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一波三折

    李晓来到九楼，出了电梯，有一个女孩正等着他。问清他的身份，微笑着把他领进一个小会客厅，端来一杯茶，说声稍等，就退走了。

    李晓看着雅致的会客厅，点上一支烟，心里想着未曾谋面的席美娟，该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年纪轻轻能做到一家省公司老总，应该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李晓心里到有些期待这次见面了。

    快下午五点时，会客厅外传来一阵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李晓熄了烟，看向门口。刚才倒茶的女孩先走了进来，微微一笑：“李先生，席总到了。”随后，进来一位年纪和他相仿的都市丽人，一身精干的蓝色职业套裙，白皙的脸庞，鼻梁上架着一副蓝框眼睛，尽显知性美女的风采。

    “您好！对不起，让您久等了，我是席美娟。”说着，一只柔荑礼貌地伸过来。

    李晓忙站起来，伸手握住对方的柔荑，一沾既放：“席总，我是李晓，打扰了。”

    “请坐，早上接到老师电话，以为你早上会过来，结果你现在才过来。”席美娟一边说，一边等李晓坐下才坐在对面沙发上。

    李晓歉意的一笑：“对不起，早上有事没处理完，让席总久等了。”

    席美娟看李晓文质彬彬又如此年轻，没有一点副处级干部的傲气，无形之中就有了好感，微微一笑：“李先生，我听老师说，你们区政府准备借款。我有个疑问，你为何不去四大银行，反而找到我们基金公司？”

    李晓看对方直入主题，也不含糊：“席总，你知道的，四大银行手续繁杂，贷款批复周期太长，我们不愿等。再说，我们贷款数额也有点大，银行都有指标限制，只好求到你们门上了。”

    席美娟追问一句：“哦，这样啊，你准备借多少？”

    李晓思索几秒，凝重说道：“如果有可能，我准备借款五十个亿，最长一年期。”

    席美娟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叫出声来。但良好的修养让她硬生生压下心头的惊讶，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境，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晓：“李先生，这数额出乎我的意料。不过你可想好了，我们的利息可是银行的四倍，你们能否接受。”

    “四倍！”这下轮到李晓惊讶了，这基金公司也太狠了。他心里大致一算，要是这笔借款付出如此高额的利息，只能再去纪委喝茶了。他心里计较一番，立即打定主意：“席总，这利率是否有改变的可能？”

    席美娟摇摇头：“我们公司总部在上海，利率一般不会改变。”

    李晓听了有点失望，心中权衡了几秒，想给老师打电话求助，又想到老师也不轻易求人，咬咬牙只好失望地站起来，伸出手：“席总，对不起，今天冒昧打扰了，我得告辞了，今后有机会再见！”

    席美娟有点意外，随着起身，伸手被动地一握。李晓松开手，对她微微一笑，转身就出去了。

    咦！……什么意思？话都没有说明白，就这么走了。有机会再见，钱还借不借了？是你来求我好不好。席美娟想了想，毕竟是恩师介绍来的，就这么让人走了，有点过意不去。拿起手机打给自己的恩师，把刚才和李晓见面的情况说了一遍。

    “你个疯丫头，要这么高的利息，把人吓跑了。这是政府借款，稳赚不赔的生意嘛！再说，来人可是周厉光的得意弟子，天大的福缘送上门了，你却让人走了。你再想想，他师兄是谁？快把人找回来，求着也要把钱借给他，真是气死我了。”

    席美娟也是S大毕业的，周厉光的名头怎么能不知道。她又细细想了想恩师的话，到最后又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大大的：“天哪！怪不得这么牛！”

    想通透了，她自然着急了。忙让助理跟着去电梯拦人，可惜李晓早没影了。席美娟懊恼地跺剁脚，指着助理：“快去一楼前台查看登记资料，那里应该有他的手机号码。”

    女助理看席总着急，也没二话，进了电梯就下去了。

    李晓走出写字楼，来到大奔旁，并没有上车，失落地站在车旁，不知该往哪里去。满怀希望而来，却失望而归。下午在机场看到晓怡怀抱玫瑰，他心情就有点低落，现在启动资金也没了着落，李晓情绪越发不好。眼下留在省城作用也不大，还是先回山城吧，政府里还一大堆事等着，家里也需要他今天回去。

    拿起手机想给周老告别一声，却发现手机早就没电，自动关机了。心里暗道倒霉，只好上车，用车载给手机充电，让司机上高速回山城。

    席美娟等助理找到李晓手机号码，用自己手机拨过去，对方却关机了。她也不知李晓关机的缘由，还以为李晓不想联系她，不免有些埋怨。“看着彬彬有礼的人，心眼真不大，生意还可以谈嘛，干嘛关机。”

    心里暗暗埋怨一通，觉得事关重大，这么大的资金自己也难以决断。忙回到自己独立的办公室，打了上海长途，亲自给总部董事长汇报了事情经过。

    董事长起先也没当回事，只是一个地方政府要借这么大的数目，引起了一点注意。现在基金市场低迷，要找一个好投资项目也不容易，给政府借款，还款问题不大，只是利息肯定不能太高，太高就会有麻烦。对方又要这么大的数目，做了利润不大，放弃也不甘心，纯粹是一个鸡肋投资项目。

    席美娟听电话里董事长犹豫不决，有心促成投资，又压低声音把李晓背后的关系小心说了一遍。电话里一阵沉默，最终传来一声问话：“当真！”

    席美娟立即回了一句：“应该错不了。”

    “如果你说的这个情况属实，那这个项目应该没问题，等我电话。”董事长放下电话，立即打开电脑，上网查看S大的资料。S大是五六十年代从上海西迁的，当时为的是加强西部地区的教育资源。他又查看了周厉光教授的个人资料，最终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怪不得！借钱还敢甩脸色，人家有这个资本嘛。”他伸手按下桌面的按钮：“来人，通知在家的董事，立即召开紧急董事会。”

    快下班的时候，席美娟终于等到董事长的回复电话，要求她想法联系上李晓本人，组织一个考察团，去山城实地看看是什么项目。如果项目属实，最低略高于银行利率就可以签合同，尤其要注意和李晓建立良好的私人友谊。

    挂了董事长的电话，席美娟摇头苦笑，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通知加班开会。

    李晓尚且不知道，自己下午的果断之举，引得省城和上海都不得安宁。傍晚回到山城，送别了张静的司机，重新开机，给马区长打了个电话，汇报了省城之行，怕他担心，也没有通报资金没借到的情况，急忙开车赶回家中。

    进了门，除了赵姐和豆豆，母亲张梅也在家中。李晓还以为母亲是顺便来家里看看豆豆，也没多想。让赵姐随便煮了碗面条，狼吞虎咽填饱肚子，然后回到客厅抱着豆豆，陪母亲说话。

    张梅看李晓又比上次见到时清瘦了许多，有些心疼，想出口的话又忍下了，强装着笑脸陪着父子俩说话。下午，赵姐把晓怡出差的事告诉了张梅。张梅不放心豆豆，打车就赶了过来。吃晚饭时，赵姐还是把李晓和晓怡之间最近的异常告诉了她。

    张梅吃了一惊，想见儿子问个明白，就打李晓的手机，结果没打通。她又打了徐兰兰的手机，想约徐兰兰过来一起商量。徐兰兰今天是早班，从下午就由陈大勇陪着去城区打牌，看到亲家母打来电话，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就回复说在城区有事情忙。

    张梅挂了电话，心里没好气地埋怨母女俩都爱折腾，等这个家折腾散了都哭去吧。放心不下豆豆，只好打算今晚不回厂区，就在家里等李晓。好在儿子回了家，一脸的疲惫，又饥又饿，心疼之余就打算等豆豆睡了，再问他究竟。

    赵姐心里明白，比平时更早就哄豆豆睡了。李晓起身去卧室洗过澡，打算上床睡觉，母亲张梅却走了进来，正要和母亲说话，手机却响了，拿起一看，是雅萍的电话。接通了原来是张静她们已经到达福州，打电话报平安的。李晓回完电话，见母亲坐在床边只抹眼泪，顿时慌了，忙蹲下抓住母亲的手：“妈，好好的怎么哭了？”

    张梅没好气地拨开儿子的手：“你好大的胆子，和晓怡闹得都分床了，还想瞒着我！你是想等这个家散了再告诉我，然后再气死我。”

    李晓心里一惊，母亲还是知道了。最近太忙，忘了叮咛赵姐别告诉双方老人。看到母亲担忧，他又抓住母亲的手，头抵在母亲的腿上，心中一痛，眼泪默默地就下来了。

    张梅看儿子不说话，只是埋头流泪，她心中一疼。李晓从记事起，就没在自己面前流过眼泪，明白儿子心里受了委屈，伸手抱住他的头，轻轻抚摸：“孩子，妈在呢。知道你从小好强，心里苦，今天想哭就哭吧，没什么丢人的。”

    李晓的伤心是觉得让母亲流泪了，作为儿子有点不孝。可晓怡和自己现在的局面也不好说。忍了自己不甘心，分了自己舍不得，左右为难。母亲这儿自己没个说法，今晚也躲不过去，该怎样说才能让母亲放心。

    张梅看儿子为难，说不出话来，心中一惊：“晓晓，你是不是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外面有人了？”

    李晓一惊，抬起脸摇摇头，母亲的误会也太大了。

    “那就是晓怡外面有人了？”张梅又追问了一句。

    李晓想了想，晓怡还算不上外面有人，他又摇摇头。张梅糊涂了，不知该不该相信儿子：“晓晓，今晚你必须给我说实话。就我们娘俩，你不必隐瞒，妈是过来人，家里的事我比你懂得多，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晓想了想，硬着头皮挑了晓怡的几件事说了。张梅听了，眉头紧紧皱起：“妈就知道是这样，当初结婚的时候我就担心，晓怡长得太招人，今后难免事非多。她还任性去招惹别人，赵姐早告诉我了，整天爱出去玩也罢了，闹到了这地步了还不知收敛。你的警觉是对的，再糊涂地宠她下去，不知还会闹出什么事，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李晓想了想，看着母亲的脸色小心地说道：“我想再等等，如果晓怡还不愿回头，那就分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