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此去经年你不可离我而去
秋天过去大半，也到了该去江南的时候了，我与雪儿在收拾行囊时发现她放了许多首饰在包裹中，我看了甚是不解。 “雪儿，此去江南，并非是轻松地路途，带这些首饰做什么？” “这次去江南是不是只有您和三皇子去？”我有些懂了，我笑着说道“雪儿，即使是我和他单独出门，我也不需要打扮，因为我不需要他来宠幸我，相反，他将我遗忘在这重重宫殿之中我才欢喜，庄王妃对咱们不错，我们不能这么对她。” 我说完之后命雪儿将首饰拿了出去，只放些寻常衣物。我看着她的神情仍是不解其意，我笑笑就也不做回答了，正要喝口茶，我就听到公公进来唤我，公公向我行礼，说道“王妃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详谈。” 到了正殿，看到满眼的富丽堂皇，被她装扮的也是犹如天上人间。我转眼看到王妃，向前行了一个大礼，这是我第一次在上阳宫见她。行过礼之后，王妃叫下人退下，宫殿中只有我和她。 “庄王妃可是与我说此次下江南之事的？” 我猜中来意后，庄玉燕也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正是，沈雨萱，你可记得你在马车中与本宫说的话？” “雨萱记得，雨萱与娘娘作的交换可关乎我的一生，所以不敢忘记。” “本宫那日在宴会中见你，就知道你有这个本事，在你生病中本宫又见了你的刺青……本宫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但是这命格之说…..” 庄玉燕说到这里，我就全然明白她的担忧，我解释道“娘娘可能不知道我的事情，娘娘有没有这个时间愿意听我细细解释。” “本宫愿闻其详。” 我喝了一口茶，向她揭开我心中的伤疤。 娘亲说我出生时候天色骤变，担心我的命格恐怕有异，会给我带来灾祸，也担心殃及无辜，就找来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机老人来破我的命格，天机老人见到我肩头的凤凰胎记掐指一算，就说道“苏家有女，定将母仪天下。” 天机老人说出这话之后就在我胎记上纹了一个刺青，那刺青正是凤凰。阿爹认为天机老人的话不可全信。这么多年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此话传遍大江南北，终于也落在皇上的耳朵里。在我十五岁时，家中来了一位贵客，阿爹将我藏了起来，后来，府中发生何事我也不知，奶娘将我从柜子里了放出来之后就说我娘亲不行了，快去杏花亭见她最后一面，我被她说得有些发愣，但还是按照奶娘说的飞奔而去，跑到亭子里时，只见哥哥抱着娘亲满眼绝望，我哭着去摇晃娘亲，娘亲却只说“离开苏家，逃到别出去吧。” 母亲出棺那天，我趁着人多眼杂就逃出苏家，只可惜我是孤女，几经辗转，十六岁就到了宫中如今已经是两年光景了。 我说完了我的故事，看见庄玉燕的表情竟然是满眼的心疼，她起身走到我前方，牵起我的手，说道“雨萱，我不知道杀害你娘亲的是谁，我也不愿再问，对不起，让你想伤心的事。其实天机老人所说的，都是无稽之谈，没想到世人就因为这一句话，毁了你一生。” “娘娘，不用道歉，臣妾跟娘娘说这些，只是让娘娘安心，母仪天下之说不可信，而我能三皇子登上帝位的原因就是因为有苏家做他的后盾，说服父亲支持皇家，我很有把握，请娘娘信我。” “本宫信你。” 说完这些话，我就起身行礼，回到我自己的寝宫中，想起刚才所说的事情，三分真七分假，漏洞百出，竟也蒙混过关。宇文灏，我并非对你用尽心机，只是你不相信我，你在背后偷听，我扯谎，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庄玉燕送走我之后转身对屏风后的人行礼“殿下可曾听到雨萱所说之事了，殿下觉得此话能否相信。这女子真的能助您吗？” “本宫相信她三分，玉燕，本宫答应你，如果本宫能有达成心愿，皇后之位非你莫属，你也将这话告诉你母家，让他们安心。” “是，臣妾记下了，”庄玉燕笑的很美，转而又对宇文灏说“可我已经答应雨萱事成之后就放她出宫，臣妾不能言而无信啊，殿下可否…..真的放了她，如她所愿，可好？。” 王妃这话说的一石二鸟，若日后真的事成，她可以对我说是殿下不放我走，我又不能将她怎样，若今日殿下真的答允了，也可以省去以后庄玉燕在后宫的麻烦，像我这种母家很强大的角色，很难应对。 宇文灏听到此话，只笑不语，起身走了。 御书房堆叠成山的奏折都是在说南方苏家蠢蠢欲动的事情，皇帝面色已然不好，看来苏家真是皇上的心病，宇文灏走进房内闻着龙涎香，神情淡然。 “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你下江南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万事俱备，只是，儿臣想带雨萱一同随行，还请父皇答允。” 皇帝面色一紧，转而沉默一会便说道“你自己知道你在做什么就行，其余的朕不过问，朕只是提醒你，温柔乡即是英雄冢！” “儿臣知晓。还望父皇龙体安康，等待儿子归来。” 准备多日，也到了该走的日子了，我走到上阳宫门口，看到有两辆马车，我就径自走向后面那辆，还没走到，上阳宫的公公就来了，“还请娘娘移驾，与三皇子同乘。” 同乘….心中有些压抑，想着一路会有多惊险，但也是去可奈何。我带着雪儿准备往回走时，藏经阁的吴姑姑来寻我，我转身跟公公说“转告殿下，还请殿下稍后”，就拉着吴姑姑走到墙角下，吴姑姑见我要行大礼，我鼻子一酸连忙制止住，“姑姑莫要这样，您这样就是与雨萱生分了。”吴姑姑脸色不好，径自说道“我这老婆子知道，娘娘您不喜这宫墙内院，老婆子当初也是没有能力保住你，但是此去江南，万万要回来啊，不要让我们枉死。”吴姑姑说完这句话，我心中就已澄明，宇文灏这是要威胁我，怕我一去不返，也罢，我没有要走的意思。 “姑姑请放宽心，我会回来的，定不连累姑姑与藏经阁其他姐妹，只是姑姑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老奴不敢，娘娘有何事要差遣老奴去做？” “姑姑，你是知道我的心性的，今日我再多说一句，宇文灏就是我的恶鬼罗刹，倘若这次江南之行，我人没有回来，回来的是尸骨，还请姑姑将我身上的玉佩和紫水晶缺月木兰簪一并交给庄王妃，让她帮我送到江南，给天机老人。我所托之事万分重要。姑姑切莫忘记。” 吴姑姑听我说完这写话，眼泪终于再也止不住，我替她擦去泪水，说了一声我该走了，转身而去。转身的瞬间有一片落叶落到我脚下，我轻轻踩过去听到沙沙的脆响，仿佛我踩碎的不失落叶，而是我的心。我的泪竟也忍不住了，此去经年，我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吧。 临上车前，我将雪儿留下，雪儿诧异地看着我，还没等她求情，我就进车坐下。一坐下就感觉到从宇文灏上身上发出冰冷的气场，他有些邪魅地笑着说道“怎么，后事都交代完了？” “回殿下的话，都交代完了，咱们可以出发了” 他见我如此不避讳的回答，用手擒住我的下巴，我眼角的泪又一次滑落，慢慢汇在他的指纹中，仿佛那一夜，我与他纠缠的身、子。又仿佛我这一生逃不开的宿命，我抬起眼看他,轻声说道“殿下请放开吧，臣妾的脸在疼。” “原来你也知道疼，”他松手之后，车走了一段路就又停下了，宇文灏询问侍卫是怎么回事，庄将军说道“是太zigong里的人，说是有东西给娘娘。” “哼，看来太子对你还真是有心啊”阴冷的声音又响起了。 拿到车内的是一本《十三经书》，没想到，竟然是这本书，我心中感动，宇文修，谢谢你。 我的一切动作都被宇文灏看在眼里，还没等我翻阅，他就将书抢过去，查看一遍，见到有一片树叶夹在书中，仔细看了看，很是不爽，将树叶捏得粉碎，阴冷说道“启程。”这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都能听出语气已经不悦，众人无声地走了好一段路。 马车刚刚出城，我看外面景象时竟不是官道而是林野之间的小道，我转过身看见他正在闭目养神，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车外有马蹄声传来，庄将军小声禀报“回禀三殿下，官道分队的马车已经覆灭，无一人生还，女子也是一刀毙命。” “他们动作倒是快，继续赶路”他睁开眼睛玩味的看着我，我此时不知怎么再也不敢去看他鹰一样的目光，他边说边用手抚摸着我的脸，邪魅的说“你看，你心里的人到了此时也没有再管你，庄将军说那女子是一刀毙命，啧啧，我真我替你可悲。” 一刀毙命，宇文修，他不会这样做的，他在我临走时还将书给了我，他怎么会….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一冷，低头不语，心中知道，比起他的皇位，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在我心中滴血的时候，我却不知道，被宇文灏捏碎的那片树叶上写得是：此去经年，你不可离我而去，望你早归。宇文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