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灭 狼
第十一章灭狼 这几个月里师徒俩情分日渐亲厚，想不到短短半日就天人永隔，如果没有师傅的相救，他早已丧命匪手，埋骨荒山了。想不到还未来得及有丝毫回报，师傅却离他而去，殒命于这荒野之地。望着师傅的遗容，方宁一时泪如雨下。 痛哭半晌，方宁方抬起头来，看到身边低声抽泣的燕儿，忽然警醒过来，不能在这儿呆下去了，得把师傅葬下，不然赶不出这荒林。 他用短剑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张薄毯来裹好师傅的遗体，毯子是他为防途中露宿时所备。 葬下师傅后，方宁斩木为碑，以剑刻字，上书：恩师叶公昌明老大人之墓。弟子方宁泣立。 方宁在师傅的坟前拜了几拜，看了看四周寂静的山林，咽哽道：“深恩未报，师傅却走了，待徒儿日后再为师傅迁葬他处。” 那大寨主的尸体被方宁一脚踢入低洼之地，扫了一些树叶枯枝覆盖在上面。他收起大寨主掉落地上的两包裹，神识探看了一下，不过尽是些珠宝金银之物，而那本《风云剑诀》原本赫然也在其中，想来那大寨主也是因谋财而袭杀了二寨主的。 他想起山寨中聚义堂的那个“义”字来，不由得冷哼一声，心里对这种人厌恶之极。 方宁收起包裹，深深地望了师傅的坟冢一眼，转身牵着小燕儿的手，大步向前行去。 荒岭，古道，暮色苍苍，归鸦阵阵，此刻这黄昏里的古道上，却远远走来两道小小身影，两个衣衫褴褛，满脸倦容的孩子，一个不过八九岁，另一个也不过十一、二岁。 这正是从山寨逃出来的方宁与玉燕儿，他们刚刚走出山林，寻得这古驿路之上，此时两个孩子早已疲累不堪，方宁还算好，那玉燕儿却大多时候需方宁背负而行了。 前面丝毫看不出有人烟的迹象，眼见着暮色四合，方宁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看来得露宿荒野了。 “方宁哥哥，还有多远呀？”小姑娘声音有些暗哑，可怜她一个小小的女孩，这一日却不知受了多少惊吓，幸好得方宁相救，不然早随他娘亲而去了。 “燕儿meimei别急，大不了我们今晚露宿嘛。”他伸出衣袖帮玉燕儿抹了下脸上的尘垢与泪痕，见到她有些惊惧的样子，不由得心生怜惜，微笑着又安慰道：“别怕，有哥哥在不是，哥哥可是很厉害的哟。” “嗯，方宁哥哥，燕儿不怕。”玉燕儿搂着方宁的手臂，扬起小脸道。这一日的相处，几次的险死还生，玉燕儿心里早对方宁亲近起来，她面前这个只比她大两三岁的男孩子，此时却是她心里最大的依仗。 夜色很快笼罩下来，方宁极目四顾，寻找可以栖身的大树，在这深夜荒山中，此时也只有在大树上才更安全些。 “嗷呜……”远处传来两声野兽的嚎叫，方宁闻听之下，心自一惊：“糟了，有野狼！” 他自幼山村生长，自是识得狼嚎。一时心中大急，顾不得疲累，赶紧背起玉燕儿往前拚命奔跑，眼睛不住四下察看，心里不断地祈求快快出现一棵大树来。 野狼很快发现了这两个孩子，往这边一路疾奔进来，不多时已追到方宁身后十余丈远的地方。背上玉燕儿惊叫起来，方宁似乎都能听见狼口里的呼哧声了。 “这样下去不行！”他迅速扑向路边一棵碗口粗的小树，把玉燕儿奋力往小树上推，大叫道：“燕儿快快爬上去！” 可怜玉燕儿哪里学过爬树？加上心中惊惧，更是手脚无力，只是两臂死死抱住树干动弹不得。 方宁无奈，只有转过身去，护住这棵小树，神念一引，挥出短剑指向后面奔来的恶狼，厉声大喝：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夜色下只见野狼停在数丈远的地方，那两对发着绿光的狼眸死死盯着方宁，口里不断发出低嚎，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前来。方宁心里紧张得透不过气来，不断大喝给自己壮胆助威，两相对恃之下，一匹狼却动了，它往侧后跃去，似欲从后面偷袭。狼生性狡猾，前后夹击之下方宁必定更加难以抵挡，何况他还要护住后面的燕儿。小树上玉燕儿半吊在那里，狼一跃起即可以攻击到她。 “怎么办？怎么办？”方宁不断围小树转，心里焦急万分。 “哥哥，燕儿抱不住了，呜……”身旁却传来玉燕儿的哭喊声。 “拚了！”方宁心一横，一声大吼。 只见一颗明晃晃的拳头大的石块从他手中飞出，击向前面的野狼，却是他抛出一块月光石来。野狼被这光灿灿的东西吓了一跳，侧跃一闪，后面那匹狼见有机可乘，却已经飞扑而上，这本是野狼惯用的招数。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方宁半转身向后侧狂斩而去。 短剑划出一条雪亮的弧线，凌厉，狠绝，一无反顾！ “扑咔”一声剑锋入rou断骨的声音，后面扑来的野狼躲闪不及，被反身扑来的方宁一剑斩断颈骨，倒落在地，飞溅的狼血扑了方宁一脸。他顾不得擦去满脸的血腥，翻身而起，双手持剑慢慢向另一匹狼逼过去。 他的目标本来就是后面的野狼，他用月光石袭击前面的野狼时，神识早已锁定后面的野狼，胜与败就全在这一击！ 成了两人皆可逃出生天，败了他方宁倒无妨，但玉燕儿却可能丧生狼吻。 他双眼紧紧盯住野狼，步伐虽然缓慢，但心里却是并不畏惧，一匹狼已经奈何不了他了，只要他自己谨慎不被狼偷袭到就行。他知道狼的速度很快，他也不慢。这两他年修炼最多的武技，就是这斩剑诀与九宫步，每天数千次的劈斩，哪一式不是快若闪电！ 野狼惧了，它退了几步，又舍不得几乎到口的美食，也并不远去。方宁不敢过分相逼，他怕野狼闪到后面攻击树上的玉燕儿。又是两相对恃，方宁一时也没太多办法，只得缓缓退后，后面玉燕儿已经支持不住了，他眼睛死死盯着野狼，单臂托着玉燕儿下了小树。 半个时辰过去，方宁把玉燕儿护在身后，还在与野狼相持，野狼此时不断地嚎叫，“嗷呜、嗷呜”在这荒野远远传出，方宁心绪不宁，总觉有些不妥，却不知不妥在何处？ 不过片刻，，忽然他脑海中一个激灵，大叫一声：“不好，这野狼在呼唤同类！” “不能再等了，等下去万一再有几匹野狼过来，他与玉燕儿只有死路一条。”方宁心里一紧，拚！唯有一拚！拚出自己的生路来！ 方宁不再迟疑，持剑向野狼逼了过去。看着方宁逼了过来，野狼却缓缓后退，方宁却又不敢撇下玉燕儿追上去。他脑袋里千万个念头在急转：“这样下去不行！这是死路！” “走，我们走！”方宁一咬牙，转身对玉燕儿道。 他一手环着玉燕儿的肩背，一手持剑，回头就走，对后面的野狼不管不顾。那野狼却紧紧吊在身后，直到走了一柱香功夫，已经离原地很远了，那匹野狼终于忍耐不住，它从后面偷偷接近方宁两人，好伺机发起雷霆一击。 方宁好似毫无所觉的样子，只小声对玉燕儿道：“燕儿千万别回头！也别出声！”小姑娘听到后面的动静，虽然心中惊惧，但她强行控制着要转过身去的念头。 “近了，近了！”方宁神识紧锁后面的野狼。野狼突然飞跃而起，扑向前面似乎毫无知觉的方宁，眼看着方宁就要丧身狼吻之下。 他突然伸手在玉燕儿后背轻轻一推，大吼一声道：“我斩！”反手雪亮的剑光飞斩而出！ 如出一辙的一剑，野狼一声惨嚎声中，前爪应声而断！ 剑光更不停歇，鲜血飙飞中，野狼惨嚎声不断。 时未久，声歇、狼伏，方宁依旧伫立在夜月下，一身血气迷漫，只有剑尖落下的狼血滴答有声。 半个时辰后，驿道边一棵双臂合抱的大树上，两个孩子依偎着躺在大树粗大的树杈间，上面枝叶如盖，挡住了星月的光辉。方宁在树杈间以绳结网，让两人不至于掉下树去。 已是初秋，夜寒露重，时有夜枭长鸣，朦胧睡意中的玉燕儿身体轻颤，方宁放下手中的短剑，伸臂将小姑娘揽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轻道：“燕儿不用怕，有哥哥在呢。”语声细微，散入夜色中，微不可闻。 方宁难以入眠，他瞪大着眼睛，望着树叶缝隙间透过的星月之光，心思潮涌。这几个月来几历生死，山寨中唯一关心自己的师傅离他而去，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傅惨死在自己眼前，那种无力感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心里涌起一种朦朦胧胧、莫可名状的东西来。对，是渴望！获得强大力量的渴望！ 他要保护他爱的人，不再让强者可以随意cao控他人的生死！ 不再让他喜欢的人受到伤害！ 他要碾碎所有意图谋算他的人！让擅杀者永堕地狱！让作恶者永陷沉沦！ 平生第一次，他对力量有了认知，对获取力量的渴望如熊熊燃烧的烈焰般在心中滋生、蔓延！ 夜已深，他睡意全无，脑海里各种思绪交织混杂。 他怀念逝去的父母，怀念家乡的小屋，那小小院子里有父母种植的花草，还有那夏季纳凉的大石,父亲坐过的藤椅，也留下过他与石头在门前溪头摸鱼时欢快的笑声。这些他都曾拥有，却已失去；想抓住，却遥远成记忆里的虚幻。 他看了看怀中已是熟睡的小燕儿，小姑娘日间受的惊惧太多，睡梦中犹轻蹙眉头。方宁微微轻叹，入梦好啊，梦里无惧无忧，他也欲入梦，梦到家乡，梦到小院，梦到爹娘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