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九 窥探
嬴玥坐在大殿中,神色还算平静,史帆坐在她对面,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在大殿的隔壁,一道透明的水幕旁,秦越笑嘻嘻道:你看,这就是斗星移海的嬴玥,她是道门嫡系,也是张真人的心腹爱将。 江尹随意地看了一眼,道:嗯,那怎么样 秦越道:她是张真人十分信任的人,现在千里迢迢不畏艰险赶来,就是给张真人送一件紧要的东西。为此她遭受袭击,几乎丧命,同门更是惨遭不幸,现在形单影只,很是艰难。 江尹终于动容,点头道:难为她了。真人现在不在,你去把东西接过来吧。这里不是听你和史师兄的吗 秦越摇头道:她不给。非要见到张真人。想想也是,倘若这么重要的东西,她能随便交给外人,那她也不能受真人多年器重了。 江尹道:那也对,看来是有些麻烦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秦越道:得有人通知张真人,让真人给她带个话才好,要不然留到真人回来再说,要不然托付个可信的人先接一下。要不然不是耽误事了吗 江尹脸色微感不自然,道:虽然有道理,但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我可不知道怎么和清麓道友联系。 秦越看着她,突然笑道:我就是这么一说。嬴玥曾说,这件事关系到天命术数,若是晚一天交到真人手上。或许就要误了大事,甚至或许会害的真人遗恨终身。唉,不过他是紫霄宫主。或许自有贵人相助,能避开这个劫难,那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江尹呆呆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放下江尹在那里出神,秦越也不理会她到底能不能和张清麓联系虽然他判断是江尹有和张清麓联系的方法,但若真的没有,只能说他该着见不到那件东西。秦越本人再没有兴趣管这件事。嬴玥这条线和他风马牛不相及,而且必有天大的隐秘,他卷进去只有给自己带来危险,知道的太多可是极大的忌讳。这边还有一大堆事情西岭剑派打了。事情也收尾了,按部就班的退兵还有多少事呢。 在战争之前,秦越已经被张清麓的傀儡当面任命为总军师,退兵安排这种事尽可自专。虽然这一次紫霄宫尽起精英,其中有许多资深前辈,道宫的真人,但张清麓这些年的宫主绝非白做。已经立下威信,上上下下都服从他的任命。再加上秦越自己的手段,也没有不听调遣的。 忙忙碌碌一整天,清点物资,调度传送。将先头离开的道士送走,行宫空了许多。秦越身心俱疲,回到下处。 刚刚进了内殿,就听砰地一声,一个人影飞了过来。秦越赶紧一接,被撞得一起倒退了两步,直退到墙角,才看清撞上来的是史帆。 史帆抹了一把脸,道:连累秦师弟了。手指中露出殷殷的血迹。 秦越皱眉道:谁敢在宫中放肆心中却立刻想到一人,只觉头疼。 只听有人道:好久没有人敢跟我说放肆两个字了。你若说放肆,这姓史的才是真放肆。只见一个俊美少年翩翩而来,目光冷视两人,道,张宫主都没约束过我的行径,你来约束,你算什么东西张清麓是我师兄,我师父是上清宫第二人,身份说出来,把你们紫霄宫压垮了。退一万步说,不论出身,我也是真人,你只是筑基小辈。我爱去哪里,爱朝着哪里看,那是我的自由,居然要你来插嘴,紫霄宫连规矩都没有了 不必问,这正是林通秀。 史帆吐出一口血沫,却也站直了身子,冷声道:真人既是上清宫出来的,怎不知道客随主便的道理既然是在紫霄宫做客,恐怕有些时候不能太过随意吧。譬如那屋子里面是女客,只要不是三岁孩儿,不知礼的蛮人,谁都知道不该随意窥视真人为何还要多行一步 林通秀邪笑一声,道:哈哈,女客只要是女客,就没有不爱见我的,你晚来一步,人家早就打开门让我进去品茶喝酒了。只不过我看那女客相貌平平,没什么兴趣,马上就要走了,偏偏你来罗里吧嗦。何况什么是主,什么是客紫霄宫就是上清宫的别院,我来自己家的外宅,本不是客,有什么客随主便你倒是好大的口气,还以为自己是紫霄宫的主也不知道我那师兄张清麓答应不答应。 秦越心中恼怒,反而笑道:林师叔,听说您拜谒过道祖大人 林通秀不料他问及自己,道:这倒没有,不过等我成了神君,位列长老自然能够拜谒他老人家。再不然,等到我结成精丹,恩师也会带我去拜见道祖,那时他老人家自然有赏赐,那也不过几年的时间。其实这完全是吹牛。道宫高祖隐居早有千年,无罪和玄道尚且不能拜见,其他长老更是连道祖在哪里都不知道。他一个小小的真人结丹就想要拜见道祖,无异于天方夜谭。无非是仗着这边不知道上清宫的规矩,在这里逞强罢了。 秦越笑道:听说拜见道祖之前,要学习礼仪 林通秀道:那是当然,道祖是随便想见就见的吗 秦越道:那我们都盼着那一天了。 林通秀道:那也没多久。 话音未落,史帆已经笑了出来,林通秀兀自要说话,突然道:大胆,你是笑话我不知礼吗 秦越道:不敢,不全是此意。 林通秀脸色红白不定,道:好好好,好一个以下犯上的小辈,我今日就叫你见识刚要动手,就听有人道:林道友 几人回头一看,正是陆令萱。 林通秀立刻把手放下来,就听陆令萱道:你要对我师弟做什么你们关系不好了么 林通秀笑嘻嘻道:什么我们聊得好好的,有什么不好 秦越忙趁机道:陆师姐怎么在这里正好,我有事跟你说。说着拉着史帆一起跟陆令萱转了出来。 林通秀盯着陆令萱的背影看了一眼,叹道:萱儿,要不是为了你我愿意为你 出了内殿,陆令萱怒道:你惹他干嘛他脑子和别人不一样,可不讲那么多道理。就是真对你动手了,你吃了眼前亏,又能把他怎么样 秦越躬身道:多谢师姐解围。紧接着道:师姐,这两日大部队就要撤离,乱哄哄的。你跟着他们从这里出去,然后回转九雁山吧。 陆令萱道:你呢 秦越道:我去找张真人要报酬。以为用了我这么多日是白用的吗不让他出点血,我哪能这么离开 他虽说得轻松,陆令萱却是没笑,道:你要回紫霄宫这件事还有什么枝节未了算了,你不会回答我。既然如此,我今天下午就走。
秦越见她肃然,也不再玩笑,从袖中掏出玉简,道:给朱老大。 陆令萱接过,道:你要保重。说着转身便走。 秦越见她走了,心中微感轻松,转头对史帆道:那小子偷窥嬴玥,他想干什么 史帆冷冷道:心怀不轨,就是如此。刚刚江尹道友进来,说要和嬴道友单独谈谈,我就出来了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秦越,道,是你把江道友引过来的吧,不然她如何想到要和嬴道友单独面谈 秦越笑道:我只是传话,旁的也不能插手。看来江尹果然有紧急时间和张清麓单独联络的法子。张清麓自然会事事留后路,若是相信他将事情全权交给自己,那才是玩笑,也藐视了一宫之主的头脑。至于江尹这边是不是张清麓最后的手段,那就更无法揣测了。 史帆道:我出来之后,就在外殿等着。正好看见林通秀过来。他先是将我视作无物,直接从门缝窥探内殿,然后又出去。我跟他出去,果然见他又在后殿观察,若不是行宫中也有法术禁制,只怕他已经使用天地搜魂窃听了。我上去阻止他,他倒对我出手。看来他在这里也越来越不耐烦了,往日的表面功夫也不做了。 秦越道:人少了,他大概觉得忍够了吧。看来他是对嬴玥带来的东西有所觊觎了。说不定他特意来到紫霄宫,也有为了这东西的缘故正因为见到了正主,所以心情激动,已经不需要忍耐,便彻底破了脸皮。能让林通秀起意的东西,自然非同小可,但秦越绝不过问一句,连半点想知道的意思都没有。 史帆也不提内容,只道:刚刚你若不来,我冒犯了这个浑人,怕是难以善了,因此还要多谢师弟援手。 秦越道:您别往我脸上贴金了,我来跟善了一点儿关系没有。倘若不是陆师姐来得及时,咱俩他就敢一起揍,揍了还是白揍。回头我跟江道友说,让她看着这位。心中暗道:这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也只有江尹说不定还能制的了他。至于怎么说动江尹,把林通秀当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防着,秦越自有办法以江尹的脾气,本也不难。 史帆突然道:倘若他果然有所觊觎,你猜他在没有人能阻挡他的时候,会不会只干看着而不动手 秦越和他对视了一眼,彼此了然,道: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等真人回宫再做什么手脚,所以 史帆接口道:看来这回宫的路程,可不平静啊。