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家
两人谈着小时候的那些趣事,如今回味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只是两人的心里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一些东西。 车子拐进了一片小区,然后在两栋背山靠水的小洋楼前停了下来。 方解放拎起方正的背包,就下了车,才进入院子,就开始嚷嚷起来了“婶,婶,我给你把小正安全的接回来了。” 方正黑着脸,跟在后面,心想着‘这小子,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安全’接回来了。’ 院子不大,搭着一个棚架,棚架上一株绿腾腾的葡萄,青色的葡萄还未成熟,藤架下种着几洼青菜,倒显得清脆趣然。 方正突然莫名的笑了起来,这株葡萄可是他父亲的宝贝,他记得,小时候,他带着那群小伙伴,可没少祸害自家那没成熟的葡萄,他倒没挨骂,那群小子可没被少批。 如今葡萄又开始紫了,却也没有人祸害了。 记忆里的一切,如今回到这里,还是那般的亲切,这里就是他的家啊! 不知道为何,一种暖暖的感觉开始在方正的心底里滋生,这里有自己的根,有自己剪不断的牵挂与羁绊。 这种感觉来的是那么的突兀,却又那么的亲切,他的一颗心,沉啊沉,最后又落回到了心底,那种温暖,无以言表。 他知道,那就是‘家’的力量。 “臭小子,怎么说话的。”他还没有进入大厅,他就看到方解放苦着一张脸走了出来,幽怨的看了方正两眼。 大厅里,一张老木做的茶几,一个面方额正,身体宽阔的中年人坐在一旁,一个与其相似,面色轻卓,多了一股书生气的中年人泡着茶。 那模样,倒是与方正多了几分相似。 方正走到那面方额正的中年人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道“大伯~” 然后又对着那个清隽的中年行了一礼,沉声道“爸!” 方中平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傻傻的憋出一句,道“回来啦!” 方正只感觉眼圈热热的,接口道“回来了!” 他从方中平的手里接过,被他洒了大半杯的茶杯,用guntang的开水,烫了一杯茶,满上之后,才又递给了方中平。 然后也把他大伯的茶杯满上。 方不平拍了拍方正的肩膀,对着方正的父亲笑道“中平,你家的小子,就是比我家的小子好。” 方中平也是乐呵呵的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爸,我也没有那么差吧!”方解放黑着脸,嘟囔道 方中平笑了起来,道“好好,都不错,都不错。” 这边还说着话,楼上一个风姿卓越的妇人,就火急火燎的冲了下来,外貌上,方正显然是继承了母亲的优秀因子。 妇人的目光落在方正身上,便在也挪不开来,呶糯了半天,似哭也笑,许久才憋出一句“怎么又瘦了。” 方正只觉得一股暖流在心底里蔓延,蔓延... 他轻轻的笑了笑,道“妈,没事,我身体好着呢!” 妇人拉着方正的手臂,柔声道“就你叫我担心,怎么会瘦成了这样。” 她完全将其他人当成了空气,拉着方正走进了内厅,道“我给了炖了鸡汤,特地让人从乡下买的土鸡,我给你盛一碗。” 客厅里几人楞了一下,完全被当成了空气,最后还是方中平坐不住了,道“那个,你们要不要也进来喝一碗鸡汤,刚炖好的。” 看着方中平着急的样子,方不平也是笑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自己这个性子温和的弟弟有这么着急的一面,他道“算了,下次吧!”然后拉着黑着脸的方解放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方正都是晕乎乎,喝了热乎乎的鸡汤,却好似醉酒一般,家长里短的跟父亲母亲聊着,那些有的没的。 “小正,你身体怎么样了”方中平担忧的问道 “爸,你放心,没什么大事了。”方正笑了笑,给了方中平一个放心的眼神。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方母将手里削的干干净净的苹果递给了方正。 方正接过了苹果,有些幽怨的说道“妈,我刚喝了两碗鸡汤,吃了一个大鸡腿,能不能让我歇歇再吃啊。” 他揉着有些圆滚的肚子,故意打了一个饱嗝,逗的方母直乐,大手一挥,豪气的说道“多吃点,多吃点,吃不下,再给你爸吃。” 方中平也直乐呵,也不反驳,他接口道“你meimei也直嚷嚷要见你,可惜了,这一周她要补课。” 方母也直捂着嘴笑道“那野丫头,还想请假,你爸属牛的,那倔脾气,硬是不肯,还被你meimei还埋怨了老半天呢。” 被方母说的,方中平的老脸都黑了下来,尴尬道“孩子还小,哪能由着她乱来。” 方正也是直笑,想起从前那一个流着鼻涕,在自己身后,一口一个‘哥哥,哥哥’的乱叫,方正的脸上也不禁的柔和了起来。 ‘这些年没见,方圆这小丫头,也出落成水灵灵的大丫头了。’ 方母开口问道“小正,你这次回来,还要回去吗” 方正摇了摇头,道“这次回来,不用回去了,牛...师父说,我过了二十,已经可以下山了。” 本来方正想叫‘牛鼻子’的,想起那个无量的老道士在自己父母心中的位置,不亚于自己的救命恩人,方正也只能捏着鼻子承认了那个牛鼻子的地位。 说实话,打小,方正还恨牛鼻子,从小就把自己带离了这个家,跟着他整天东奔西跑。 随着时间的推移,恨里,更多的是感激,他知道牛鼻子到底为了他,做了多少事,他是实打实的救了自己的命啊! 只是他那个无良的样子,差不多也算是坏事做尽,而且成天指使他烧火做饭,洗衣叠被,实在难以让他尊敬起来。 聊了许久关于自己的事,方正才抽出空,解开了发髻,换下了一身道袍,冲了一个冷水澡,洗干净了一身的尘埃,从自己带来的背包里,取了一件简单的长衫套在了身上。 跟了牛鼻子久了,如今他反而习惯了穿长衫,青色的长衫,乘着那一头披肩的黑发,反而衬托了他的清新脱俗。 清秀干净的面孔,乌黑的瞳孔,清澈见底,反而将一身的长衫衬托出了另一种韵味。 就连方父方母看到方正的模样都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的乐呵了起来,道“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儿子,这模样,就是俊俏。” 看他们的样子,倒是将方正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年累月呆在山里,还是修炼了无相门的小无相经的原因,反正整个人都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这种韵味,在这繁华的都市里,已经是难能可得了。 “爸,妈,明天二虎结婚,我想现在过去看看。”二虎也是住在这一个小区,打小一起玩了那些年,感情自然不一般。 虽然这些年,大家都富裕了,可有了喜事,还是习惯在家里办酒席,一来图个喜气,热闹。 二来邻里邻居的也可以走动走动,不显得那么陌生。 “那行,我们也跟你一起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方父方母额首道 每逢喜事,小区里算是最热闹了,各种出色的人物也开始接踵而出,切菜小能手,洗碗小能手,烧菜小能手....妇人门在里屋忙进忙出。 老一辈人在外,安排婚礼的流程,中一辈人就记一些礼钱,忙活着对联,到各家各户借桌子椅子,邀请十里八乡的亲戚喝喜酒。 他们小一辈人,就忙着凌晨出发,到新娘家接新娘,准时六点到男方家结伙进门,一项一项的安排,热闹非凡。 一张张桌子,自家院子摆不下了,就到隔壁邻居家继续摆,反正都是怎么热闹怎么来。 本来是没方正什么事的,只是许多年未回来,这七大姑八大婆的,一个个行礼问好,一个个热情的夸奖,虚寒问暖倒是搞得方正有些手忙脚乱。 比如一个姑婆,问道“老方家,这是你家小方,模样真俊俏,结婚了没有,没有啊!那好,跟我家那孙女正好处一处。” “这是小正啊!好久没回来了吧,倒是出落的俊俏了,不错。”方正的手被一个姑婆婆握着,热情的问着好。 方正笑着脸‘他不是花姑娘啊~~’ 这么一来,倒是把方父方母笑的满脸开花,看着方正尴尬的模样,方解放也是偷着乐。 那些老人家,也是图一个喜庆,都是看着小一辈人的长大的,都算是自家的孩子,哪个没有到别家窜过门,吃过饭。 方正自己都忘了,有多少年没见过这般阵仗,难免显得手忙脚乱。 还好方解放乐完了,还算有良心,偷偷摸摸的拉着方正走了二楼的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