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胜
且说那曲环引军回得大营,却发现来袭的那一千骑兵早已被杀的一个不剩。原来郭德罡此次前来,虽然只带了四百人的仙麻团,却是人人一把诸葛连弩,足足带了六万支弩箭。郭二斗见得敌人杀将过来,便连忙叫手下士卒统统躲进箱车和宿营车之中,又派人前去报信。待的叛军冲入营中,正好被宿营车与箱车围在正中,王温的骑兵并未曾见过此等诡异车辆,并无防备。一声令下,弩箭便四下里团团射出。那连弩射速极快,端的是铺下一张箭网,那一众骑兵身上,最少的也中了四箭五箭,便是活生生刺猬躺了一地。至于营中着火,却不是淄青袭营之人所为,乃是郭德罡一时慌了手脚,命人将神火罐点着投出所致。好在只是投了两三个,没有酿成大害。 “不巧烧到了将军的帐子……” “烧掉了什么?” “烧掉了一些书籍,还有将军带来的那个雕花镂金马桶……” “什么!那是御赐的马桶啊……” 不过既然已经烧掉了,便也无可奈何。在郭德罡答应赔给曲环一个一般大小的纯金马桶之后,老头总算是消了气。袭营事件给郭德罡造成的最大损失,便是奴隶趁乱跑了一百多个,搞得他好不气恼。曲环连忙答应从淄青俘虏之中,拨给郭德罡同样数目以充使用,但条件是郭德罡要将带来的弩炮投石车和箱车统统留将给他。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郭德罡要到了三百个战俘以充当奴隶,比较下来,倒也没有亏本。 此时斥候来报,说是淄青兵大败,此刻正往桥畔逃去。这正是斩首获功的好机会,老油子曲环岂能放过,他马上策马出击,带上自己统共的两千骑兵,杀敌去也。 刘洽走到半道,已有牙兵来报营中火势已经扑灭,其他并无大碍,只是他好不容易从唐朝臣那里夺来的那件张小花穿过的皮袍,被烧了一个角。刘洽心中恼恨,便命众将士原地掉头,回去强攻叛军桥西大营。却不料此时淄青兵已是溃败,宣武军自是大肆追杀不提。 …… 杨朝晟带兵猛追信都崇庆,到得桥畔,那败兵已将桥上堵的水泄不通,众骑尽管拼命砍杀,兵器尽数都卷了刃起,还是怎么都杀不上桥。另一头,王温的牙兵结成一个陌刀阵,拼死砍杀溃兵,怎奈溃兵太多,竟是被冲散了。有些淄青败兵见桥上无路可走,便纷纷脱衣跳去泗水之中,趟水过河。此时正是初冬,昨日又刚刚下过雪,河水冰冷刺骨,有些兵下的水中便再没有站起来。杨朝晟见河水并不是太深,水流并不太急,人还可以露出头站起来行走,便用长槊指着河中一大堆白花花的屁股放声大喝: “儿郎们!骑马趟水过河!我就不信,我们朔方兵就当不了趟过泗水河的男人!” 说罢他一马当先,跃下河岸,照着一个淄青兵的屁股就是一槊捅个对穿,又呐喊一声,将那尸首甩上河岸。朔方骑兵见状士气大振,纷纷冲下泗水,策马直上对岸,这下对岸原本还在苦苦维持的叛军也惊慌起来,一并夺路狂奔去了。 却说那石隐金连大营也是不要了,单骑疯也似狂奔。后面朔方兵一队游骑,冲进营中夺了石隐金的将旗,倒拖在地,纵声高呼,原本围城的淄青兵,见云龙山下的本营也被夺占,纷纷就地丢了兵械,奔着汴河、泗水便跳,一时间徐州城下人山人海,却不是来攻城,而是绕着城墙逃命的溃兵。李洧在城上本已精疲力竭,都到了扒城中民房以作炮石的地步,这下见淄青兵大败,便也放下吊桥杀出城来,正好迎面撞见石隐金,众骑一并拥上,活活将石隐金剁成了rou酱。 刘洽与曲环赶到桥畔之时,杨朝晟已经杀过桥去,进了王温的大营中大肆抄掠去也。但见泗水之中密密麻麻尽是淄青魏博的逃兵,死尸积满河道,河中淌的尽是鲜红的血水,水流都为之阻滞。当下两人商定兵分两路,刘洽引兵过桥前去追杀陆路逃兵,神策军则沿河射杀水中的溃兵。一直杀到天色黑到伸手不见五指,方才鸣金收兵。 且说那朔方军夺了叛军两处大营,自是一顿瓜分,这下唐朝臣大抖起来,就连他手下一个随便一个队正,都能弄到一副文山铠,旅帅以上,更是人人明光铠傍身。四千余兵,竟抄略了七千余副甲盔,两千多口牲畜,兵器弓矢不计其数。杨朝晟将王温随军带着的几个姬妾,统统掳去作乐不提,他手下的骑兵,更是各个身上缠满彩帛,到宣武军营前耀武扬威去了。 “怎么样,现在我们丐帮跟你们宋州河工比起来,谁更牛逼啊!你们倒是牛逼啊,牛逼啊!下河捞死人去吧!” 诸军进得徐州城,只见城桓破败,城中人人面带菜色。解围之后,竟有百姓要用钱向士兵买败兵尸体充饥。待到见得李刺史,只见他也是体力不支,一问之下,最近几日竟是以喂马的豆饼充饥。神策军随军所带的补给物资颇多,此时战事已完,曲环便将钱帛粮食统统发到士兵手中,那些士兵便四下出去,用钱帛食物换大姑娘去了。一夜之间,徐州城内还有一口气的女子,凡是长相尚可的,竟是大半成了神策军的家眷。 粗略一盘,此战竟是斩首八千有余,只不过这八千首级之中,有将近一半是从河中捞上来的尸首上砍下来的。伤亡之中,乃是刘洽的宣武军最多,一共阵亡八百余,重伤一千余,大半是初五头阵之时所致。神策军伤亡不过五百余人,朔方军略微多些,也就是一千上下。本着一碗水端平的原则,首级分给刘洽三千五,神策军得了徐州的姑娘,首级只要了一千五,朔方军得了淄青兵的辎重,首级便也只要了一千五,剩余的一千五,便做了顺水人情送了地主李洧,只是李洧不得不代表徐州的父老乡亲,给三支救命军队一家送了一万贯的慰问抚恤金而已。
郭德罡也随着曲环进的城来,属下的士兵自是领了钱帛粮食出去讨老婆了。李愬已是闲暇不住,骑了马出去看诸军请点首级,只剩下郭德罡和三个病号,呆在城中为他们腾出的一处大宅之中。郭德罡正准备洗洗睡了,突见郭二斗扛了一个东西进得门来,神色鬼祟。他当即跳出来大喝一声: “二斗!你又做了什么好事!” 郭二斗大惊之下,那东西失手掉在地上,传出几声闷哼,还不停扭动。郭德罡一步窜上前去,只见那物事乃是一个女子,女子以郭德罡来看,也便是一般般的样子,嘴里塞着一块饼,正在猛啃之中。见得郭德罡将口袋解开,却只是白了郭德罡一眼,依旧捧了那饼继续大啃。 “我在街上被她抱住大腿,说只要有饭吃,便愿给我做老婆……”郭二斗一手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见她下围颇得丰满,定是生儿子的好材料……” “你就给了她一块饼……” “我这不是为了也能有个伴么……” “暂时先别碰她,带去洗个热水澡,把衣服都烧了换新的,身上的毛发全都剃了,谁知道身上有什么病……”郭德罡这下算是真知道什么叫一个饼子换一个大姑娘了。 “你才有病!”那姑娘猛地冒出一句。 “魏博来的吧……”郭德罡马上就听出了这女的口音有问题。 “你管老娘从哪来的!” “哟哟,口气还不善啊。二斗,既然是你看上的,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给我管教好了,明天我不希望在听到她对主子再这么说话!” “是……” 看着郭二斗把那魏博女子夹在腋下自顾去了,郭德罡不禁有些落寞,他只盼着自己快快长大,也能有个老婆,哪怕只是每天斗嘴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