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玄空大师
汴梁城依旧人来人往,繁华如故。今日天气微凉,层云密布,阳光不像往日那样强烈刺眼,整个城内笼罩在一片灰蓝色之中 城南的偏角处,搭建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庙宇,祠庙就没有太多的人上来上香,也没有诵经念佛的缕缕生。这里不是平常的佛堂寺庙,也没有大金宝殿那样的雍容华贵装饰,有的只是朴素的门椅木窗,和偶尔从庙内飘出来的阵阵青烟。庙上的一个不算太大的牌匾上写着“汴梁神庙”四个大字,平凡不缺灵气,简朴不失神秘,江湖人皆知,此地是玄清大师之弟子玄空大师所住之地。 庙内有一片不大不小的竹林,几阵微风吹过,竹林中发出“沙沙”的摇晃声。忽地几片落蝶般的竹叶随风飘下,带着诗意的美,带着宁静的心,飘飘然,悠闲自得“唰唰”,剑气重叠,一瞬间的横飞而过,几片竹叶瞬间被斩成数截 一长发披散、眉宇傲然的白衣少年双剑而过,双剑的剑气灵动中带着无杂的平静飞出,被斩断的几片竹叶在空中转了几圈,飘舞了几时,再次随风而下。 “不管怎么用力,落叶就是落叶,给予再大的力,它也不能违反自然的定律,慢慢飘落至大地”正在白衣少年施完剑时,身旁走来一个棕色道袍、白发垂然的老者,老者语重心长道,“子川啊,为人也是一样,有的东西索取太多,无论你心有多平和,违反了天理也永远达不到目的。” 原来那位白衣少年便是赵家三少赵子川,和他对话的老者必然就是他的师父玄空大师了。赵子川缓缓收起自己的双剑,闭眼低沉道:“徒儿只是想变得更强,然后像大哥那样驰骋沙场,多杀蒙古贼人,去实现恢复中原的大业,造福天下” “中原胜败,自有天论,过之急cao,不循也。”玄空大师平和地说道,“为师知道你血气方刚,想要干出一番拯救天下苍生的大事业,不过胸怀大志急于成之,你过于希望实现自己的理想,不也是一种索取吗” “徒儿不解,还请师父赐教。”赵子川一时间难以理解玄空大师的教诲,便静心问道。 “心有过之,必有失之;过而无其治世之效,然失其珍事之所有。”玄空大师耐心地说道,“简言之,有时你或许不会知道,自己想要的根本就没有达到,而同时失去了自己本应珍惜的对你来说重要的东西。” “珍惜的重要的东西。”赵子川喃喃道,“徒儿依旧不解,在徒儿心中,徒儿只想要一心为民、心寄苍生,其他的,别无所求。” “无经世之所遇,不懂本物之贵;无生死之所遇,不懂情世之理。”玄空大师慢慢说道,“罢了罢了,你还年轻,未经世间万物,或许待你尝得聚离得失,你才会知晓只不过,但愿那不是你人生的终点”随后,玄空大师缓缓转过身去,向着汴梁神庙的正厅走去 “经世所遇,生死所遇”赵子川似乎是陷入了沉思的阴霾处,“师父所说的人世之道,究竟何解” 庙宇正厅处,一个身强体壮,背后背着一把长杆似的东西的少年正坐在正厅蒲团处,凝神望着自己手上类似玉佩之类的东西。此人正是唐门世家的后人唐战,他手上的玉佩自然也是他兄弟孙云送给他的龙纹玉佩。 唐战静静地坐在蒲团上,也是思绪万千,或许他正在思念自己远方的好友孙云,或许他正在惆怅自己悲惨的身世,或许他也和赵子川一样,心里满是心怀天下的踌躇壮志今天唐战向陆菁请了假,借此机会陪自己的兄弟赵子川一起来这汴梁神庙会见会见玄空大师。但是唐战似乎是没有这个心思,赵子川在后院的竹林里正接受着玄空大师的教诲,而自己一旦来到这种庄严的地方,就会不由自主地思考着人生百态。 唐战突然眉头一皱,迅速收回了龙纹玉佩。他从蒲团上缓缓站起,又猛然跪下,想一拳重重打在地面上可是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他似乎觉得自己今天确实想得太多,情绪有些过激了。唐战忍住了,又慢慢站起身,两眼微闭,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心情似乎是稍微稳住了。但是他的两唇依旧微微抽搐,心里似乎仍旧是小小的不平静。 正在唐战惆怅间,玄空大师从后院缓缓走至前厅。唐战听到了脚步声,猛然睁开眼睛,望着眼前这个年过花甲的老者,心里又有些不同于之前的莫名波动。玄空大师怕是看见了唐战最后的几个过激的动作,不过他没有说什么。 唐战见了玄空大师,有礼地说道:“前辈,小生有礼了” 玄空大师没有想刚才唐战的一举一动,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缓缓说道:“你就是子川所说的那个拜把兄弟吧” 唐战听了有些不自然,又是在这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前对话,有些羞涩道:“晚晚辈刚才有些心事,所以不过,晚辈还是愿意在这儿静候子川兄弟。” 玄空大师先是没说话,静静地走至烧香的炉子前,点了一炷香,然后对着前面的神像拜了拜,再慢慢说道:“施主既是新客,就来上几柱香吧”随后,玄空大师又慢慢走至唐战身边。 唐战先是没有在意,只是自言自语道:“晚辈其实身世不济,胸怀大志又不能抱负。如今寄人篱下,却不知未来人生该如何走”说着,唐战慢慢低下了头。 但玄空大师并没有说其他的话,他只是继续道:“施主上柱香吧” 唐战依旧没有正面回应玄空大师,而是继续说道:“自己的第一个好兄弟远走他乡,今世恐再无见面之缘,人世之情为何如此” 玄空大师仍旧是没有说其他的话,还是继续道:“施主上柱香吧” 玄空大师不断地重复着刚才的话,唐战这才回过神来。唐战见着玄空大师毫无忧郁、略带慈祥的面庞,不解地问道:“大师何以如此之言,晚辈今世多愁路,多是伤感,他事又何妨” “施主上柱香吧”玄空大师微笑道,“不要想太多了,亲手去上柱香,心情坦然。人世不过如此,与其思虑复杂的情义纠葛,何不做一些不用去思考的简单事,以求宁静之心” 唐战也不知玄空大师所谓何言,但自己毕竟是他客,来此神庙,上柱香也是对神灵的尊重。于是,唐战没有去想太多,拿了一炷香,并且亲自点上,然后顺势插入神灵前的炉子里 或许是活动了筋骨,或许是香味的提神,唐战突觉当自己什么都不去思考,而是干一些上香这样简单的事情,看着屡屡的青烟,顿时觉得自己的烦恼消散了很多,心情也顿时清静多了。 唐战自觉心情舒畅后,笑着说道:“大师说得对,晚辈现在觉得心情真的好舒畅,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必要让那些不开心的事阻碍自己的人生谢谢大师,经大师的点通,晚辈顿觉开朗许多了。” “好事自为之,舒心自觉之”玄空大师微笑着说道,“情绪都是自己决定的,你且记得人生路途遥远,千万不要被几点坎坷之道而挡住了远方的视线即可,哈哈哈哈”随后,玄空大师也慢慢离开了正厅 唐战顿时觉得玄空大师果然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人间历世一点即通。正在唐战回味刚才玄空大师所讲之言时,赵子川从后院跑到了正厅。 唐战见了,高兴地叫道:“子川兄弟,你练完了” 赵子川拍了拍身上的落叶,笑着说道:“没错,今天师父主要是给我讲了一些话罢了反正师父经常这样,总是教我们人生之道,而不去教什么比武要诀,我已经习惯了。” 唐战想了想,回应道:“其实我觉得玄空大师的教诲,也许真的比那些比武要诀管用” “师父也和你说了些什么吗”赵子川不禁道,“也罢,来日方长,或许年轻的我们要学的人生哲理还多着呢对了,南宫俊和慕容飞两兄弟正在竹林里比武,唐兄弟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南宫慕容”唐战不禁问道。 “你不是一直想见一下南宫慕容的子弟吗”赵子川说道,“菁妹一直是最讨厌南宫慕容家的人了,你在她身边,一直都没有机会今天机会来了,正好你可以大开眼界了” 唐战想了想,说道:“那好吧”于是,唐战便随着赵子川来到了后院 后院依旧是微风错林,唐战与赵子川刚来到后院,就听到了兵器碰撞的声音。随着声音向林子深处望去,只见有两人正在竹林间穿梭,时不时发出打斗的声音。两人施展着轻功,打得难解难分,待到越来越靠近唐战和赵子川两人,唐战算是看清了。左边一人红白上衣,手提一把八丈蛇矛,脸部清秀且不失硬朗的神采,他便是南宫六子南宫俊;右边一人蓝白外衣,手执长剑,行云流水间散发着凛然义气和豪爽洒脱,他便是慕容四子慕容飞。南宫俊同慕容飞和赵子川一样,都是玄空大师的门下弟子。而今在南宫与慕容两大世家势不两立之际,南宫俊与慕容飞能成为刎颈之交的好友已是不易,若不是玄空大师的同门弟子,南宫慕容两家是决计不会让他们二人如此来往的。 南宫俊两脚向着翠竹一踮,八丈蛇矛从天而降,“天裂神枪”从前蓄势而出,直向慕容飞胸前而去。慕容飞面不改色,手中碧水长剑轮回一划,“青云漫步”即出,行云流水般地化解了“天裂神枪”的威力。南宫俊不甘示弱,枪头一转,火光四起,如飞夜流星,疾驰而过;慕容飞依旧镇定自若,剑气凌然,又似雷鸣电闪护体,迅势而上。剑尖碰上枪尖,一道内力猛冲,发出尖锐的爆鸣声。“砰”,二人的内力碰在一起,爆发开来,周围数十截翠竹被干脆利落地斩断。 赵子川在一旁见了,笑着道:“其实南宫俊和慕容飞两兄弟的武功也不弱对了唐兄弟,你说南宫俊的八丈蛇矛与你的梨花枪比起来,哪一个要更厉害” 唐战没有考虑太多,只是淡淡地回答道:“不知道不过如果是我,唐家霸王枪的威力肯定不输给他南宫家的武功。” “你还真不谦虚啊”赵子川先是嘘了一句,然后望着被南宫俊和慕容飞两兄弟糟蹋的竹林,对着前方喊道,“南宫兄弟、慕容兄弟,师父交代过,不要弄乱了他的竹林,你们还是点到为止吧” 听了赵子川的叫喊,南宫俊和慕容飞瞬时停下手来,然后施展着轻功稳稳落地。南宫俊收起了八丈蛇矛,然后对着慕容飞行礼道:“慕容兄好功夫,来日挑个时间,我们好好比一场,然后再好好喝一场” 慕容飞见着,也笑着回礼道:“南宫兄也不赖啊,下回一定”看来他们二人已经是很默契的好兄弟了,而且从他们二人的言辞来看,二人都和赵子川一样,有着豪爽大气的性格。 南宫俊和慕容飞随后一齐走至赵子川面前。南宫俊先说道:“子川兄弟,今日你怎么不与我们两兄弟切磋武艺啊” 赵子川笑着答道:“今日师父给我说了许多事情再者,今日我主要是陪我身边这位唐兄弟来见识见识这汴梁神庙。” “唐兄弟”慕容飞见着赵子川身边的唐战,不禁问道,“昔日听子川兄弟提及过,今日见来,这位唐兄弟果真是器宇不凡不知唐兄弟你出自何门何派,引得我们子川兄弟这么欣赏”看来赵子川似乎是还没有把唐战的身世告诉南宫慕容两兄弟。 “我”唐战呆呆地站在一边,不知如何回答。 赵子川想了想,回身道:“这个嘛今日还是不提此事,待到剑道大会开始之日,两位兄弟及武林众人士皆能知晓。” “噢听子川兄弟的口气,这位唐战兄弟似乎深藏不露啊”南宫俊也跟着道,“也行,留一点悬疑,我相信终有一日能见着唐战兄弟的风采” “呵呵”唐战见赵子川帮自己圆话,自己又不好在第一次见面的生人面前说什么,于是便陪着笑了一笑。 赵子川望了望天,对唐战说道:“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晚的话,菁妹会生气的,不如唐兄弟你先走吧” 唐战问道:“子川兄弟和南宫慕容两位兄弟不一起走吗” 赵子川说道:“师父待会儿要留我们下来说些关于剑道大会的事情,南宫兄又有他大哥来接他回去,慕容兄也有他meimei接他,所以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处理有什么事情还是来日再说吧,现在的你还是快回陆府比较要紧。” 唐战想了想,点头说道:“那好吧,小弟先告辞了”于是,唐战转身离开了汴梁神庙的正厅 望着唐战远去的背影,赵子川喃喃道:“最好还是不要让唐战兄弟插手剑道大会吧” 南宫俊在一旁听了,不禁问道:“子川兄弟何出此言” 赵子川回答道:“唐兄弟的前世与蒙古人有纠葛,让他陷入了这趟浑水恐不大好算了,相比起他,剑道大会更应该是我们应该担心的事情,还是先管好我们自己吧” 慕容飞回应道:“子川兄弟说得对,说不定师父待会儿真的有关于剑道大会重要的事和我们说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子川兄弟你今天的神色总是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赵子川抬头望着深蓝的苍穹,感叹道:“我也不知道总觉得今天师父对我说的那些话,让我心里怪怪的” 天依旧是深蓝色的,对于太阳落山来说,只不过是天色的黯淡罢了人的心情也是如此,不需要太多的起起伏伏,有时候一句话,一个动作,或许就能参透人生的某些哲理吧只不过,若是这些哲理对于人生的映射来说都是真的,那未来将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