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背你回家
男人再次进来，手中端着一碗白米粥，木语这三天在家里吃的除了那两口鸡蛋便一直是玉米面窝窝头，乍一见到白米，只觉得亲切，接过碗后忙道谢，紧接着一大海碗粥就进了肚。 吃过饭，男人在院子里磨刀霍霍，其实木语明白他在避嫌，若没有必要的事情他是不会进来屋子，木语心里对他产生了些许好感。 古代的时辰木语还没能搞清楚，她估摸着这天怎么也要八点多了，不知道娘和木威回家没有，若是看不到自己，恐怕又会担心。 这阵腿倒是有了感觉，走路应该不成问题，这样想着便下了床，被咬的那条腿还是有点麻，但是慢慢走倒也不妨事。 轻轻踱步到门口，看到男子坐在院里，明明黑漆漆的天，木语却清晰看到他坚毅的轮廓，胸口处有什么东西像是要挣扎着蹦出来，弄的木语当下呼吸都带着些急促的意味。 男子回头对上女孩亮晶晶的眼眸，却是只一瞬间而已，下一刻木语就低下头，呐呐道，“多谢……救命之恩，叨扰已久，小女子该告辞了。” 天知道这句话是木语想了无数本小说里英雄救美的情节后才思索出来的。 四周黑的要命，静的吓人，男子没有犹豫的说道，“天黑后山上更危险，我送你下山。” 木语心里开心不已，“谢谢。” 男子垂眸看了木语一眼，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谢意，然后，大步一跨，走在木语前面带路。 走了几步，男子感觉不对劲，回头看，木语已经落下大段距离，走路的姿势稍显别扭，男子才想起她体内兴许还有余毒。 快步走到木语跟前，转身背对着木语弯下腰，“我背你。” 木语趴在男子背后，男子宽阔的肩膀和独有的气息似乎驱散了山里夜晚的阴森，一轮皎洁的明月伴着二人，木语发现无论走到哪里，抬头观望，月亮总是在自己头顶四四方方的那片小天地。 “你一直生活在山上吗？” “……嗯” “不喜欢下山？” “……嗯” “靠打猎为生？” “……嗯” “一个人不寂寞吗？” “……” 今晚之前，萧景炎从来不曾想到过寂寞，可是从背后小姑娘嘴里清晰的吐出的寂寞二字，让他真的有些寂寞了。 他见识过人心险恶，经历过九死一生，被迫蜗居山野，却是让村民恐惧，有谁生来喜欢寂寞，只是除此之外没得选择。 气氛有些压抑，木语咬咬唇，开口，“我叫木语。” “……嗯” 木语在他看不见的背后翻了个白眼，你嗯什么，我的意思是想要知道你的名字。 许久不再有声音，木语在他背上，感受着他平稳的脚步，一颠一颠，困意就这样涌上来，很快，萧景炎就听到小丫头轻微的呼吸声，她的头恰巧抵在他的肩窝，六月的天，木语呼出的气息打在他的脖颈处，麻麻痒痒的。 这姑娘倒是随意，荒山野岭被一个陌生人背着，还能毫无顾忌的呼呼大睡，是她本身太大意，还是对他太信任呢？这样想着，步履更加稳健。 小姑娘很轻，从半山腰将她背到山下，萧景炎丝毫不吃力，背上的丫头虽然还没醒，他却不能往村里走了，他不会忘记，那些人害怕他的事实。 “喂……醒醒。”萧景炎扭头对熟睡的人说道。 木语揉揉眼睛慢慢睁开眼，发现已经到了山脚，自己竟是睡了一路，不自在的红了脸。 萧景炎放下她，转身就要离去，不料木语腿上一软，未等到迈开步，就直直倒下。 萧景炎听到动静，赶忙回头，下意识伸手托住她下坠的身子，圈在了怀里，木语只知道自己不用与大地亲密接触了，在萧景炎接住她的一瞬间，两条胳膊不知怎么的就缠在了他的脖子上。 现下在旁人看来，两人就是紧紧拥在一块，男子强健的臂膀紧紧搂住女孩的腰，女孩柔嫩的胳膊亦是紧紧环住男子的脖子。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气味，想来它应该是叫做暧昧。 萧景炎轻咳一声，木语触电般的收回胳膊，赧然不已，心里催眠自个儿，没事没事，这是晚上，啥也看不见。 萧景炎看她迅速的动作，心里一空，脖颈处却是还能感受到刚刚女子滑滑软软的皮肤。 “我” “你” 木语大囧，绕是淡定的萧景炎也是不自在起来。 “我回去了。”木语丢下一句话急急忙忙逃开，跑了很远才停步，抬手拍拍自己热乎乎的脸颊，忽而一抹笑在嘴角绽开，美得如同难得一见的昙花，在夜里悄然绽放。 萧景炎却是站在原地，他自己都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一直等到木语的身影融入黑暗中，再也看不见，才抬步往上山的方向走去。 这边木语回到家，李氏正坐在煤油灯前做鞋垫，没见到木威，该是睡了。 “怎么又那么晚回来，身体刚好就出去疯，怎么就是不听说。”李氏颇有些失望，她原本以为女儿在改变，变得懂事听话，却不想才刚刚下床，就跑出去疯到半夜，劣性难改。 木语调皮的吐了下舌头，像只温顺的猫儿蹲到李氏跟前，“娘，我就是出去透透气，躺了三天都要发霉了。” 李氏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女儿会温言细语的解释，顿时气就散了，爱怜的摸着木语的头，“小语，娘也是为了你好，姑娘家家，名声有多重要你知道吗？” 木语连连点头，伸出三只手指并在一起与眉头平齐，有些发誓的样子，“娘，以后女儿一定乖乖听你的话。” 李氏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呀，倒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木语嘿嘿笑笑，又端详起李氏手中的鞋垫，密密匝匝的针眼显示着厚度，正面上绣着不知名的花儿，栩栩如生，她在现代就十分喜欢手工制品，经常自己在手绢上绣些花花草草，但是此刻见到李氏的手艺，绝对是小巫见大巫，当下赞不绝口。 李氏听着女儿真切的赞叹，心里开心，“以前要你学，说什么也不同意，今日怎就突然感兴趣了？” 木语撒娇的牵着李氏的手，“女儿不是想和娘一样心灵手巧吗。” 李氏笑着勾下木语小鼻子，“越发油嘴滑舌了不是，绣工是慢活，不急在一时，待娘明日教你，时候不早了，快去睡吧。” 木语点头起身，正往偏房走，忽然想起什么，突然低头在李氏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而后甜甜说了一句，“娘，晚安。” 却没看到她转身的一刹那，李氏欣慰的流下眼泪。 木语躺在床上，想着他，他宽阔的背，他暖暖的怀抱，心跳越发的加快，脸上也躁躁的开始发热，她蹑手蹑脚下床将窗户打开一条小小的缝，让山风吹进来，稍微吹散了身上燥热，重新躺在床上，嘴角微微弯起，不久就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