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章 兄弟决斗（中）
“你是不知道，来运镖局刚来大都时的情景……”孙云回忆着自己在大都的日子，不禁默默念道，“朝廷压迫，民不聊生，我们为了夹缝生存，吃了多少的苦，留了多少的血……我的哥哥灭绝人性滥杀无辜，而我却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望而却步，走在生死的轮回之间；他杀了我的兄弟，并将其头颅挂在了城墙之上，我却只能眼睁睁忍受着这份痛苦，承认我和他之间的血缘关系；我哥哥落残以后，我在家族的地位遭受鄙夷，经受着无数的谩骂与阴谋，活在黑暗的角落之中；亲眼看着朋友和亲人的离去，化身为‘灵王’，杀了无数的人，犯下了无数的罪孽；直到最后，我也没能完成我父王的志愿，没能保护我的哥哥，甚至亲眼看着他们离世……我的人生仿佛永远在与命运斗争，永远活在痛苦之中。我可不像你，生逢乱世也能遇见无数的贵人……如今家族离我而去，来运镖局离我而去，我什么也没有了……” 唐战听了这些，缓缓说道一声：“那又怎么样呢？就算经历了这些苦痛，也没必要将自己的内心封闭不是吗……” “你住口，你根本就不能体会，这三年来我所承受的痛苦！”孙云突然大喝一声，仿佛是在对命运的倾诉，用震慑的眼光望着唐战，“身边的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即使是自己的家人，每天也依旧在算计谋害着自己，每天都活在生死的刀口，每天都活在尔虞我诈之中……没有经历过这些的你，又能理解什么？！——” 唐战听完静默了许久，忽而露出悲苦的表情，淡淡一声说道：“我……可以理解……” 孙云听到这里，眼神不由一愣. 唐战稍许闭了闭眼，继续说道：“因为我也亲眼见到了，自己的朋友一个个死去……那种痛苦，那种无能为力的感受，我可以明白……” 孙云没有说话，只是两眼怔怔地望着孙云。 唐战继续说道：“如果说，你每天是活在命运的煎熬与挣扎之中，那我当是每天面对着死亡和悲痛；你亲眼见到自己的亲人离世，我则是每天看着兄弟和朋友战死沙场……本质上我们其实没有区别，如今都只剩下孤单一人，重要的是，无论面临怎样的困境，我们都不该放弃活在世上的信念。你因为经历了无数的痛苦，选择自暴自弃结束自己的一生，可是你身边的人却一遍又一遍拼上性命救你，希望你回头……从花前辈那里，我有听说过了，见到身边的亲人离去，你内心堕落化身为‘灵王’，可花前辈他们却从来没有放弃希望，用鲜血和性命一直在战斗，只为唤醒你的良知——醒醒吧，就算所有人都离你而去，你的内心也不该是孤独的，至少现在还有我，还有花前辈，甚至还有来运镖局的亲人，从来都没有放下过你！” “额……”孙云听到这里，内心不由一震，想起自己成为“灵王”的日子，以为身边的亲人全部离世，永远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可就是在最困难的时候，鸣剑山庄和青墨山庄的朋友，没有放弃救下自己的性命，一个又一个前仆后继，与自己内心的黑暗抗争。尤其是最后花叶寒前辈，赌上自己的生命，用鲜血讴歌在战斗，最终从黑暗的深渊中救回了自己，那是孙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回忆。 的确，自己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痛，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离去，在察台家又遭到无数的鄙夷和排斥，甚至是暗杀。可就是在自己最艰苦的时候，鸣剑山庄，青墨山庄，还有来运镖局，都没有忘记心中对自己的挂念，让自己沉浸在黑暗的绝望之时，依然能够看到希望中的一丝光明。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终于，孙云仿佛伤情感触的样子，缓缓低下头，慢慢说道，“你和花前辈他们一样，明明知道我的内心堕入黑暗，甚至伤害了他们，却还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要拯救我……” 唐战沉定了一番，随即振振说道：“因为你是我的兄弟，无论经历了何等的磨难，我都不会让你死——今天在这里，就算是兄弟之间的恩怨决斗，我也决计要把你从黑暗的内心中拯救出来，哪怕是拼上我的性命！” “为了救我，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吗……”孙云继续低头问道。 “当然——”唐战持枪，义正言辞说道，“我已经经历了兄弟的生死，亲眼看着他们从我眼前离去……那种痛苦是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痕，我发誓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说完，唐战的目光正定凝神，不屈眼神之下，流露出的是绝不改变坚心。 “好，那就让我看看，如果你真有这种决心的话……”孙云低头应声一句，手中的双刀紧紧握住，似乎这场兄弟间的对决还将继续，直到孙云得到自己心中想要的答案。 唐战也是一样，他心中很清楚，只有赢下这场决斗，才能真正救回孙云的本性。唐战也在心中默默发誓，这场战斗自己决不能输…… “啊！——”孙云卯足力气，突然扬天怒吼一声，浑身聚震百垂千发，一道冲天之力破散开来——“怒阳天阴”绝阵而出，黑色雄浑的魄力仿佛潮水一般，顶天一刻万宇归宗，化为一道锐利的黑色锋芒，正朝唐战胸前而去。 唐战感受到比之刚才强于数倍的威力，丝毫不敢有任何怠慢。 “呼——”一道狂风袭来，“怒阳天阴”的威慑灭顶而下，巷口街道两侧霎时风宇撕裂，震破天威的寒芒如骁闪聚电一般，龙卷冲击便朝唐战而来。 唐战持枪立正，回转一刻锋芒冲聚，从天劈裂一道闪光，分裂四杀骤破而出——“天翼神枪”回芒冲袭，仿佛燕舞凌空垂天一道，巨型的冲光四闪开来，形成一簇青蓝花火，伴着骁斩乾坤的气势，飞宇凌芒而下。 “轰——”绝冲的力骤惊杀开来，双招侧杀，狂芒涌动，“怒阳天阴”与“天翼神枪”飞杀破斩，巷口正中霎时内力冲天、灰飞烟灭，二人几乎使出自己绝斩十成的力道，彼此互不相让。 “额……”唐战与孙云双招绞杀一处，都城内中霎时昏天黑地、破震开来。唐战看准了杀招收敛的一瞬，想要绝境之中打出奇袭，凌芒从光之下，长枪锋使而出，惊旋内力蓄涌，待破骤杀一刻。 “夺命索魂枪”枪斩而下，狂芒一道金光，正刺孙云眉心而去。 孙云还没立刻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道冲光袭来，内力聚涌之下，却见梨花傲然一亮，自己深知唐战魄使惊枪而出，不得已回刀聚阵。 “铛——”一道惊响回旋四里，花火窜并之下，孙云被唐战的狂枪顶飞十步之遥，“怒阳天阴”魄力不再，自己则是飞身半空驱身而去。 “夺命索魂枪”的力道精湛，一招定袭百破云发，孙云已然聚刀全身之力，却也未能全然挡下这一枪。 唐战看准了好时机，回枪一转，聚力掌心——惊雷呼啸一道狂风，“劈空掌”之“神掌御风”，伴着“天翼神枪”余威的气魄，九转寒旋之力，正朝孙云面门而来。 而此时此刻的孙云，则依旧在半空中失去平衡，还没来得及稳稳落地，却见唐战一式杀掌惊涛而出。自己的双刀还未收心，根本无法顶住“劈空掌”的威迫，可如果这一回合被掌风击倒，自己很有能遭受重创，直接决定胜负。 “可恶，难道说我只有这点力气了吗……”孙云心中似乎十分的不甘，默默咬牙道，“我只身一人经历了这么多苦难，所有的煎熬都渡过了，所有的对手也都打倒了，却还是没能……不，我不能就这么倒下，我是‘灵王’，我拥有的，是寄心黑暗与孤独的力量。凭着这股力量，我已经打败了一个又一个敌人，今天也不会例外——” 心中暗笃一声，孙云忽而睁开双眼，赤金双瞳如冲光威慑，霎时落地一片惊云…… “轰——”断响一声，“神掌御风”惊雷破天，一道狂风只在一瞬扫过，孙云连人带刀消失在了废墟烟云之下…… “结束了吗？……不对——”唐战看着眼前的迷雾，暗暗嘀咕一声，忽而像是感受到了冲杀紧迫的内力，两眼紧紧凝神。 “唰——”霎时间，一道紫光冲破天宇，“紫电诀”之狂芒聚骤，仿佛灵光破散，四扫回空开来。 只见孙云全身仿佛被紫色的火焰包围，“紫电诀”的内力已然骤聚最强，孙云的赤金双瞳仿佛降临魔鬼的双眼，左右发鬓更是狂风震气，如同地狱归来的使者一般。 “好强大的魄力……”唐战感受到了振振而来的狂风气魄，不禁遮掩凝神道，“难道说，这是……‘灵王’的力量？” 孙云惊瞪着异色双眼，忽而惊诧狂吼道：“我是‘灵王’，我不可能输！——” “呼——”话音即落，孙云伴着“紫焰”的神光，双手持刀，“神踪步”聚灭飞影而来——快如狂风的速度，完全看不清身位，只觉凌空之中一道紫色冲光，刺杀穿顶而至。 “额……”唐战丝毫不敢有任何怠慢，不等自己看清孙云的速度，手中的梨花枪已然震出——“鸣雷枪”破宇惊风，回扫一式断天开来，一道闪电凝聚锋芒，决然全力准备挡下孙云的冲击。 “铛——”一声震响，“紫电狂刀”已然骤聚“鸣雷枪”枪口之上，孙云浑身的气焰冲聚惊威，完全以搏命的气势，直将唐战逼入身死的绝境。 “额……”果然，唐战没想到孙云的力道竟会如此冲顶，“鸣雷枪”似乎完全抵挡不住“紫电诀”的狂冲，双手持枪步步后退，脚下更是搓起层层“石浪”。 而此时的孙云仿佛杀心正冲，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灵王”的力量聚涌全身，步步将孙云拖入险境。唐战只要稍有松懈，就有可能被孙云的狂刀所斩杀，危险迫近纠缠一刻，唐战自己更是命悬一线。 “额啊！——”而孙云怒视着赤金双瞳，双刀在手如有天威，“紫电诀”的力量凝聚到了最强，浑身燃烧的火焰更是完全将唐战的力量给压倒。 “咳……”但唐战自然也不会认输，被对方以如此压倒性的力量所牵制，唐战心中自有所顾——睁眼一刻枪锋一挑，断灭金光冲顶而现，“鸣雷枪”转而一式“鸣雷惊羽”，碎天神威的力道百骤惊杀，霎时间仿佛云雷惊出的闪电聚骤在枪尖之上，回旋一冲震冲破宇开来。 “鸣雷惊羽”的力道权神贯天，完全抵挡住了孙云的“紫电冲击”，孙云使出了浑身解数，却是被唐战的惊枪定在半空，一时无法动弹。孙云也没有想到，自己使出“灵王”力量的全部，却是丝毫不能击倒唐战半分，唐战的实力远超自己的想象，这比自己以往面对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要难缠，甚至是可怕。 “这样你就可以冷静一下了吧，孙云兄弟……”唐战自以为抵挡住了孙云的最强攻势，振振一句说道。 “别小看我！——”然而，孙云突然破吼一声，似乎“灵王”的震芒之下，又一道冲天之力断杀开来。 “噌——”刀光伴着紫电绝影骤现，全身的“火焰”聚顶冲天，化作一束束紫银的寒光，回卷一刻正朝唐战的枪锋而来。 “紫阳震天”惊魄骤出，孙云纯以自己的心法内力，凝聚自己刀锋之上，霎时恍如百煞天威的神光，染血在锋芒正口，孙云的双刀仿佛化作凌天神器，破风怒斩正朝唐战梨花枪口而去。 “额啊——”唐战明显感觉到更加强威的气魄，手中鼎力不住，不禁大叫一声，“紫阳震天”如同断天裂地的神光，冲破聚顶一刻，完全抵挡不住“紫光”冲杀的气势。唐战连人带枪被击飞数十丈，身体更是遭受重创。 “还没完呢！——”然而，孙云的杀招似乎还没有结束，“紫阳震天”狂攻气势下，又一式惊刀断正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