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圆圆出事
我去医院打完疫苗回家，天色已经暗了。 珊迪打电话跟我说，圆圆已经没事了，但是医生有嘱咐，要它留院两天。 听到珊迪的话，我心里才算有了底。我本来打算去医院一趟，亲自照顾圆圆，但是珊迪坚持不肯。她说我的身上也有伤，让我好好休息。 我也没有坚持，这是珊迪和圆圆增进感情的一次机会，我既然打算把圆圆拜托给珊迪，那么我就应该多创造一点机会让珊迪和圆圆独处。 人与宠物之间的感情，一如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慢慢培养起来的。我希望珊迪和圆圆能够相处和睦，更希望它能帮我照顾圆圆。 我刚躺下休息，门铃就响了。我以为是珊迪带圆圆回家，心里开心得不得了。我打开门一看，却发现叶羽寒站在门口，他的手里提着一个红色的盒子。 我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靠在门板上，问他：“没想到叶顾问是施恩图报的人，你来找我，是想让我谢谢你白天你救了我，还帮我出气的事情吗？” 我的语气并不好，事实上，我并不怎么待见叶羽寒。因为在我看来，叶羽寒已经是有妇之夫了，还是不要跟他走太近。 如果被许玫看见误会了，那我的罪过可大了。许小姐是那么温柔善良的人，叶羽寒辜负她，我可看不过眼。 叶羽寒被我拦在门外，脸上看不出任何生气的表情。他把手里的东西递到我的面前，说：“给你买的，收下吧。” 我没有跟他客气，伸手接过，然后告诉他：“可以了，东西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我也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过分了。后知后觉的我，做都已经做了，后悔有什么用？ 叶羽寒走了，走得悄无声息。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了。 我张了张嘴，然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被人用手牢牢地掐着。我低头看手中提着的沉甸甸的东西，打开一看，全部是补品，而且价格不菲。 如果有一个人无微不至地对你好，你是否会感动？ 如果对方还是一个体贴温柔的人，你是否会有嫁给他的冲动？ 女性可能会有的情感，我都有，可是，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清楚自己的定位。 我收拾收拾，该回G市了。 …… 我去找景琛，跟他说我想要辞职的消息，顺便递上我的辞职信。他明显很费解，盯着我看了很久，问：“叶顾问是你的上司，为什么你不向他辞职而直接找我？” 我知道自己这么做的确有违公司的规矩，但是我并不想让叶羽寒知道我要离开的消息，哪怕瞒不住他，也希望他能够晚点再知道。 圆圆在宠物医院住了好几天，这么些天都是珊迪在照顾它，珊迪本来要请假，但我看她的事情并不多，所以一个人做了两份工作。 林部长打趣我，说员工不能兼职，我就笑笑不说话。 什么是兼职？那是有偿的劳动，但是我会拿珊迪的钱吗？ 我可以很明确地说：“不会。” 终于要走了，叶羽寒没来找我，见面也只说工作上的事情，时间一天天地过，我才发现原来岁月不饶人，往事不可追。 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也没有通知任何人，我就想这么默默地离开，或许等我走了，我才会跟大家说我离开的事。 那或许要很久了。 我一个人去了机场，拖着一个行李箱，小小的，并不重。 我站在机场门口，回首望了望来时的路。不知不觉，我来这里一年多了。我来的时候同样一个小行李箱，走的时候也是一样，好像来去匆匆，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留恋不舍，坚持要带走的。 可是，正当我转身便要走进机场的时候，珊迪赶来了。 我正疑惑她为什么会来找我，难道是她碰巧来这里？ 不，绝对不是碰巧，如果真的是碰巧遇到我，她不会跑得气喘吁吁，头冒热汗。 我问她：“珊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珊迪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急切地说：“苏琦，不好了，圆圆出事了！” 我的脑袋里轰地一声，简直不敢相信，珊迪说圆圆出事了？圆圆不是在宠物医院吗，怎么会出事？！ 一时之间我心乱如麻，本打算现在就走，可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要去看一看圆圆，不然我放心不下！ 我让珊迪带我去医院，车子刚开到医院，我便朝着圆圆所在的宠物之家赶去。 我再见到圆圆，完全不会想到，圆圆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颤抖着双手，想把圆圆抱起来。这时，护理小姐走了过来，她问我是谁，我强忍着眼泪，告诉她，我是圆圆的主人。 她看起来并不相信我，对于她的态度，我猜到了一二。一定是从圆圆来宠物医院到现在，我都没有来看过圆圆，所以护理小姐才会心生怀疑。 我的手有点颤抖，想要抚摸圆圆的毛发。我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圆圆变成这样子，我的心里十分愤怒。为什么，这里不是宠物医院吗？医生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圆圆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对圆圆做了什么？ 我质问护理小姐，口气难免有些冲。护理小姐冷笑着告诉我：“圆圆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全都是你这个主人造成的！” 什么？ 她说是我害圆圆变成现在这样子？我怎么可能会这样做？她凭什么诋毁我？这什么狗屁医院！ 如果不是我一直在压抑自己，如果不是没有时间浪费在跟她计较这件事上，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打人，肯定不会给对方留什么面子。 这时候，珊迪赶了过来。也许是我的脸色太不好了，所以她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不需要我开口，护理小姐便跟珊迪说了。 珊迪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跟护理小姐出去，给我和圆圆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我轻声叫着圆圆的名字，但是不管我怎么叫，它都没有反应。 它就这么看着我，我很自责，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早点来看它？如果我早点来，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珊迪走了进来，告诉我，说：“苏琦，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她跟我说，刚来宠物医院的时候，圆圆还好好的，能吃能喝，尽管腿上有上，但是它从不肯安静下来。 可是这样的时间一长，圆圆突然患了一种抑郁症。我不知道狗狗为什么会患上这种病，在我的认知里，圆圆很健康。 专业的医生告诉我，其实茶杯犬很有灵性的，它们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如果当它知道它的主人抛弃了它，或者把它送给别人，那么它们会采取极端的方式，毁灭自己。 我的心中大恸，护理小姐说得没错，圆圆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子，确确实实是我害的，我不该不要它，我纵然丢掉全世界，也不可以丢掉它。 只是我明白得太晚了。 圆圆没有活下来，它终究离我而去了。从这件事以后，我再也不会养宠物，因为每当想起圆圆，我就会恨自己。 我在巴黎又留了三天，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我忏悔、反省、思过。我第一次发现，自己是这样的罪孽深重。我不是一个负责任的人，我以前怎么有脸自称是圆圆的mama？我就是一个坏女人。 三天后。 我要走，离开这里，我没有脸继续在这里呆下去。只要我在这里一分，一秒，我就会想起圆圆，想起我的儿子，茶杯犬。 要说一个人为死掉的宠物伤心流泪，亦或者是把宠物当成自己的孩子，这样的行为很傻，也很愚蠢。 然而，我并不这样认为。 人的这一生，总要执着地守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事物，我也不例外。 但是有的时候，人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也守护不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人们往往会愤怒，会焦燥，会憎恨自己，但是这些都已经没用了，因为失去的东西再也回不来的。 我曾经想过，一个人，一辈子，虽然很孤独，却没有牵挂，更不会伤害到别人。因为，假如两个人在一起，便要考虑彼此的感受，如果做不到，最后的结果便是伤害彼此。 哪怕，你们深爱着对方。 我离开了巴黎，可我不会忘记这片土地上属于我的回忆。更不会忘记，我曾经，辜负的，自私的，逃避的，原本该我承担的东西。 我想，该结束的结束，该开始的开始，明天要来，谁也挡不住，留不住的要走，谁也无能为力。 而这，恐怕就是人生吧。 我以为一切终将结束，却不曾想，其实，这才刚刚只是开始而已。 命运兜兜转转，最后我们都要回到原点。甩不开的人，一个连着一个接锺而至。 逃不过，而这一次，我也不会再逃了。 因为我不想再继续伤害那些我在乎还有在乎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