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侧影翩然
冬日的午后阳光，舒适宜人。 苏小暖到了叶家，刚要上前敲门，门“咯吱”一声打开，清朗的声音随之传来：“正好三点，很准时。” 苏小暖一惊，抬起头，叶羽寒堪称完美的侧脸落入她的眼帘。她嘴唇一撇，弱弱地回了句：“路上塞车。” 叶羽寒眉毛微挑，眼底有抹不知深浅的笑意。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苏小暖在说谎。 但是他并没有说破，而是朝旁边让了让，苏小暖进了门，发现偌大的叶家，一扫往常的冷清，显得十分热闹。 宽敞的大厅里，此刻聚满了人。男人一身西装革履，谈吐之间优雅不凡。女人则是纤毫毕现的长裙礼服，飘逸长发，三五成群，时而翘首望着场中的男人，低低絮语，掩唇轻笑。 苏小暖差点跌破眼镜，一贯喜静的叶羽寒，居然会在家里举办这么热闹的宴会，真是一反往常的风格。 叶羽寒轻咳了一声，颇为懊恼地说：“这不是我的主意，晚点你就知道了。” 苏小暖看叶羽寒的表现，忍不住想笑，她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头疼。 不过她心里还是保持着好奇，这宴会是谁举办的呢？ 能够在叶家肆无忌惮的人，苏小暖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眸光微微一闪，心里有了答案。 当简素锦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苏小暖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她从很远就看清简素锦今天的穿着，剪裁合身的旗袍衬得她身材凹凸有致，大红的颜色不仅不显花哨，反倒让她看起来肤色如玉，整个人的气质雍容大方。 苏小暖微微一笑，主动伸出手打招呼：“简小姐，新年好。” “新年好。”简素锦回以一笑。见叶羽寒的表情有显而易见的懊恼，她慵懒地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苏小暖知道简素锦和叶羽寒的关系不一般，所以对于他们之间微妙的反应并不觉得奇怪。能够大张旗鼓的在叶家举办宴会，除了简素锦，应该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她跟在叶羽寒身边，一同朝着二楼的方向走去。简素锦并没有跟着他们，而是忙着招呼她生意上的朋友去了。 苏小暖和叶羽寒上了楼，两人并没有回房间，而是安静地站在角落，望着大厅里面来往的客人。 侍应生端着一个银盘子朝他们走了过来，盘子上一边放着饮料，一边放着红酒，分布有序。苏小暖拿了杯饮料，讶异地问：“叶家……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的佣人了？” 叶羽寒截断她的揣测，没好气地说：“这些人都是素锦带过来的。” 苏小暖偏过头打量他，看着他的眼神，推度他这句话的含义。 这时，简素锦和一个男人谈笑风生地上了楼。苏小暖看到这一幕，当她的视线落在简素锦身旁的男人身上时，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那个人是…… 苏小暖在脑海里搜索了好久，记得他的名字似乎叫做……凉风？！ 上次她和沈凉风匆匆见过一面，记得他还拦在苏小暖面前大言不惭地对叶羽寒说他是苏小暖的男朋友…… 往事在心头一掠而过，苏小暖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没想到，他居然认识简素锦，还来参加今天的宴会。 他和简素锦的关系似乎十分要好，原先在苏小暖的认知里，沈凉风是一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可是此时他却一脸严肃地拎着一件女用披肩，对身旁的简素锦说着什么。 而简素锦则双手环胸，微微噘嘴，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叶羽寒眯了眯眼，片刻后，他的眸子里面闪过一道精光。看样子，他应该同样记起了沈凉风。 他的嘴角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对着不远处的简素锦喊道：“简大小姐，来朋友了也不向我介绍介绍。” 沈凉风听到叶羽寒的声音，身躯微僵，当他抬头看着眼前随意站着的叶羽寒和苏小暖，压低的声音带着两分连他自己都没觉察的震惊：“那是你朋友？” 简素锦又无奈又好笑：“不是我朋友，难道是你朋友？”说着，她又斜睨了一眼沈凉风手上拿着的披肩，一脸的嫌弃：“赶紧丢掉你手里的东西，我都说不要了，只有三四十岁的老女人才会穿旗袍搭披肩。” 沈凉风：“……” 叶羽寒下意识地看了苏小暖一眼，然后走到近前，双手抱胸看着简素锦，指着沈凉风问：“这位是？” 沈凉风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没等简素锦开口，他已经率先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沈凉风，简小姐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人之一。” “哦，原来是沈先生，幸会。”叶羽寒假装第一次见到沈凉风，似乎完全忘记了上一次的事情，他的寒暄让沈凉风有些尴尬。 苏小暖站在旁边，一语不发地看着他们。不论是叶羽寒，还是沈凉风，说话的时候视线都若有似无地朝她身上瞥，这让她如芒在背。 上次的事情，分明她是受害者，沈凉风的突然插手根本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是无辜的啊！ 叶羽寒低头看了眼沈凉风手上的披肩，疑惑地问：“沈先生，你这是？” 沈凉风同样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披肩，有些无奈地解释：“我怕简小姐冷，所以想让她加一件披肩。” “哦，看来沈先生和素锦的关系不错啊。”叶羽寒意有所指地说，简素锦有些听不懂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怎么感觉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貌似还有过节的样子？ 由于到了宴会开席的时间，简素锦需要主持仪式，而叶羽寒身为这栋房子的主人，难免也要走过场，说说表面上的客套话。 他们两个人下了楼，苏小暖的身边，便只有沈凉风了。 沈凉风垂眸，仔细地看着她，弯起嘴角，似故人重逢一般寒暄：“苏小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苏小暖客套地微笑：“沈先生你好。” “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见到苏小姐，看苏小姐和叶先生的关系，你们应该十分熟稔吧？”这话说得很有深意，但是苏小暖却全然无所觉一般。 苏小暖浅浅一笑，不可置否地说：“沈先生不也和简小姐很熟吗？” 沈凉风笑而不语，看她的眼神颇有几分耐人寻味的味道。 突然，整个大厅的灯就全部暗了下来，紧接着，一束灯光打在宴会厅的小门入口处，就看见简素锦一袭旗袍，挽着叶羽寒的手臂，沿着红色的地毯朝发言台走去。 他们的出现，现场先是一阵安静，随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其中还夹着俏皮的口哨声。 对于场上的喧哗，苏小暖充耳不闻，目光紧紧地停在叶羽寒身上。看着叶羽寒和简素锦并肩站在一起，帅男靓女，天造地设，她垂着眼抿着唇，一脸落寞。 她转身，朝着走廊里走去。沈凉风好奇她要去哪里，跟在她的身后。苏小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语气不善地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沈凉风看着她，字正腔圆地回答：“我没地方去，只好跟着你。” 苏小暖一个头两个大，扶额说：“大哥，拜托你不要跟着我好不好？叶家辣么大，随你到处看。” 沈凉风的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慢悠悠地回答：“苏小姐说得对，叶家这么大，我就随便看看，我看我的，你看你的，我们互不干涉。” 苏小暖：“……” 这人的脸皮之厚重新刷新了她的认知程度。 她继续朝前走，停在自己原来住的那个房间面前。沈凉风同样停在她身后，苏小暖趁他不注意，拉开门冲了进去，接着转身就是一个反锁。 她的速度太快了，几乎是在刹那间完成了所有的动作，沈凉风反应过来的时候，苏小暖已经把门紧紧锁上了，任他如何扭动把手都无济于事。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为毛线感觉他像个坏人一样？他摸了摸鼻子，不再纠缠着苏小暖，转身下了楼。 苏小暖贴着房门，听到脚步声远去，才重重吐了口气。她也搞不懂沈凉风为什么非跟着她，简直就一牛皮糖。 她把包包放在一边，手在墙壁上摸索，打开灯，看到房间布置的那一瞬间，不由停下了脚步。 她的房间布置，跟她离开叶家的时候，完全没有变化。不论是梳妆台的放置，还是床头柜上的那一盏小台灯，甚至是窗户旁边的那一盆芦荟，都是在原来的位置。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梳妆台，熟悉的木梳，镜子，发带……即使她早就离开了叶家，但是她的房间出奇地干净，纤尘不染。 李显明曾经告诉她，叶羽寒每个礼拜都会进来她的房间打扫，今天她亲眼看到这一幕，心中仍然备受感动。 虽然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但是叶羽寒能为她做到这一步，苏小暖顿时觉得整个人的世界都亮了起来。 曾几何时，她无数次凝望，街上万家灯火通明，她只求一家灯火能够为自己而亮，有一扇门能为自己而开。 而叶羽寒，无疑完成了她的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