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回家
寻道山先天迷阵前，一身风尘仆仆的寻道子站着，脸色有激动，又有些情怯的样子。 这是寻道子在洪荒的第一次远出，历经近两年，辗转数十万里，经历不少，收获不少，而今终于回到自己的家，站在家门口，却有些迟疑了。出去两年，两年的时间对修行者来说，也就打个盹的时间，可寻道子却感觉已经历了许久。站在家门口 有些不敢进去的念头。还真有了游子归乡，‘到乡情更怯’的感觉。 想来应不至于如此，在这洪荒，广袤无边，随意走走也会历经数十上百年，这仅是离开两年，怎的就有了这样的情结。但实际上对寻道子来说，这寻道山就还真是他的家，是他在这洪荒遮风避雨的地方，化形之初就得以生活在这里，从未曾轻离，无数年了，就只这一次离开这许久，此间在外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无时无刻的警觉，都让他无比怀念这个洪荒的家，可以放松身心，不在提心吊胆地放纵自己的家；而且这家现在还不是只自己一人，还有了一个清纯可人的芝仙素心。那种淡淡的，颇有些默契的生活也让寻道子难以忘怀。此次离开回来，也不知素心怎样，立于迷阵边上，既有即将见到家人的兴奋，又有即将见到佳人的紧张。此时的心情，难以一叙。 终归，寻道子还是跨进了迷阵。 寻道子进了山谷，两眼四顾，见到的一草一木都是那样的亲切，此种感觉真好！ 一路毫不停留，径直向竹亭方向走去，心里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素心了，想向她说说这次出去的收获，想让她看看灵茶，想看看她高兴的样子。 寻道子在谷里疾走，迅速向竹亭接近。 终于，竹亭在望，寻道子足下也快了几分。迅速冲进竹亭里，四面一看，没人。再冲到竹木小屋，还是没人。 寻道子挠挠头，会在什么地方？ 药田！一定在药田！ 寻道子扭头就往素心开辟的药田奔去。 一路风驰电掣，转眼间药田在望，寻道子似已见到素衣淡雅，清纯婉约的素心正细心照料药田里的种种奇花异草，灵果宝药。没想仅离开两年，竟已有了牵挂。这不知对修行是福是祸。不过，寻道子此时觉得这牵挂竟也有一种莫名的舒心的感觉。 离药田只有百丈，寻道子放慢了脚步，轻轻地走向药田，生怕惊了药田了劳作的人。 离药田只有二十丈了，寻道子终于见到在那药田里，正有一白衣身影静静地蹲在地里细心地做作什么，也许在松土，也许在修枝。 那样的宁静，那样的祥和，仿佛天地间就该这样：宁静、祥和、安逸。 头稍转，见那药田边上正趴着一只巨兽，头向着药田，尾巴在身后不时的摇动一下。不是那好久不见的戟龙兽还是什么？ 这家伙什么时候与素心搅在一起了？ 可能是感觉到了寻道子的眼光，戟龙兽调过头张望，一下见到寻道子，顿时身体一颤，发出一声声响，一下打破了这天地间的宁静。 那蹲在地上的身影闻得声响，站起身来，转过头向寻道子这边望来。一眼就看见寻道子那略显单薄的身影，旋即转身向田边走来。 寻道子快步迎上那明净的身影。 两人很快就在药田边上相聚，隔着一丈距离默默相望。旁边那趴着的戟龙兽有些畏惧地看着寻道子，想溜走，却又似不敢，正犹豫着。 素心望着还显得有些风尘仆仆的寻道子，轻起朱口：“兄长您回来了！”声音轻柔，淡淡的。可她的两只眼睛却都弯了起来，亮亮的。小巧的鼻子也不可觉察的微微抽泣。 寻道子见了素心，整个人也一下子安静下来，躁动的心也一下子静了下来，嘴唇微微一展：“为兄回来了！”声音同样平静。 随即寻道子从怀里拿出蛮兽鄂珠，对着素心笑道：“你看我都带回些什么。”说完催动蛮兽鄂珠将鄂珠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顿时，一堆五光十色的灵草异花，灵枝仙果将药田旁边空地占得满满的。流光溢彩，耀人眼目。 旁边戟龙兽刚见那蛮兽鄂珠里飞出一串东西，还被吓了一跳，可一见这许多的灵物，顿时现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素心也被这众多的灵物惊了一下，美目一亮。看了看寻道子，轻轻走到那灵物边上，蹲下身子，一件件捡起仔细观望。眼里的神采越来越亮，嘴角也微微向上弯起。 寻道子见素心在那里挑挑拣拣，却把自己这个活人丢在一边不理，也就讪讪地扭头四处观望。一眼望见旁边畏畏缩缩的戟龙兽，嘿嘿一笑，就往戟龙兽走去。 戟龙兽见寻道子走来，更是把脖子一缩，尾巴卷成一团，两眼带着惧意，又带有些谄媚的神情望着寻道子。 寻道子到了戟龙兽旁边，见戟龙兽的那搞怪的表情，在心里也是忍不住的笑，这家伙好久不见，竟也学会了这许多的表情，都能演戏了。 此时见到这家伙，竟也感觉到一种亲近的味道。这家伙现在看起来若不表情有些猥亵，倒也神采奕奕，头颅少了些狰狞，多了些神采，鳞甲明亮，微带些金色，头上的三只犄角竟变成通体暗金色，在角尖出却闪着若隐若现的电光，眼大有神，鼻翼两旁的两根触须已有两尺有余，晶莹柔和，鄂下有髯，两只伸出的前腿粗壮有力，足掌间利爪伸缩不定，寒光森然，尾上匕首似的骨刺寒光耀眼，更见锋锐。就趴着的情形来看，个头比前次所见有所增大。 寻道子嘴里啧啧有声，围着戟龙兽乱转，一会拍拍这里，一会敲敲那里，抓住尾巴甩甩，捏住犄角摇摇，揪住触须扯扯，将个戟龙兽转得恨不得把头缩进肚里，面上表情更见猥亵。 寻道子正逗弄着戟龙兽，忽听素心喊道：“兄长，请过来！” 寻道子一听赶紧过去，戟龙兽忽有逃出生天的感觉，听素心的声音若仙音般悦耳，虽然素心的声音本就好听，可从未如此时这般让戟龙兽激动过，也从未如此时这般让戟龙兽感动过。戟龙兽都有要痛哭一场的感觉。 寻道子来到素心身边，见素心也将那一堆的奇花异草，灵枝仙果分类整理，有序地摆放在地上。 素心见寻道子到了身边，就开口道：“兄长带回的这些灵草保存得很好，生机都很旺盛，正好移栽。还请兄长相助。” 寻道子连忙答应。 素心指着旁边一堆松果说：“请兄长先将这些五针松和马尾松的松果带上，我们去将它种在谷底那片小山丘上，用不了几年，兄长就无须为没有松仁就茶忧心了。”说完展颜一笑。顿时似乎整个天地都一下子明亮起来。 寻道子讪讪地将松果收到蛮兽鄂珠里。寻道子曾与素心说起过自己喜欢用松仁就茶的喜好，也说到想用‘九龙雪玉松’培植的事，只是感慨成熟的‘九龙雪玉松’松果都被自己吃光了，连种子都没留一粒。素心却告诉他向‘九龙雪玉松’这样的灵根是无法培植的。天地间就只能有这样一株。 这回寻道子在回寻道山的路上遇到一片松林，见其中几株看似不凡，就将所结松果全采摘了塞在蛮兽鄂珠里带回来，没想素心还记得这一茬，欲先栽种松果。让寻道子的脸都有些发热。 寻道子还未将脸上的尴尬之色散去，就听素心轻喝了一声：“小蛮，走!” “小蛮？”“谁是小蛮？”寻道子脸上顿时一片愕然。 张望间却见戟龙兽从地上爬起来屁颠屁颠地跑到素心身旁，谄媚地讨好着。寻道子这下真的无语啦：这货就是小蛮？这货成小蛮了？小蛮就是这货？清纯可人的素心给这货起名叫‘小蛮’？ 寻道子有些晕晕乎乎的跟在素心和戟龙兽后面，摇摇晃晃地向谷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