚近，猛得四目相交，顿时胸口扑腾扑腾乱跳起来。 “这画面可真美啊。”田翼恺阴阳怪气地笑道。 两人仿佛电击了一般，忙各退了数步，显得甚不自在。 “老大，大街上的，别拉拉扯扯的，有什么事回房里再说。” 鹿鸣气道：“等回去房里，我打肿了你这张猫脸。” 阿猫对着田翼恺笑道：“你看你看，因爱生恨，恼羞成怒，拿我这不起眼的阿猫开了刀了。” “有种你别跑！” “鸣哥哥，猫老大，等等我。”蚕宝立马也跟着跑出去。 三人在人群中穿梭，嬉笑打闹起来。 离雪离看着田翼恺的笑容，隐隐透着一股愁云，知他还在担心母亲，开口安慰道：“田哥哥，你不要太担心了。” 田翼恺苦涩地笑了一下，道：“自小到大，娘亲最是宠我疼我，只要我说的话，我要的东西，没有她办不到的。娘亲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只是一旦牵扯到我，她便几乎变了一个人。这次因为我，她竟然杀了那么多人......有时候我竟有些恨她，恨她为什么这么爱我。” 离雪离道：“是啊，过犹不及，我父母和你娘亲真是冷热两端。”田翼恺奇道：“你父母对你不好么，怎么从未听你说过？”离雪离道：“我从未见过他们，岂不是大大的不好？”田翼恺黯然道：“你我都是苦命之人，可惜，可叹。” 两人并肩而行，沉默了一会，离雪离才喃喃道：“其实你比我好多了，若我父母也似你娘亲这般对我，我死了也愿意。所以，田哥哥，切不可怨恨你娘亲，知道么？” 田翼恺道：“这个我懂，我也是发发牢sao而已。” 两人走着，远远地看到鹿鸣三人停在一处饭馆之前。 离雪离笑道：“馋猫们又饿了。” 二人快步过去，蚕宝指着里面，兴奋着说：“烩面，烩面！” 五个人进得饭馆，找了一处坐下，田翼恺做东，点了不少好东西。鹿鸣和蚕宝嚷着要吃烩面，不得已又叫了两份来。 正吃着，忽然听人说道：“小姐，咱们吃点东西再赶路吧。” “嗯。”一个女子的应了一声，听起来有气无力。 紧接着鹰将先走了进来，后边左娇娇在芥蓝的搀扶下，也缓缓走了进来。 鹿鸣看见了他们，眼睛一瞪，大声道：“真是冤家路窄！好端端吃个饭，也竟是些招人厌的在面前晃来晃去。” 鹰将也看见了他们，怒道：“臭小子，找打是不是！？” 左娇娇听得声音，一眼便看到了田翼恺，眼中微微有些湿润，待要上前，却又欲言又止，只得叹了口气，对鹰将道：“爹爹怎么给捉去的，莫在这里惹事。”去了另一处地方坐下，不时地偷偷瞄着田翼恺。 田翼恺只作不见，埋头吃饭，眉宇间却是透着一股怒气，对左娇娇看也不看，显是余怒未消。 其实倪侣本被抓，错并不在左娇娇，若不是她步步紧逼，左中右也不会触犯禁令，于情于理，田翼恺都是理亏的一方。只是母亲被自己连累，除了深深的自责之外，田翼恺始终憋着一股怒气，不知道对谁去发，今日一见到左娇娇，想起那****的咄咄逼人，心中不能不对她有所怨恨。 离雪离看着田翼恺的面色，心道：“田哥哥还是不能释怀，其实两家并没什么深仇大恨，如今同病相怜，更应该合力救人，到时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难免会有一人遭殃。两家和解，这恐怕才是火武星君愿意看到的吧。找个机会，我定得劝劝田哥哥，化干戈为玉帛才是。” 鹿鸣也再一旁添油加醋，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为田翼恺甚是不平。 离雪离捂着脑门，心道：“还是先劝劝这位霹雳火吧。” 将鹿鸣往下一按，说道：“你给我坐好了，别再惹事，咱们还有正事要办。” 鹿鸣一向最听离雪离的话，听她这么一说，也只得坐下吃饭。两桌人各有心事，一顿饭吃得都是闷闷不乐。 正在此时，店里走进来四个汉子为首一个生的甚是伟岸，他****着上身，身后背着一把小瞧的斧头，与他的身形不太相符。身后跟着一个少年，一身黑衣，显得脸色更加的苍白。旁边走着一个老者，颧骨高高鼓起，骨瘦如柴，手里拿着一个木杖，杖头坠着铃铛，他每走一步，便叮叮乱响。最后进来的是个中年汉子，枣红脸色，穿着裹身的革皮衣甲，甚是翻干练。 四人一进得店里，引得众人侧目。那魁梧汉子大喝道：“看什么看!挖了你们的狗眼！” 鹿鸣心中有气，便要起身，被离雪离一按，示意不可惹事，这才悻悻地坐下，老大的不情愿。 那汉子看众人被吓得心惊rou跳，颇有些得意，一屁股坐了下来，三人也各自落座。 小二战战兢兢地过来，小心翼翼道：“客官，您们要点点什么？” 那汉子粗声粗气道：“废什么话，将店里最好的拿过来便是，老子要吃个痛快，喝个痛快！” 那小二赔笑道：“保管各位爷满意，小的这就去。”转身欲走，只听那少年忽然道：“慢着！” “小爷，您还有事？” “把她......”那少年手指晃了晃，忽然指向左娇娇，“给我赶出去。” 众人不知左娇娇哪里得罪了他，相顾错愕。 小二为难道：“小爷，都是花钱的主顾，您这为难咱们不是？” 那少年道：“她长得太丑，我不喜欢。” 鹰将再也忍不住，拍桌而起，喝道：“狗东西，放什么狗屁！” 话一刚落，只见那少年和鹰将的身子同时便的模糊，再一下显现，本来是那少年的身影变成了鹰将，本来是鹰将的位置站的却是那少年。 这一下来的太诡异，任谁都没回过神来。鹰将僵在那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被那魁梧汉子一拳击在胸口，倒在地上。 那少年闭着眼睛，将头微微地下，对着左娇娇道：“我的眼睛容不得半点沙子，更何况你这么一大坨？为了我能好好地吃饭，你还出去吧。” 左娇娇脸上羞怒交加，反手就是一巴掌。那少年虽然闭着眼睛，却拿捏甚准，一把捉住左娇娇的手腕，说道：“既然你不愿出去，那就只好我送你出去了。”说着一掌朝左娇娇劈去，眼看便要打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