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扎马步

    乔任善的爹爹也曾是名震一方的豪杰，乔家飞刀更是美名远播。江知命所说让乔任善教他飞刀的言语，像极了自己少时对爹爹说的话，因此让他想起往事。他年少时，爹爹是他心中的大英雄，每当爹爹坐在院中的摇椅上歇息时，他便会趴在爹爹腿上，问：

    “爹爹，何时才能教我飞刀呀。”

    爹爹也总会说等他长大些，便全部教给他。谁知不久后，爹爹被仇家暗算，刺瞎双眼。小任善的天好似塌下来，爹爹整日躺在床上，却开始教乔任善练习飞刀。只是他爹爹仍是接受不了一片黑暗的世界，还未把儿子教会，便郁郁而终。娘亲带着乔任善辗转到太和城，那是他们最艰苦的日子，孤儿寡母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连遮风挡雨的处所都没有，多亏街坊邻居时常帮助他们，娘亲又接一些缝补的活计，才勉强度日。

    是以乔任善心中感激，决心只要自个力所能及便会帮助别人。

    这些虽算不上秘密，却也是乔任善不想与人提起的往事。

    ***

    江知命回了屋子便上床睡觉，打算抓紧时间多吸收些地气。他本想一睡着就起来，奈何睡着之后何时能醒不是他可以随意控制。

    睡了约莫一个时辰，江知命终于醒来，跳下床，开始吸收地气。他的身体就好似个无底洞，一股股地气从脚底吸入，在体内游走一圈便沉寂在丹田处。本来唐大哥所写的秘法上有内功运行的法门，江知命却发现那些地气无论如何都不受他的指挥调动，无奈之下他也只能疯狂吸收地气存在丹田里，感觉做个暴发户总比做个穷鬼要好。

    马步扎了个把时辰，江知命仍是不觉得累，可想而知大地之气对身体的淬炼功能有多强大。江知命虽不觉得累，然而长时间保持一种姿势不动，身体便会本能地抖动，查探生机。这一抖动，便打断脚下吸取之力。

    无奈，江知命本打算接着睡，却再也睡不着，不免心中烦躁。只是估摸快要到饭点，也做不成其他事，他便下床灌一口凉水，又返回床上去躺着。大概是凉水一路凉到了心里，江知命渐渐平静下来，回味这几日的经历，才发现来到打行里只六日时间，却是经历了几番大起大落，这便是江湖上的精彩之处么？

    乱了，他感觉这些日子自己的心乱了，似乎没有自己的意识，只是被欲望支配，虽然这些欲望也全部是他所想要的，但自己是否太过迫切？所谓欲速则不达，物极则必反，江知命庆幸此时能够冷静下来，否则走火入魔也说不定。

    心境空明，人自然精神许多，再加上这两日大地精气对身体的淬炼洗涤，晚饭时大家伙所见的江知命仿佛换了个人。他与路瑶、乔任善二人结拜，虽不至于地位大涨，大家也把他真心当成自己人，纷纷与他打招呼。路山见他身体状况恢复得不错，便说明日便亲自教他练武，见江知命只是道一声‘谢师父’，并没有过于激动，心中也是啧啧称奇。

    这一晚，乃是江知命许多日以来睡得最安心的一晚。

    卯时刚过，江知命结束了一个时辰的“自然吸气”（这么说，是因为他觉得吸收地气根本不受他本身控制），他也想多修炼些时间，只是发现时间到了一个时辰，本能反应便会退出修炼，让他也毫无办法。

    吃过早饭，与路瑶、乔任善二人开过早会，便解散了。这早会是他们三人共同商议，每日早晨打个会面，商议各自日程安排；傍晚还有个晚会，三人一起聊些当日所见所闻，相互道个平安。若无意外，此习惯便要保持下去。

    有差事的都已出门，只有几个较空闲的弟子在院子角落中相互切磋，不知是想把院子都让给江知命，还是怕师父临时起意唤他们去考校武艺。

    路山仍是给江知命演练一边最基础的扎马步，此时的江知命哪里会怕，已过去了盏茶时间，身形丝毫未动。路山见此已不只是啧啧称奇了，眼中闪过一丝惊疑，盯着江知命。江知命心中一惊，赶忙一屁股跌倒在地，揉着腿对师父道：

    “师父，腿麻了，站不起来。”

    江知命后悔自己为何要出这个风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都不懂么？更何况自己的身体更容易让人起疑，万一被师父瞧出自己修炼内功，且不说唐大哥是否愿意，师父若要这秘法，自己该如何？如此秘法对于每一个武夫皆是无价之宝，若公之于众得引得多少人抢夺。

    幸而路山并未往深处想，对江知命道：

    “对于刚入门的新人，能做成这样已属不易，只是莫要随意超过自己的极限，否则容易伤着自己，要懂得循序渐进，功夫不是一朝一夕就可练成。”

    “你歇息一会儿，我与你详细说说这扎马步，为何会是新人必修的科目。”

    “扎马步虽然简单，却分为五个层次。第一层时双脚外开，与肩膀宽度相同，然后微微蹲下，双手环抱胸前，手心向内，掌指相对，最符合人体自然动作，这第一层便是训练身体各部在武术中应该保证的位置。”

    “第二层时双脚尖开始转向前，为的是获得一个扭动的劲力。脚尖向前，便与膝盖形成一个微微的扭转，从而获得一个力。这个力便是腿上的力，体会到这个力，步法、转身就都有了。在内家拳里称此为混元桩！”

    “第三层时，重心下移，逐渐蹲深，如此是为获得向下的力。腿上除有脚尖与膝盖的一对力外，又出现向下的力，这是身体的重力。两股力联合便产生一个向上的力来保持自己不坐到地上。体会到这个力，弹腿、跳跃和千斤坠就都有了。”

    “第四层时，双脚开大，达到自己两脚直到三脚宽。这样便又获得一个外展的力。为克服这种力，小腿大腿肌rou开始运作，产生一个反力从而使身体保持平衡。体会到这对力，横踹、分踢、勾踢就都有了。”

    “而第五层时，双手由环抱变成平摆，手心向下。手上经过前四层环抱，已经练出了绷劲，体会了这个力，直拳、翻拳、摆拳、勾拳便不会如何费劲。当手变成平摆后，出现肩要把肘送出去，肘却还要坠下来保证手臂水平的一对力，这个力是练肘上力的，体会到这个力，摆肘、顶肘就不费劲了。”

    “练至第五层，已是扎马步的最高阶段，全身共有四对主要的力，练到这一步，你便获得几乎所有武术动作的发力能力，所以说，扎马步是拳术之祖。”

    路山一口气说完这些，仍不停歇，接着道：

    “我一下与你说这么多，你可莫要觉得马步练成了便是武功练成了，而是要让你知道，扎马步的核心，便是对力量的体会。”

    江知命郑重点点头，把师父所说牢记于心中。同时结合唐家秘法，感觉这扎马步不光是体会力，亦是体会气，力气本就是一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